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风波
三天法会结束了,董家女眷也礼佛完毕开始启程回府了。去京城的官道上有许多豪华装饰的马车,董府也在其中。三天里董夫人把小竹留在客房里让巧儿和彩云看着她反省自己的所言所行,把董三郎急得差点要把门窗给拆了,兄妹俩一有机会就隔着窗户缝传递着思念之情,顺便密谋下一次的行事计划,巧儿和木檀又习惯性的装耳聋。
这会小竹终于离开屋子呼吸到新鲜空气了,她坐在马车里小憩着。忽然,马车停了,外面董三郎的声音,让巧儿带董小竹下车。
宽敞的官道上各府马车都停了,女眷们都下了车站在路边。手持刀剑的金吾卫正在挨个搜查马车。巧儿去打听了一会儿回来说是金吾卫抓捕的要犯跑了,可能藏在马车里。是金吾卫将军下令各府马车搜查。
长长的马车队伍,小竹无事的坐在马车旁的草地上,董夫人回头瞅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白瞎了那好看的衣服和首饰。董小竹破罐破摔了,就在她无意间看向车底时,对上了一双眼睛!那是在马车下一双少年的眼睛,他在用眼神威胁她。她看着他,他身上衣衫褴褛,还有伤,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求生欲望,他在马车下面多久了?他和少年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对方。忽然,少年威胁的眼神变成了祈求的眼神,还用嘴型说了句“拜托”。
多亏平时和三哥传递信号让他看懂了少年的意思。董小竹开始低头扯珍珠,袖口,衣襟上,看得车底少年一脸懵,这女孩什么意思?董小竹一阵神操作终于把珍珠全都扯下来了,除了领口上的,想了想还好似不够,又把手上的一枚宝石戒指撕下来,用手帕一包扔给了少年。对,还是用手帕,她也想用别的 ,总不能撕裙子吧,那样动静大把金吾卫引来了就麻烦了。她只是想救救这个眼神干净的少年。
在完成这一操作后董小竹起身一个趔趄,这腿真麻,还好有巧儿扶着。巧儿!不是让巧儿去前面打听信儿了吗?董小竹看着扶着自己胳膊的手,这手又细又长,一看还是刚劲有力的手 。她慢慢抬起头,看着似笑非笑的苏烟澈 。他今天身着铠甲,腰间佩刀,他还是深深地吸引了这个十三岁的女孩。董小竹发愣般的看着苏烟澈。苏烟澈也在打量董小竹,他记得这个女孩,还是精致的脸 ,考究的衣服首饰,他记得衣服上是有珍珠的,珍珠呢?像是刚扯走的。
“苏 大人?”董小竹小声问到。也走神的苏烟澈意识到自己还拽人家的胳膊呢,不好意思的放下手 ,说了一声冒犯。这一切都瞧在董夫人眼里了,她无声的叹了口气。“董小姐,有没有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苏烟澈试探得问。“没 没有,没见过。”董小竹低下头小声道。
“董小姐是否遭遇威胁?请如实告知在下。”苏烟澈声音略微严厉的问。“没有。”“董小姐身上的的珍珠哪去了,在下记得董小姐袖口和衣襟上都有珍珠的。”苏烟澈声音不大但还是有人听到了,近处马车的女眷都开始竖起耳朵捕捉信息,又是袖口又是衣襟,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两人有故事 连董小竹的姐姐董文芊都伸长了耳朵听。
“珍珠,珍珠送人了。”董小竹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千万不要被他的美色吓得说了实话。“董小姐还真是个慷慨的人,不会又结识了新的手帕交吧!”苏烟澈笑靥如花,小竹抬头看着他在笑却笑的阴冷。小竹又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人又低下了头,她现在只愿在车底下的少年能趁着这看热闹的骚乱逃跑,也不枉她在这丢人现眼了。
“苏颂之,你又在欺负我妹妹,她能知道什么啊,问我,我告诉你!”董三郎跑过来把小竹护在身后。本来事不大, 经过董三郎这一嚷嚷,周边的八卦瞬间编成了一段小故事。“例行询问,多有打扰,董小姐,在下冒昧奉劝一句,莫要行与在下作对之事。”最后一句是苏烟澈在董小竹耳旁说的。说完还对着董小竹微笑了一下,像跟她约好了什么事的表情。
一排的马车挨个查看愣是让那要犯逃了。苏烟澈没好气的把部下训斥了一番。“放行!”董小竹从马车往外看正好对上了苏烟澈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好像在说等她的意思,她感觉自己做的事被他发现了,她心虚的低下了头。苏烟澈也好奇自己怎么了,他可以看出是董小竹放走了人,再一诈那女孩就会说实话,为什么会心软了呢?他会心软吗?
