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姐海鲜馆
晚上一下班,杨海生、方良晋二人沿着柏油路,一边看湖边的风景,一边走着,杨海生告诉方良晋,这个湖叫星湖,这边的村庄叫星湖村,周边的工地原来都是星湖村的,现在拆迁了不少,据说前面一块还要拆迁,这里有的人家拆了好几套单元房,发了。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离工地约摸3里多地的小村庄上。杨海生和工友们来过这个海鲜馆,知道胡老板就喜欢到这里吃饭,所以才约了这个地方。方良晋老远就看到墙上红笔写得歪歪扭扭的大字“王姐海鲜馆”。
说是海鲜馆,其实也就是个小饭店,坐落在大路的北边,离大路有30多米的样子,中间隔着一片高低不平的荒地,一条3米宽的机耕路从大路那边伸过来,在饭馆门口向东拐了一个小弯,又通向北面。小饭馆是住房改成的,前后共两进,前面三间,中间正屋放着柜子、吧台等,是老板招呼客人的地方,北面一间与正房开了一个门,里面放了一张圆桌子,几张椅子,南边一间是厨房,厨房后面开着个门通向后面的院子,院子靠北一排有三个房间,两间的门开着,里面放着圆桌和椅子,另一间的门关着。
杨海生见屋里没人,就喊道:“王老板!王老板!”,只见从厨房里走出一个女人,一股香水味也飘过来:
“请问二位老板,是吃饭吗?有几位呀?”。
海生接口说:“是的,是请胡老板吃饭,就三人,我来过几次,王姐你不记得了?”
这女人看了一眼杨海生,又看了一眼方良晋,说:“原来是胡老板的人呀,都是老熟人了,到里面小包间吧!”一转身,就把两人让到后面的一个包间里,她说:“你们先坐,我去泡茶。”转身就走了出去。方良晋觉得鼻子轻松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一阵香味再次扑来,王姐拿着三个放了茶叶的玻璃杯和一个水瓶,一边往杯中冲水,一边问:“胡老板什么时候来呢?你们谁来点菜呢?”
海生说:“胡老板说拿个图纸就马上来,等胡老板来了再点菜吧!胡老板喜欢吃什么菜,我们也不知道!”
“胡老板最喜欢吃猪蹄子,还有生蚝、皮虾和三文鱼。”她放下水瓶,看海生一脸迟疑的样子,又说:“二位老板一看就是内地人,不瞒你们说,我们店去年才开业,海鲜是刚进的。你们请胡老板吃饭,总要对他的味不是?”
海生连连说,“那当然,那当然,还是等胡老板来吧!”
王姐说:“好的,不急!”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王姐大约一米六左右,三十五六岁样子,一身白底蓝碎花的旗袍,紧紧地裹在身上,把个成熟的身材绷得凹凸有致,脸上搽了一层薄粉,眉毛画成了柳叶的形状,左脸颊下面有一小块暗红的胎记。临海的正月虽然不算太冷,但十几度还是有的,虽然王姐穿着肉色的打底的裤子,方良晋还是感到一股寒意往身上钻。他端起杯子,刚用嘴试了一下水温,就听外边传了一个男人说话声音:“阿芳,有没有两个人来店里吃饭呀?”
“来啦,早就来了,在后面呢,就等你了!”
“噢,我不是忙吗,这个楼可不是小民房,是几十层的大楼呢,一栋楼要投资五六百万。今天上午市里还来人检查了,把我累的……”
“你别动手呀,有人呢!”
“怕什么?你今天晚上可要……”
“去你的!”
“哈哈,小杨,在哪呢?”
“在这个包间呢,胡老板!”两人站起来向外迎过去。
这时方良晋看见王姐领着一个梳着个大背头的中年男子从前屋走过来,他中等个头,黑脸堂,腆着个肚子,上身深蓝色西装在袖口上挽了一层,腋窝下夹着一个黑色的旧公文包,下身穿着黑裤子,裤子很宽松,走路时裤管一摆一摆的,脚上穿着一双变了形的黑皮鞋。
两人把胡老板和王姐迎进来,等胡老板在上首坐下,方良晋也把玻璃杯中的茶给冲好了,端到胡老板面前。杨海生赶紧向胡老板介绍:“胡老板,他就是方良晋,是我初中同学,三十二岁,人老实、有力气,想靠着你赚点钱。”说完,向方良晋使了个眼色。
方良晋赶紧向前说:“胡老板,听海生说你最仗义,非常照顾他,在你手下干活你放心,我一定会干好,不让你操心。”
胡老板用嘴呡了一小口茶,看了一眼方良晋,慢慢的说:“今天早上杨海生把你的事说了,杨海生是个老实人,肯做事,而且我们这个工地的工人都很杂,我怕你受委屈,呆不住两天就走了。”
方良晋赶紧说:“不会的,我做事就要说到做到,除非胡老板到时候一定要赶我们走,否则我要长期的跟着胡老板干,有钱谁不想着挣呢?”
