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报复来的太快
老狼精走后,爷爷皱着眉头,掀开他床头两个足够成年人钻进去的大木箱子,那里面放着的是他为别人料理红白事时候用的家伙事。首先翻出来一个唢呐,那东西我见过。接着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只在传闻中才听到到过的东西:一把黄色的符纸、一块黑色的木质令牌,上面都画着我认不清的图案。
“爸,您这是?还真是精怪闹事不成?”老爹疑惑的问道。老爹是心大,在改革开放的天空下,除了就怕像小时候一样受穷吃不饱饭以外,他啥都不怕。“就算他是精怪,也是个畜生,明早我请个假,叫上村里十几个好手,提上弓箭土枪去西山凹里给它灭了得了!”
那时候山里还是有土枪的,对于土枪,当时管的还不是很严格,壶关山里多是石头山和丘陵地,种粮食收成不好,我们村子里还有些人家留有自制的土枪,偶尔打打兔子野鸡啥的为了贴补贴补肉食或者开开荤。
“摊上事了,得做准备!今晚的事你还看不懂?你真是心大!别说你们去了怎么死的不知道,那道行,都修炼成人形了,道行够深的,你能不能找见人家去玩命都是个事!你明天请假吧,这事不了了,去哪里也不安生,听我安排,这事估计是要耗一下了。”
老爹点点头,即使他再不相信,爷爷的话他不敢不听。接着爷爷开始指挥他用面粉熬了些浆糊把黄色的符纸分别贴在窑门上、窗户上,贴的密密麻麻的,门扇和窗扇都贴满了!
“今晚我们在一个屋子里面睡,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炕下有尿盆将就一下,明早起来我另有安排”爷爷说完,依然淡定的脸色上隐隐有着些许的不安!
做完这一切,爷爷交代我们上床休息,他又坐在桌前抽了根烟。隐约的从门缝里看出去,满院月光,这时候估摸着已经月照当空,后半夜了。灭了烟,爷爷也上来炕上躺了下来。老爹睡觉一向利索,可能工作把他养成的习惯,很珍惜休息的时间,刚沾床就有了轻微的呼噜声,现在想想,在那么危险的事情面前,他能如此淡定,就像我们小的时候有了事总是依靠父辈一样,有爷爷在他安心的很。
我还是睡不着,躺在爷爷怀里瞪着小眼睛问他“爷爷,我有些害怕,那个老头也是狼变的吗?狼为什么还会说话呀?我听故事里面说狼会吃人的呀”爷爷看着我,才露出了些笑容,安慰我道“小超超别害怕呦,那家伙就是个笨老头!”
今晚的一切其实我都在旁边看着听着,我比较懂事早熟,其实我是能懂的,我知道,这事肯定不寻常。
在爷爷的安慰下,刚有些睡意,就听到院子里窸窸窣窣的有了动静,而且动静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一道阴冷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老匹夫,出来受死!”
从门缝里看去,赫然是刚才离去的那个老狼精回来了,他站在院子中间,周围围了密密麻麻不下二三十只狼,眼里幽幽泛着绿光,每一只嘴里都低声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非常愤怒一般。
老爹也听到动静起来了,我们三个就静静的坐起来坐在炕上,从门缝望出去,老爹浑身也打了个激灵,饶是他胆子大,也没见过这狼群的架势。
“别理他,过去今夜,明天我完全准备了去收拾他!”爷爷沉声道。
“老匹夫,现在成了缩头乌龟了?行,你不敢出来我们就进去!”老狼精说完,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就像狼对着月亮嗷叫一样。接着那二三十只狼就开始撞门。老人都知道狼头是很硬的,传说是铜头铁嘴豆腐腰。
“砰~砰~砰~”那架势就和不要命一般。
撞了一会儿,狼群看没有什么效果,就短暂的停了下来,木质的门板太厚实,以前的老式旧锁是实打实的铁疙瘩,非常结实。短暂的安静之后,我们听到了折木头的声音,嘎吱嘎吱!
原来是狼群换了战术,开始用它们的尖牙利嘴撕扯门上的木头,还有几只跳到了窗沿上,开始撞击窗户玻璃,撕扯窗框的木头。
玻璃开始大片的掉落,门框和窗框也开始慢慢变的支离破碎!眼看摇摇欲坠的时候,贴满窗框和门的黄符突然大放光芒,接着一声声巨响“嘭~嘭~”,尽数把狼群炸了出去,就像是科幻电影里面外星人无形的防护罩一般,每冲过来一只狼就被弹出去老远!那些狼就这么被弹出去再冲回来,继续对着木门和窗框进行攻击,非常执着!慢慢的,整个窗户和门都已经被撕扯成了碎片。那些狼也有很多受了伤,被弹出去摔的嘴里流血的也有。可是那些黄符依然金光闪耀,就凭空悬在了窗户和门的位置,阵阵光芒之中,隐隐显现着一个发红的“赦”字。
“好你个老匹夫!”那老狼精挥手制止了狼群无用的进攻,愤恨的跺了一下脚喊到。
随后又发出一声嗷叫。那些狼群不再攻击门窗,扭头开始四散,唯有老狼精还站在原地恨恨的盯着窑洞里的我们!
