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9章 喂药
当陆喜安再次睁开眼时，就见到了尹香琼那张越来越刻薄的脸。
她勉强从地上坐起来，连打了两个喷嚏，才开口问道：“香琼，我这是怎么了？浑身疼得紧。”
她发出的声音沙哑低沉，难受得咳嗽几下。
“无事，不过是毒发，不会要人性命的。你太年幼，脸上可以易容，声音却难改变，就给你吃了南疆弄来的药。我先前还纳闷怎么一直没发作，你也不用担心，这毒发作不会太频繁，而且只在夜间。”
她将喜安脸颊上的头发挑起来，看了看，继续道，“至于这红痕，卖药的人说大约两三天就会消失。”
听完这话，陆喜安从地上爬起来，扯了扯皱巴巴的寝衣，开口说：“那就好，不过我好像感染了风寒，劳烦香琼给我送些药来。”
“药一会让玉红送过来，这两日好好休息吧，皇上那边我会过去传话的。”尹香琼说完这话就转身出了卧室。
第二日午时未过，孟而复来到了宝慈殿探望喜安。
这时，她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人有些许抑郁，提不起精神来，勉强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他客套的关心。
恰巧玉红送药前来，喜安本想就此打发他走，谁知他顺手端过药碗，要给她喂药。
喜安忙伸手过来接药碗，说：“我自己来，皇上不必如此。”
孟而复倒是真心实意一般，并未将药碗给她，回道：“母后为儿臣做了许多事，现下母后有疾，儿臣不过是喂一碗药以尽孝心。母后快喝吧，药要凉了。”
他话音刚落，已经用汤匙舀了药递到她面前。
喜安机械地低头将汤匙中的药喝进嘴里，卧室落针可闻，俩人一来一往。
药喝到大概一半时，她终于忍受不住了，突然一口衔住汤匙不放。
孟而复显是一愣，抽了一下没将汤匙抽出来，疑惑问道：“母后这是干嘛？”
喜安抬起右手将汤匙从他手里夺过来，这才得空回他：“别喂了，这药忒苦，让我一口气喝完吧。”
怕他坚持尽孝，她说完，也不待他反应过来，忙从他手中端过药碗，头一仰咕咚咕咚全给灌了下去。
药喝完，喜安将空碗递到他手上，见他表情还有些呆呆的，难得显出几分稚气来。
心道，他平日里总是寡笑持重，其实也不过是刚成年的人。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说：“我最怕苦味了，这样喝药干脆，一口气将苦全喝完，就不苦了。”
他回过神来，也笑着回：“母后所言有理，儿臣知晓了。”
药喝完后，不一会儿，喜安便开始迷迷瞪瞪的，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孟而复也早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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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衣起床，活动一会，到晚间用了些清淡饭食又回到卧室休息。
约莫到了子时，喜安听外间已无任何动静，便下床换了那套宫女衣服，刘海放下半掩眉眼，再用烟墨在右脸颧骨下点了颗黑痣。
她揽镜自照，见无不妥，就从后窗悄悄翻了出去。
一路向东，直奔六尚局而去。
近来，她常在宫中各处乱转，是以各宫各路记得算尚熟，行路时再小心一些，不担心会被人撞见。
待到了六尚局，她还未来得及查探消息，突然左近有一偏房亮起豆大的光来，喜安忙隐身到暗处去。
只见一丰腴的女子从外急步走来，她刚到门前，便被屋内一人拽了进去，紧跟着门被关上。
“急什么？衣服要被你扯坏了。”屋内传来女子略显娇媚的微嗔。
喜安矮下身子，隐到窗下，附耳细听。
另一道稚气的声音传来，“吴司簿，我的好姐姐，你收敛些行不行？你不知晚间尹尚宫突然过来找你，可把我吓坏了，我只说你被方司正找了去。”
“胆子忒小，放心，宝慈殿事多，她不会细究这些。这么多年，你不见尚宫局的人换了几茬，我从未给她出过纰漏，她对我信任得很。”