“那好。”他顿了一下,瞄了一眼王姐,说,“还没有点菜吧?你们随便点几个吧,吃完好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做事呢!”
“还是胡老板你点吧,我们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正好跟着胡老板从头学。”方良晋故意说。
“那好,我就越且代包了!”胡老板毫不谦让,把越俎代庖说成越且代包。
他点了三鲜火锅、红烧猪蹄、蒜蓉皮虾、酱烧三文鱼、白菜苔、韮菜炒鸡蛋。王姐说:“三位老板,师傅做好就上哦!你们先喝点水。”
胡老板说:“点了这么多菜,让你们破费了,不过出来挣钱就是用来花的,花得多才能挣得多吗,对不对!”他喝了口茶,接着说,“这家店的红烧猪蹄不错,很合我们江西人的口味,我看你们刚来这里,海鲜吃得肯定也不多,点了两个海鲜让你们尝尝。”
“谢谢胡老板想着我们,我们今后还要跟着胡老板后面挣钱呢,许多东西还要胡老板教呢!”方良晋嘴上说着,心里在一个劲地骂胡老板,“狗日的,三个人吃这么多!这个妖精还不知道要收多少钱呢,看样子这次带来的200块钱的生活费要全交待了。”
一会儿,菜就上来了,方良晋问:“胡老板,你看来点什么酒?哦,对了,我不抽烟,忘了拿香烟,王老板……”
“还喝酒呀?那就来瓶22块的四特酒吧,这是江西的好酒,味道不错。我也不抽烟,就不拿烟了。”
方良晋本来想说一瓶不够,来两瓶吧,可一想两瓶要四十多块钱呢,家中两天的工资,我还是能省就省吧!等不够时再说。
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送来了一瓶四特酒和三个一两三的玻璃杯,胡老板问:“李嫂,阿芳怎么没来?”
“又来了七八个人,老板在前面招呼呢!”这个李嫂说。
“你跟阿芳说下,等会陪我们喝两杯呀!”
方良晋打开酒瓶,先把胡老板的杯子倒满,准备给杨海生倒酒,杨海生说:“我就不喝了,我滴酒不沾,一喝就倒,你们喝吧,我吃菜。”
“那不行,哪有我们渴酒,你不喝的理,你请的我,自己不喝,这事还怎么办?你可以少喝一点。”胡老板说。
“我真的不行,一喝就倒。”杨海生急得站起来。
方良晋劝道:“海生,你就少喝点,给胡老板面子呀。多了我代,胡老板你看行不行?”
“你总要喝呀,不喝怎么知道不行,对不对?来,我给你筛。”不由分说,就要拿酒瓶,杨海生赶紧站起来,一把拿过酒杯说:“胡老板,我喝,但我真的不行,少筛点。”方良晋接过酒瓶说:“胡老板,哪能让你筛酒呢,我来,海生,把酒杯给我!”一面向杨海生眨眨眼,杨海生一看这架势,知道一点不喝是不行了,人请来了,菜点了,不能让已有眉目的事再黄了,方良晋可是自己最好的初中同学呢,今天要死就死一回吧!一咬牙,把杯子递给方良晋。
方良晋说:“胡老板,我这个同学酒量是真的不行,但是今天肯定要喝,能不能让他少一点,明天工地还有事,万一真醉了,明天工地上他这个熟练工的活还不知道有没有人顶?我先给他倒半杯,怎么样?”
胡老板说:“这样吧,你先倒一杯,不能喝再说,行吧!”