之前狼群疯狂进攻的时候,爷爷并未显示出很紧张,看着狼群散开,他反倒是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开始听到鸡圈和猪圈里面乱成了一锅粥,鸡的扑棱声,猪的惨叫声,狼的嗷叫声,乱成一片,似是狼群在家畜身上疯狂报复着。这时候爷爷依然很淡定,可是在听到一声土枪和隔壁大叔、婶子的尖叫声后,不淡定了!“完了这畜生开始祸害邻居们了!”
爷爷拿起唢呐,咬破食指,在喇叭口用鲜血画了个“赦”字,递给老爹说道“我出去,出去以后你站在门口使命的吹,能有多用力就用多大力,一口气吹完换气一直吹,直到我说停!”
老爹也紧张了,整天只知道挣钱,这世面还是第一次见,认真的点了点头。
爷爷话毕,抓起那黑色的木质令牌,撕开门上的黄符就冲到了院子里面。刚到院子里面,就隔着木头栅栏看到隔壁大叔提着土枪,对准一头刚要扑上来的狼开了一枪,婶子则手里提个柴刀,一刀砍在了拔上她家猪圈围墙的狼腿上。
“快吹!”爷爷大喊一声。
老爹赶紧鼓足了劲死命的吹了起来。一瞬间,巨大又尖锐的唢呐声毫无乐感杂乱的发散开来,那音量经过爷爷的某些术法加持,堪比海上巨轮的汽笛,那震动连窑上的灰尘都震了下来。我也不禁捂住了耳朵。
只见声音响起来几秒钟以后,所有狼群都开始趴低身子,摇摇晃晃,貌似是被声音震晕了,有的耳朵里面还流出了鲜血。那老狼精也被震的身形摇晃,似是要摔倒一般。我也被震懵了,那分贝不是我现在能描述出来的任何数字。我就这么捂着耳朵,定定的站在老爹身后看着这一切。
可是爷爷没事,我后来反应过来时,才看到他出去时候耳朵里面已经塞了一小团棉花。
就在老爹换气的一瞬间,那些摇晃的狼像是找到了逃命的机会开始跳出了院子。隔壁大叔机灵,看到爷爷暂时制止住了狼群,扭头就像村中间跑去。
爷爷在这时趁着老狼精被震的昏昏沉沉的,举起手中的黑色令牌,不知道按了个什么机关一样,那令牌中间竟然啪嗒一声,像门一样从两边打开了,里面竟然是一面小小的铜镜!爷爷举起来,直直对着老狼精,一道黄色的精光,竟然照的那老狼精倒在了地上,不断呻吟着,像是那道光有千斤重一般,压的它站不起来。
“好、好你个老匹夫,咳咳~果然有些手段,竟然有赦令镜这等宝贝,我我~咳咳”老狼精虚弱的趴在地上咳嗽着。
紧接着,它的身形开始一会儿狼一会儿人的来回幻化,似是要现出原型一般。
“老匹夫你是要毁我多年道行!”老狼精突然咬牙怒喝一声,紧接着奋起,一口咬断自己一只手指,将鲜血猛的朝镜子一甩。
爷爷下意识的一躲避,那道光便从老狼精身上移开了。趁着这股劲老狼精一个转身,躲避到了院外墙后,镜子照不到的地方。爷爷也不敢出去寻找,就在这时候,隔壁大叔带着村里十几个青壮年打着手电,提着柴刀和铁钎,向着我们院子冲了过来。
折腾了一夜,这时候天边已经隐隐有些发白了,看着冲过来的村民,老狼精狠狠的扔下一句恶语,随后又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
狼群走后我问爷爷,我最好奇的是那个唢呐声为什么能压制甚至逼退狼群。爷爷说,狼的听力很足,至少 能听到十里地以外的动静,以至于巨大又持续的声响对它们是一种很痛苦的折磨。长大以后有一次旅游在山里遇见了想要伤人的像是发疯了的野狗,我们一行朋友就是用石块和大声的喊叫把它吓跑的。当时吓退野狗以后,我又想起了这段故事,还上百度查了一下,原来狼的听力和狗一样,是人的十六万倍!老一辈没有科技辅助,但这些生活攒下来的智慧果真是无穷的。
大叔带着青壮年看着满地的狼藉,都来询问爷爷,这是咋回事,闹狼灾了?爷爷在村里有威望,老爹在外面挣了钱也经常在回村的时候拿好酒好烟招待村子里的同期好友,村子里很团结,爷爷没有避讳什么,一五一十将事情从开始给大家讲完,并未担心大家会像古代的愚民一样,怕不得安生,埋怨我家。当然,担心还是有的,大伙纷纷问接下来怎么办,也有像我父亲一样胆子大的,说是干脆拿上土枪杀上西山凹去平了狼群。爷爷安慰大家先回家,马上天亮先休息一下,明天白天他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暂时这些狼群还没有伤到人。大家信任的点点头,纷纷散去,老爹的同期好友有不放心的,还给留下来两把土枪。
休息了两三个小时,爷爷便早起了,我朦朦胧胧从床上爬起来去追他,追到半路没有追到,就站在斜坡上看着他,他手里拎着一只杀好退了毛的公鸡,向着东村口的一座小破庙走了过去,那破庙的门口,卧着一只据说已经有十三岁的老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