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10章 祭祀真君
张之安和马熏两人跟着老妇人向城中心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一座高台。
高台之上，是一身披血衣的男子，脸上画着血色纹路，正在那里手舞足蹈。
他身前，是一个供桌，上面摆着鸡鸭鱼鹅，柑桔柰蕉。
高台边缘，是一个个与他相同装扮的童男童女。
台下，无数居民正跪在那里，以头叩地，嘴里默念着什么。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个蚊子成精。”
张之安不屑的给马熏传音道。
两人都已开了天目，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台上男子的本体。
一只特大号的蚊子。
“先看看他想干什么。”
马熏回了一句，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冷的注视着高台上的蚊子精。
“好。”
张之安回了一句，然后对老妇人说道：
“老人家，咱们先在这里等一下。”
老妇人年纪大了，又只是个普通人，站在这里看不到高台上的情形，说道：
“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了。”
“老人家，我们知道。”
张之安想着老妇人会知道些什么，问道，
“那高台上的那些小孩子是干嘛的呀？”
“他们说那是要送到天上服侍真君大人的，可我知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老人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哭诉道：
“他们这是要我孙女的命啊，这些畜牲。”
看着老妇人哭唧唧的模样，张之安承诺道：
“老人家，你放心吧，我会救你孙女的。”
就在这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层层乌云压在了城池上空，仿若末日降临。
“要来了，真君大人要来了。”老妇人慌忙的喊道。
乌云出现后没多久，高台上的男子跳完了那怪异的舞蹈。
双手高举对天，抬头一声大喝。
“开。”
顿时，漫天乌云被拨开，一道大开的天门出现在云层中间，散发着耀眼金光。
“装神弄鬼。”
张之安冷哼一声。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天上所谓的什么天门。
不过就是一只乘黑云来的蚊子精，掰开了它的肚子罢了。
天门出现之后，高台之上狂风突起，卷带着那些孩子向着天门飞去。
“爹娘，你们在哪里？”
“娘，我好害怕啊。”
“哇～。”
这些孩童收到惊吓，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呼喊着自己的爹娘。
“张兄，你去救人。”
马熏喊了一嗓子，就径直朝着天上的蚊子精飞去。
张之安叮嘱老妇人站在原地不要走动，飞到高台之中，
施展了一个袖里乾坤之法，将所有孩童都收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高台上的男子立即一脸怒容的看着张之安道：
“你是何人？竟敢坏我好事？”
“要你命的人。”
张之安欺身上前，一刀横扫向男子腰间。
男子慌忙一躲，第二刀自下而上已然杀至。
他的嘴巴瞬间变长变尖，一下就顶住了环首刀。
随后借着后力跳到空中，摇身一变，现出了本体。
正是一只一人高的大蚊子。
台下跪拜的人在听到男子的大喝声后，纷纷抬头看向台上。
跪的远的看到了这一幕，纷纷脸色大变，大喊道：
“使者大人怎么变成一只蚊子了。”
跪的近看不到这一幕的，听闻此话，脸色阴晴不定。
那些献出了自己的孩子的，有人哀嚎，有人愤怒：
“我的孩子。”
“天杀的妖怪，还我孩子。”
“我不管什么妖怪不妖怪，银子还给不给。”
“孩子我已经给了，银子必须给我。”
张之安听着这些议论声只觉得心寒，但也明白，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斩杀蚊子精。
眼见蚊子精已经飞入那黑云里面，他腾空而起，驾云就追了上去。
这滔滔黑云挡得住肉眼，却挡不住张之安的天目，他看准了蚊子精，穷追不舍。
一人一妖之间的距离飞快拉近。
蚊子精见事态危机，大急。
它“嗡嗡嗡”的振动翅膀，可也只是堪堪维持住和张之安的间距。
见追不上了，张之安用环首刀划破左手手掌，将鲜血抹在刀身上面。
淡淡红光从环首刀上散发，张之安对准蚊子精，一刀劈出。
血色幻刀从环首刀刀身处开始延伸，破风开云，直接将蚊子精劈成了两半。
鲜血洒满天空。
张之安带着蚊子精的尸体，回到了高台上。
他站在高台的边缘，冷眼注视着底下的人群，将蚊子精的尸体扔了下去。
下方的人急急忙忙的四散避开。
“好好看清楚。”
张之安朗声对台下的人说道，
“这就是你们跪拜的使者大人。”
众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仙人，我的孙女呢？你答应了会救她的。”
老妇人挤出人群，抬着头带着哭腔的对张之安说道。
张之安抬头看了一眼马熏那里的情况，见马熏占据上风之后，跳下了高台，对老妇人说道：