方良晋看着杨海生,心想这回可把同学害了,一咬牙对杨海生说:“海生,你先倒一杯,能喝多少就多少,其余的我给你代。”说完,就筛了一杯酒给杨海生,杨海生慌得直摇头。
方良晋坐下来,往自己杯中筛了一杯酒。说:“胡老板,感谢你今天给我们兄弟面子,我先敬你。”端起杯子站起来就要喝,胡老板一挥手说:“等会,年轻人就是毛躁,先吃点菜再喝,不然伤胃的。”
方良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端着杯子看着胡老板夹了块猪脚肉送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喝酒先吃菜,胃里才爽快。喝酒本来就是苦差事,还不吃菜不更苦了,是不是?”话刚说完,右手就握住了酒杯,方良晋一看,赶紧站起来来说:“胡老板,我先敬你。”说完,滋溜一下,先喝了一小杯。胡老板说声好,也呡了一小口。
胡老板问:“小方呀,我这么叫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们本来就比胡老板小吗!这样叫着还亲切。”
“你们是安徽人,我是江西人,都是相邻的省,在广东也算是邻居了。为我们邻居干一杯。”说完端起酒杯又呡了一小口,他看杨海生杯子都不端,就说,“小杨,你也喝呀,来,喝一口!”杨海生只得端起酒杯往嘴唇碰了碰。
“小方,你们安徽是好地方呀,有黄山,有九华山,去年暑假我和我弟弟两家,我弟弟,小杨知道的,他是临海房地产管理局的胡局长。我们带着父母到黄山去玩了一趟,黄山真的好漂亮,特别是那个雾,像云一样,那景色就像西游记里的仙境。”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在红烧猪蹄里翻动着,找了一块肉塞进嘴里,方良晋说:“是呀,黄山是漂亮,但我们还没去过,我们只去过九华山,听说九华山是地藏王的道场,山上寺庙很多,香客们也多,胡老板有空一定要去玩玩。”说完站起来说,“胡老板,这杯酒我再敬你,我干了,你喝一半。”咕咚一声,酒杯朝天。胡老板说:“好,你喝干,我不能欺负你们小的,这第一杯我也干了。但是小杨你也要喝,第一杯大家都喝干。”
杨海生赶忙说:“胡老板,我真的不行,我喝一口,等一会儿你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那不行,你既然来了,就得喝,年轻没事,我年轻的时候,喝半杯就倒了,还不是醉了喝,喝了醉,酒是练出来的。”
方良晋知道杨海生真不行,真怕他为自己的事喝出事来。就壮着胆打圆场说:“既然胡老板说了这话,海生杯中的酒肯定要干,这样,海生,你喝一小口,表示对胡老板的尊重,其余的我来代你喝。”又转向胡老板说,“胡老板,海生看样子喝酒真不行,他不喝肯定不行,他少喝一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这杯酒剩下的,我代了”。
胡老板看杨海生是真的不能喝,况且明天工地还有事,要是真喝倒了,误了明天的事可划不来。也有心要考考方良晋的酒量,就说:“好,有义气,干杯。”端起杯子来了个杯底朝天,方良晋把杨海生剩下的酒倒进自己的杯中一饮而尽。
胡老板接着说:“既然你把这话说了,我也不欺负你让你一人喝两人的酒,这样,我喝一杯,你喝一杯半。”
“那不行,胡老板,不,我就喊你胡哥,胡哥,我是说上杯酒我代了,没说所有的酒,就像你分配我做的事,即使我能力再强,也不能拿两份工资,要这样,你也不干呀,不管怎样,今天我一定把你敬好。”说完又给双方酒杯倒了一杯,给杨海生倒了一点点。
就这样东扯西拉,不一会儿,这杯瓶就剩下一小半了,方良晋感到身上有点热,额头上,颈子上也渐渐的渗出汗来了,他知道自己的酒量上来了。喝酒不对档的时候一般三四两酒就醉了,喝对档了,一斤酒也只是头晕、话多。见酒不多了,杨海生就去拿酒,刚打开房门,外面吃饭喝酒的吵闹声便涌进来。李嫂又送来了一瓶酒,方良晋回头一看却没有看见杨海生,估计他上厕所了。
胡老板问李嫂:“阿芳怎么还没来?”
“老板在前面忙呢!”
“你叫她来,就说我喊她!”
“我这就叫她。”
不一会儿,在人声和香水味的混合中传来了王姐的声音。“啥事吗?不知道人家忙呀!”王姐进来,轻轻掩上门,对着胡老板娇啧的说:“下次来不侍侯你了,就你事多?”
“我们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陪我喝杯酒,”他说,“酒杯呢?就用我的杯子了”
“一个酒杯怎么敬你吗?酒杯在这里,”她拿出藏在身后的酒杯和筷子,胡老板一边笑,一边用手搂着王姐的腰说:“我就晓得你又在骗我。”
他拿过酒瓶,朝王姐的杯里倒酒,王姐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行,不行,我哪喝得了这么多?少点哟!”