听到这，喜安慢慢站起身，弓着腰将眼睛附到窗前，还未及细看里面情景，油灯就被吹灭了。只听里面传来一句“睡吧，我累了。”
然后窸窸窣窣一阵，就完全归于沉寂。
她又在附近转了转，未能有所发现。心道今日先回去，明日早些来，可以先从这个吴司簿身上下手，看看能否探听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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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晚间，她早早就到卧室休息。亥正时，她便装扮好，翻窗出门。
喜安隐到昨日偏房背处，见屋内已经灭了灯，静悄悄的。她耐心等了一会儿，正担心今夜白来时，就听到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那吴司簿左右看了看，见无人，便急急从六尚局的西角门出去。喜安在后悄悄跟上她，见她一路向西北而行，不知是要去何处。
当她停下来，闪身进了一处常落锁的小偏阁内时，喜安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凝和殿附近。
她不及细想，连忙跟上，见阁门已被关上，里面又黑漆漆的。她不敢跟进去，于是就躲到阁后窗下等着。
这时，竟听到里面传来吴司簿和男人调笑的声音，喜安一惊，将耳朵贴到窗上细听。
她意识到吴司簿这是在干嘛了，心想，她竟胆大至此，敢引男人到内廷。
她正愣神细想着，就听到那男人压着声音道：“待哥哥升了官，能在宫外置宅，娶了你，你就知道了。”
“就怕让哥哥升了官，哥哥却翻不起红浪来。”吴司簿调笑回他。
喜安方明白过来，里间的原是个内侍。
这样的活春宫倒是难得一见，料想再待下去也难探听到有用的消息，她正待要走时，就听到那内侍笑言：“好姐姐，爷给你用的可是琼英阁内的宝贝，听闻先前贵妃娘娘爱极了它。”
听到“琼英阁”三字，喜安又转了回来，凝神细听。俩人情到浓时，越说越露骨，再未有何有用之言。
她便离开偏阁，快步跑回宝慈殿去，收拾好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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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病愈，她第一时间就去了凝和殿。
在殿内坐了一会，便起身来对孟而复说：“皇上，哀家这在殿内坐久了，有些许闷，让王连应领着哀家到殿外四处转转吧。”
孟而复回道：“母后刚病愈，不宜操劳，还是先回宝慈殿休息吧。”
喜安笑着摇摇头，道：“无妨，在宝慈殿待着也是无事，哀家只在这附近转转，省得回去听香琼唠叨。”
“王连应，你跟着太后到外走走，勿累着她了。”孟而复转过头吩咐他。
喜安领着王连应出了凝和殿。玉叶在殿门前见了，便也想跟上来。
喜安摆摆手，道：“你就在这守着，王御侍跟着哀家就行了。”
玉叶只得行礼答应。
她沿着凝和殿往北走，边走边随意与王连应说着话，问问皇上可有按时休息，内侍和宫女每日如何安排轮值，都可有尽心侍候等等。
俩人说着话就逛到了琼英阁，喜安抬头看了看周围，见只有几个宫人在附近洒扫。
琼英阁门前倒有两个内侍在看着，见此，她指着琼英阁道：“王御侍，上次皇上是不是把得来的龙涎香收入到此处来着？”
王连应忙回道：“回太后的话，是收到了此处。皇上日常得来的东西，有些常用得到的，多半会收在琼英阁。”
喜安点点头，见琼英阁前有座小亭子，便向那边走去，“哀家有些累了，想到亭下歇歇脚。”
王连应闻言道了声是，忙快走几步，到亭下抬手用袖子将石凳擦了擦，道：“太后，坐这儿。”
她刚坐下，王连应便招呼来两个小宫女，吩咐道：“去给太后准备些茶和点心来。”
不一会儿，喜安就喝上了热茶，吃上了软糯的红豆糕。遂心中叹道，如今借着孟而复的势才体会到那么一点当太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