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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鲸之解脱
本来陈圆圆已经觉得自己要死了,被那么多怪鱼包围,绝对没有逃生的可能。
可就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救世主从天而降,随手一挥就解除了她的危机。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凶恶的少年:“你是谁?”
刁黎歪歪头:“你这八婆,怎么连我都……”
他忽然闭嘴了,他看见了自己的手,已经长出了野兽般尖锐的指甲,皮肤坚硬如铁,被凌乱的黑色线条包围。
他已经不是那个他了,拔出剑的那一刻,就和人类划清了界限。
“喂喂喂,你还愣着干什么?”饕餮少女推了他一下,“危机还没有解除,你看那边!”
刁黎回头看向海里,起伏的海浪之中,那头庞然大物的样貌终于清晰起来,那是一头被石油包裹住的抹香鲸,它显然已经死了,半个身躯腐烂得只剩下骨架,可它又像是活着,散发出的怨念让人胆寒。
“那家伙是被那种黑糊糊的东西,堵住鼻孔憋死的,是你们人类弄的吗?”饕餮少女一瞬间就洞悉了它的过去,
“它很愤怒,死亡后怨念不断地积累,妖化后一直在海中流浪,被它感染的鱼都成了它的傀儡,在感受到我的妖气后它彻底爆发了。”
“是人类伤害了它啊……”在了解到它的过去后,刁黎心里一阵难过。
被人类伤害的动物太多了,这头抹香鲸也不过是众多生命中的一粒尘埃。
“别愣着了,这种小角色不值得我出手,交给你了。”饕餮少女退到一边。
刁黎回过头,对陈圆圆说:“喂,你还不走吗?这里马上要开打了。”
“哦,这就走。”陈圆圆站起来,一步步后退,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眼前人她似乎认识,可是却辨认不出来。
一直等陈圆圆离开了海滩,刁黎终于放心,提起手里的剑,一步步向着海中的鲸尸走去。
他的面前是灰暗汹涌的海,背后是漆黑沉重的云,而他是握着生死权柄的神一样的人物,不论是海还是云,都无法阻挡他。
踏入海中的那一刻,刁黎拔腿冲锋,一波又一波海浪拍打着向他推进,试图把他推回岸边,但刁黎沉稳得就像礁石,海水撞在他的身上,顷刻间破碎。
很快他就冲进了齐腰深的海域,他伸手抹过剑身,剑身上燃烧起了熊熊的黑色火焰,靠近它的海水瞬间被蒸发,海面上升腾起绵密的白雾。
刁黎挥剑荡开雾岚,劈开海水,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发起进攻。
鲸尸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机,庞大的身躯在海中翻滚,它对着刁黎张开了被石油包裹住的鲸嘴,鲸嘴中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筛子般的孔洞。
刁黎忽然停止了冲锋,进攻的姿态也瓦解了。
悲戚的声音从鲸尸身上传来,苍凉凄冷,响彻在天海之间,久久不散,听得人脊背生寒。
那是鲸歌,它在哭泣在控诉,在向刁黎诉说自己的不幸。
“它在说,我们都是被人伤害的,你为什么也要来伤害我?”饕餮少女站在岸边,对刁黎解释,“它没认出你是人类,把你也当成被人伤害的某种东西了。”
刁黎沉默地矗立在那里,任凭海水冲打,抹香鲸还在不断地翻腾,看得出它十分痛苦,心里的怨念已经达到了极点。
“它说它不想伤害你,让你别挡路,它要报复人类。”饕餮少女继续翻译。
“你帮我告诉它,我很同情它的遭遇。”刁黎头也不回地说,“但是我是人类,我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我有守护他们的责任。”
饕餮少女原封不动地把话翻译了,几秒钟后,鲸尸那边传来更加凄厉的歌声,交杂着滔天的愤怒。
它对准刁黎张开了嘴,自那些孔洞里,一群又一群带子一样的生物钻了出来,它们长的有一米,短的只有几寸,游动在海水中,像是一群外星蠕虫。
刁黎认识这种东西,是一种生活在深海里的靠吸鱼血为食的海蠕虫,名叫锯齿蠕鳗,被它们盯上的猎物很难活得下来。
按理说它们是无法来到海面的,但是鲸尸妖化后,连同它们也受到了感染,成为了鲸尸的得力武器。
刁黎踏步前进,轻描淡写地挥舞长剑,第一批靠近的锯齿蠕鳗在触碰到剑锋的瞬间就分崩离析,残肢被海水冲散,接着又是一批以敢死队的姿态游过来。
但无论来多少,它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在绝对的锋利面前,钢铁都能被斩断,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刁黎呐喊着冲锋,手中长剑挥舞成圆,周身两米的范围内布满了黑色的光弧,那把剑吸收了大量的血液,此刻也躁动不安,剑中仿佛有条被束缚的狂龙,它苏醒了,挣扎着想要脱离束缚。
“真像啊。”岸上饕餮少女看着眼前的一幕,回想起遥远的过去,那个人挥剑的身影也是这般,只是和眼前的少年比起来,更加傲然肃穆。
最后一条锯齿蠕鳗被斩成两段,刁黎距离鲸尸,只剩下了不到十步。
“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但是又不能放过你。”刁黎对它说,
“人类对你造成了伤害,是人类的错,这点我承认,但我不能因为这个就心软,因为我也是人类。你要怨恨,就怨恨我吧。”
“另外我还想对你说,人类是自私的贪婪的,但也在努力地守护这个家,我不敢保证未来哪一天这个世界会完全美好,但我敢保证,未来这样的杀戮和悲剧,会越来越少。”
“你背负着这么多的怨恨,应该也很累了吧?”
鲸尸沉默着,粘稠的石油不断地从身上滴落,漂浮在海水上,许久后,它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像是释然。
“我来帮你解脱。”
刁黎缓缓地将剑举过头顶,海浪中他的身姿绷得笔直,力量凝聚过后,他对准鲸尸,奋力劈下,剑锋划过的空气扭曲起来,发出古钟般的沉雄嗡鸣,一道黑色的虹从剑锋上释放而出。
它的速度很慢,就像微风吹过的柳条,鲸尸一个翻身就可以躲开,但是它没有,它任凭那道黑色的长虹从身上扫了过去。
下一刻它身上燃起了黑色的大火,粘在它身上的石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殆尽,露出了斑驳的鲸身,几十秒后,它彻底恢复了原貌。
一头只剩下半截身体的抹香鲸。
在发出一声类似感谢的叫声后,它拖着化作白骨的后半截身躯,缓缓沉入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