“你放心,我还不知道你的酒量!不要你喝多,半杯。”方良晋一看,这娘们跟胡老板还真不一般的熟,得给他面子。想到这马上端起杯子,站起来说:“王老板,胡哥在这里照顾我们,这杯酒我先敬你,我喝一半,你随意。”说完就要喝,王姐说:“等等,胡哥是我的老顾客了,非常照顾我的生意,俗话说店不欺客,今天几位光临小店,我应该敬你们才对,胡哥,这杯酒你是喝还是不喝呢?”
“哈哈,当然喝,喝多了也要喝!”
“你还行不行哟?少喝点吧。”
听了这话,胡老板看着王姐坏笑道:“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
王姐看了他一下,说:“死不正经的”。
王姐喝了一小口,方良晋一仰头喝了小半杯。方良晋夹了口菜,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说:“王老板,你这菜真不错,我就喊你王姐,我是个外地人,到胡哥这里干活,以后还请王姐多关照。我敬你。”
“哪里话,饭店朝路开,客人请进来,以后还请你们多关照呢,胡哥为人厚道,肯定会照顾你们的,胡哥是不是?”说完又呡了一小口,也夹了口菜。
胡老板说:“当然,上班的事好说。”他看着方良晋,心想,这年青人还真能喝,差不多快七两酒了,又会说话,下次有场子,倒是一堵挡风的墙。这时,杨海生推门进来,门还没关,就说:“他妈的,真是冤家路窄,吴老六和工地的人也在前厅吃饭!”胡老板一听,脸上扭动了一下,挪了一下屁股,说:“吃饭就吃饭呗,他吃他们的,只要不惹老子,妈拉个巴子。”这时外面有人喊“王老板,王老板,再拿一件啤酒!”王姐一边应着,一边又端着酒杯说:“胡老板,我弟弟的事还要谢谢你,在你那里做事你要多关照哟,有什么不对的你就骂,但是不能欺负他,要是他受欺负了,我可不放过你!这杯酒我敬你,我全干了。”
胡老板端着酒杯舌头故意打着滚说:“王瑞只要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他的,酒就不喝了,再喝晚上走不了了,不喝了,不喝了。”一边拿眼睛笑眯眯地瞟着王芳。王芳狠狠地掐了一下胡老板的手臂说:“别装,把这杯酒喝了我就饶了你,走不了,摩托车就不开了。”胡老板听了这话,笑眯眯地说:“当真?”见王姐看着他,就“哈哈”笑了起来,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小口。
方良晋想,这胡老板喝得这样尽兴,估计自己的事成了。想着一个月要挣一两千块钱,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
这时外面又有人喊:“王姐,上啤酒呀,人呢?”,话音刚落,从门缝里探进一个剃着平头,嘴里叼着香烟的的脸来,门也就慢慢地被挤开了,只见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白白胖胖的青年人,他敞着的圆领衫外,颈子上吊着的一条链子,他看见胡老板在,就推开门,一边系裤带一边叫起来:“哟,我说是谁呢,听着声音怪熟悉的,原来是胡老板呀!”他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哟哟,三个人,点这许多硬菜,还喝两瓶白酒,厉害厉害,还是胡老板会享受。”又走到胡老板身边,把手搭在胡老板的肩上说,“对了,胡老板,老黑他们给我拉砖真不是我们逼的,你想呀,他们是本地人,都是霸王呀,我们怎么敢逼呢?你看到你们十一、十二号楼的路还叫路吗?关键是人心吗,是不是啊!对了,我教你个法子,他们不给你拉砖,你扣他们的运费,钱在你这儿,你是大爷呀!哈哈。”他用手拍了拍椅子背,说:“不打搅你们吃饭了,王姐,快给我们上啤酒呀,胡老板钱是钱,我兄弟们的就不是钱呀,今天可是我请兄弟们吃饭的!你也要去喝一杯哟!”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说:“还有,胡老板,你们工地的脚手架钢管少了,不是我们工人拿的,你不能冤枉人,如果你们不够,我可以借给你们,啊!走了。”说完哼着小调走了。
方良晋再看胡老板,一脸的怒容,自顾自地端起酒杯,一仰脖子,把剩下的酒喝了,把酒杯重重地敲在桌子上。
方良晋知道,胡老板心里有气,特别是在情人和一个刚来的小弟面前丢这种脸,这可是男人受得最大的屈辱,但是打又打不过,斗又斗不过,这是恼羞成怒呀。
方良晋不知道胡老板心中生恨的由来。这个吴老六的大哥是建设局的副局长,而自己的弟弟只是建设局下面二级机构的副局长呢?自己又是一人在这里做包工头,而人家可是除老三外,弟兄四个都在工地上,还带了一群湖北的老乡!而胡老板的工人呢,都是一群来自五湖四海杂牌军,造反是造不起来,但团结也团结不了,这也正是他想要的,能控制他们,但又翻不了天,可是遇到事时,也帮不了他的忙!