“老人家，放心吧，你孙女没事。”
说罢，挥一挥衣袖，将那些孩子全部放了出来。
一时间，高台之下，哭声遍地。
老妇人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孙女，从上到下又看又摸，哭着说道：
“我的好二丫，我的乖孙女，你没事吧？”
叫做二丫的女童显得很是懂事，也不和其他孩童似的大声哭闹。
反而抬手拭去老妇人的眼泪，安慰老妇人道：
“奶奶不哭，二丫没事。”
老妇人听到二丫的安慰，用袖子擦干了眼泪后，展露了笑颜：“奶奶不哭，奶奶不哭。”
此时，其余孩子也来到了他们各自父母的身边，哭诉着他们内心的恐惧。
大部分的父母在见到了蚊子精的本体后，都是后悔不已，抱着自己的孩子满是自责。
只有三个人，两男一女，牵着三个小女孩脸色阴沉。
老妇人的儿子和他们站在一起，向他们说着之前发生的事。
“仙人，就是他们三个。”
老妇人突然走到张之安跟前，指着这三个人说道，
“我家娃就是认识了他们三个以后，吵着闹着要把二丫给卖了的。
而且，他们已经卖了好多个孩子了，基本年年都有他们。”
“嗯？”
张之安察觉到了事情不对，施展定身术定住几人，将他们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接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就打算割下自己的舌头，喂他们三个吃下去。
却被拖着巨大蚊子精尸体从天而降的马熏阻止了。
他将蚊子精尸体扔到地上，从酒葫芦里取出三滴酒一一弹到这三人的额头。
然后自己喝了一口，问三人道：
“这三个孩子，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吗？”
三人双眼无神，表情木讷，机械而整齐的说道：
“不是，是我们从其他地方花十两银子买来的。”
听到这话，一旁老妇人的儿子脸色铁青。
见达到自己的目的，马熏对着张之安耸了耸肩，退到了他的身后，同时给他传音道：
“我们没时间陪这三个孩子演绎弃子归乡的故事。”
“我知道。”
张之安回了他一句，将三人身后那三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拉到身前，蹲下身子柔声道：
“哥哥重新给你们找个新家好不好？”
三个小女孩皆不敢说话，张之安也显得极有耐心，脸上摆出一副和煦的笑容，说道：
“没关系，有什么想说的，跟哥哥说就好了，不用怕。”
如此，才有一个小女孩壮着胆子，细声细语的说道：
“新家，能吃饱饭吗？”
听到“饱饭”二字，另外两个小女孩皆是眼睛一亮，轻声问道：
“新家，可不可以不每天打我呀。”
“我能干活，能洗碗，能擦桌子，能不能不要让我一个人睡在外面，我好害怕。”
张之安听得鼻子一酸，摸了摸她们的头，笑着说道：
“能吃饱饭，不打你们，不让你们睡在外面。”
随即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可有家境殷实的人愿意收留这三个孩子的？”
当即就有一个穿着锦衣玉服的中年男子挤开人群走了出来，大声说道：
“我愿意，我愿意，仙人，小人愿意收留三位姑娘。”
张之安刚想说话，却又有一胖老头和一瘦小子跑了出来，大喊着说道：
“仙人，我也愿意。”
“仙人，我乃是宣城首富，我也愿意。”
张之安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能有一家就不错了。
想了想，他决定让三个孩子自己决定要去哪家。
让张之安没想到的是，最后三个孩子竟然分开了，一人选了一家。
当他问起为什么时，一女童轻声说道：“我们三个在一起的话，吃的太多了。”
张之安听了，默然无语。
他对收留女童的三家家主说道：
“既然你们主动愿意收留她们，那就烦请你们，别让她们吃太多苦。”
三家家主齐齐急忙拍胸脯保证道：
“仙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她们饿着，冷着，绝对会让她们衣食无忧。”
“好。”
张之安点点头，带着三家家主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他忽的举起手中的匕首，吓得三家家主胆战心惊，急忙后退了几步。
他们刚想说话，就看到眼前的仙人竟然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胸口，将心脏给取了出来。
这一幕，使的他们双脚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仙人，你，你这是干嘛？”
张之安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用心火将自己的心脏炼制成了三枚戒指交给了三家家主，说道：
“带在身上，可使你们延寿十载，此生不受病痛之苦。”
三家家主转惧为喜，宣城首富更是直接跪在地上，磕头拜谢。
“多谢仙人，以后那姑娘就是我胡某人的亲生女儿。
我胡某人哪怕是饿死，冻死，也绝不让她受一丁点苦。”
另外两家家主也纷纷做出了保证。
张之安遂将他们重新带到高台下，然后又来到老妇人儿子面前，变出两块黄土遮住了他的眼。
瞬间，老妇人儿子发现周围的一切全变了。
他不再是在高台之下，而是站在街边。