回到府里的第二天,这一大早,董小竹又让巧儿强行拽起,老爷夫人有请。
刚进主屋就听见父亲说:“怎么不早说!现在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竹竹刚回来几个月就出来这流言 以后还有什么名声!”“老爷,这本来没有什么事的,就是有人瞎传的 ,竹子就给了苏烟澈一个帕子还被送回来了 ,她就是个乡下孩子,跟苏烟澈怎么可能呢!”“那他苏颂之怎么不否认呢,还让流言听之任之!”董天傲快让苏烟澈给气死了,偏偏官阶还比自己大,也不好为了这拿不上台面的事去圣前理论,怎么说都自己闺女吃亏。
“父亲,母亲。”董小竹大概听出什么事了 。“哎呦 ,你这个来讨债的,你这一回来家里就炸锅了。”母亲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揪着董小竹的耳朵。董小竹的头像个布娃娃一样被董夫人揪得摇来晃去。
“行了行了,你别拿竹竹出气了,好歹是孩子别打出毛病来。”董天傲一直觉得愧对小竹,对小竹还是能容忍的。“竹竹啊,你为什么要把衣服上的珍珠扯下来送给苏烟澈啊?他威胁你了吗?跟爹说,爹给你讨回公道。”董天傲一脸关切的看着董小竹。
董小竹一脸懵,她转头看着巧儿。巧儿小声说:“外面都传二小姐你迷恋苏烟澈,还把自己身上的珍珠都撕下来送给他 ,给他,给他,示爱。”听完巧儿的话董小竹眼前立即出现了大片烟花,这是谁写的香艳段子啊!珍珠给苏烟澈?他缺钱吗?他的衣服破了吗?他逃亡吗?
“父亲,绝对没有 ,我只送给他手帕了,珍珠没送给他。”董小竹如实的说。“什么?你为什么送给他手帕?那珍珠给谁了?”董天傲火气冲头。董小竹又把偷柿子的事说了一遍,还把苏烟澈查问逃犯的事说了一遍。“那珍珠给了谁?”董天傲似乎也发觉了事情的不对。“给了一个遭难的少年”“啪”的一声,董小竹顿时觉得两眼一抹黑 倒在巧儿身上。
“逆女!你知道逃走的人是谁吗,那是邻国的一个敌将 ,你给放走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把你扔给苏烟澈抵罪!”巧儿护着董小竹,刚开始董小竹还跑,到后来没劲跑了。董老爷连巴掌带棍棒把董小竹这些年没挨的打都打了,也把董小竹对这个家的最后一点留恋也打没了。她的母亲倒是个会看热闹的,就差没上前帮忙了,今天她也算是享受了父母的另一种爱了,男女混合双打。
董天傲最后定下的办法是 ,让董小竹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去找苏烟澈认罪求得他原谅,如果是他不原谅就缴了头发去做姑子, 总好过追查下来没命强,苏烟澈原谅了回来也不要在家里了,找一个教习嬷嬷一起去城外的庄子里,也不要在家里过年了,什么时候流言过去了,学好规矩了再回来。
听着这样的决定,董小竹静静地看着父亲,“如果是姐姐犯错,你们也会这样吗?”“你姐姐是大家闺秀怎么会犯错呢?”没等父亲说话,董夫人抢着回答道。“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孩子吗?”董小竹没有等谁回答,“我会去承认错误,我不是大家闺秀,但是我会顶天立地的活着。”董小竹没有再看父母转过身出去。身后的董父似是心痛了,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