方良晋不知道情况,也不好说什么。杨海生是了解情况的,他看胡老板尴尬的样子,忙站起来,拿起酒瓶,在胡老板的酒杯里倒了一小半酒,自己也端起酒杯,说:“胡老板,别和他们一样见识,这是一群无赖,犯不着跟他们生气,你带着我们平平安安地赚钱养家才是硬道理。我喝酒不行,我意思一下,你随意,我敬你!”这时王姐也打圆场说:“胡哥,可不是吗!俗话说人不与丑斗,鸡不与狗斗,他们就是小丑,是小人,犯不着的,看这位方老板,人也义气,又会说话,看样子又有力气,一定会成为你的好帮手的。”她瞄了一眼方良晋,接着说,“放心吧,好好赚钱,你比我这个没人要的女子要强多了吧。”说完又看了方良晋一眼。一听这话,胡老板脸上马上阴转晴,“我不是生气,妈拉个巴子,他们仗着兄弟多,我要是年轻几岁,哪把他们放在眼里!妈拉个巴子,小杨,喝酒!”他呡了一小口,又对着王姐说:“阿芳,谁说你是没人要,你那个不识货的东西跑到南洋去了,你不照样过得滋润吗!有什么问题,我罩着你。哈哈。”
“你说话可要算话哟!”一边说一边又瞄了一眼方良晋,方良晋赶紧夹了一个皮虾,狠狠地咬下去,没想到把虾子里面的汤汁给咬溅出来了,赶紧伸手拿餐巾纸,这时,王姐已把纸给抽好了递了过来,方良晋赶紧接过来,在嘴上擦了几下。
这时胡老板已基本恢复了常态,脸上红扑扑。
方良晋想着这胡老板万一真喝多了,别把自己的事给耽误了。于是就端起酒杯说:“胡老板,我的事也还请你放在心上,我哪天能上班呢?”
“哪天?我算——算,今天——十八、明天十九,墙——好,后天——外后天脚手架。嗯——二十二号吧。你和老胡——他们砂浆,打混凝土——再加人。”
杨海生问:“那工资怎么算呢?”
“工资!第一个月——四十元,试用——三个月,以后——再看!”
“胡老板,那这几天小方怎么办呀,吃饭都没地方呀!小方很能干的,就不要试用期了,另外把小方分到我一组吧?”杨海生急着说。
“这——不行,制模板要——木工,小方不行,吃饭——和大家一起,从工资里——扣,上班后和——大家一样。”
杨海生心里气呀,他知道正月二十二,正好是十二号楼六层楼面现浇。现浇时不仅要把水泥、石子、砂和水在楼下用搅拌机搅拌好,还要装到斗车里吊上现浇面,再推到现浇处现浇,因为面积大,还要两班倒没日没夜地干,以防止水泥板结。人要多,活也重。现在这个胡老板酒虽多了,但算小账的心思却不糊涂,这样一拖拉,省下了一百多块钱。方良晋也非常生气,可要想在这里赚钱,而且一个月要挣一千块,权衡生气与挣钱的利害,也只得忍受。气得一仰脖子把这半杯酒全喝了……
外面的人也已经都走了,王姐、服务员,还有一个估计是厨师的穿白衣服的年轻人已经把包间收拾好的,正在正屋里聊天。这时胡老板摇晃着站起来说:“今天就——就这样吧,记得——上班,小方,只要你——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你们先——走,我等会骑——骑摩托车——走。”
方良晋握着口袋里仅有的二百元钱,他走到正屋柜台前结账,王姐说账已经结了。方良晋回头望了一下杨海生,知道是他结的,就没有说话了。又和坐在椅子上直挺挺的胡老板打了个招呼,杨海生就和方良晋往回走。走了一段路,方良晋大声地吼起来:“我本闺中一钗裙,公主请看耳环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