本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此刻也下起了雪，他穿着单薄的衣物，在大雪中瑟瑟发抖。
“好冷。”
他蜷缩着身子，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还有不少和他一样穿着单薄的人。
只是这些人年纪都很大了。
年纪大？
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恰好旁边有一面镜子，他步履阑珊的走过去，就看到一张苍老的面孔。
“哦，我也老了啊。”
他自语一声，迈着苍老缓慢的步伐向着自己的家走去。
他周围的人也顶着寒风，拖着年迈的身体，慢慢的走向了自己的家。
可没一会，一个女人拿着厚实的衣物，大喊了一声：“爹。”
一下子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他看到，那个女人朝着他跑过来了。
“这是我的女儿吗？她来接我了？”
可让他失望的是，那个女人跑到了他身旁那个老人的旁边，将衣物披在那个老人身上，带着那个老人离开了。
“不是我的女儿呀。”他失落的嘀咕了一句，忽然，他又听到了一声呼喊。
“爹。”
他急忙希冀的看向了那人，可是，那人也不是他的孩子。
很快，周围的老人都陆陆续续的被人接走了。
只留下他一个人。
“孩子，我的孩子呢？”他很生气，气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不来接他。
可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了一副副画面。
“一百两一个呢。”
“孩子没了再生一个就是了。”
“没错，你想想，你养孩子要花多少钱，那孩子给你赚够一百两又要多长时间。”
他想起来了，他的孩子，全被他卖了。
一百两一个。
狂风呼呼的在雪中刮了起来，刮的他好冷，好疼。
“谁能来帮帮我？”
此时，他多么希望能有个人来帮帮他，给他披一件衣裳。
可这一切，都成了奢望。
他只能无助的抬起自己已经冻僵的双腿，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房子。
终于，他看到了，他的家，就在前面，就几米远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拖着越来越重的身子，向着家门口走去。
“快到了，就快到了。”
他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可是这短短的距离，此刻却是显得这么遥远。
“怎么还没到？”
“怎么还有这么远？”
终于，在他焦急的期盼中，他走到了家门前。
可是此刻的他，已经没有打开大门的力气了。
他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如毛刺般的寒风，已经深深的扎入了他的骨脊。
千斤重的雪花，即将压垮他的躯体。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思绪，也开始渐渐凝固。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大门，开了。
那声音就好像是天籁之音一般，响彻在他的耳边。
又好像是一碗热腾腾的鲜汤，浇在了他的心间。
他浑身上下突然就有了一股劲，他睁大了眼，抬起头，看向了开门的人。
是他。
开门的人竟然是他。
他看着和年轻时的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开门人，伸手就向他抓去，同时嘴里说道：
“扶，扶我。”
可他话还没说完，开门的人就一脚将他踹飞了，嘴里大骂道：
“白吃白喝的老东西，要死死外面去。”
他被一脚踹趴到了雪地里，再也没有了动弹的力气。
“好冷，好难受。”
“谁能帮帮我，我不想死。”
他如此渴望着。
他躺在雪地里，手脚已经没了知觉。
打骂父母妻子的画面，卖孩子时的场景，越来越慢的在他脑海里回放。
最终全部化为了浓浓的后悔，闭眼前，是回顾一生后对亲人的愧疚。
“一切都是报应，我当初该对我父母妻子好点，不该卖孩子的。”
。。。。。。
张之安将黄土从老妇人儿子的眼睛上取了下来，那空洞无神的眼睛开始慢慢有了光泽。
“仙人，我儿子他。”
老妇人刚想说话，她儿子突然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面前，痛哭流涕。
“娘，我错了，我错了啊。”
张之安看着悲痛大哭的大汉，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说道：
“日后，你若是还敢行那不孝之举，枉为人父之事，那你看到的，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张之安带着三个人贩子一起，和马熏向东飞去。
两人刚刚飞到高空，马熏就递了一只烧鸡过来。
张之安接过烧鸡，尝了一口说道：“哪来的？味道不错。”
“高台上的，饿死我了。”
将烧鸡吃完后，在其中一个人贩子身上擦了擦。
张之安不顾三人的求饶之声，将他们从高空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