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十章 旧时堂前燕
“老板，这个多少钱？”银华指着热气腾腾的白色小糕点问。
“两文钱一个。”
“要……五个吧！”
老板用油纸包了五个给银华，她捧在手里，手心都是暖暖的，她对着冒出来的热气深深嗅了一下，一脸餍足。
“玲儿，快尝尝。”
“公主，玲儿不饿，您吃吧！”玲儿将银华递过来的东西又推了回去。
“我们出来的早，都还没吃早饭，怎么会不饿，天这么冷，不吃东西可不行。”
说着，她捏起一块塞到玲儿的嘴里。
好久没吃到这样又香又甜的东西了，玲儿胃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便也没再拒绝。
看着玲儿小口小口咬着吃的样子，银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跟着原主那样的落魄公主，玲儿也吃了不少苦头。
“砰砰砰！”
“砰砰砰！”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张冷淡的脸从门缝中露出来，先是打量了一下银华，然后懒洋洋地问：“您找谁？”
“我是银华公主。”
“您……您是银华公主？”那人突然有了精神。
银华点了点头。
那人忙把门打开，躬身道：“老头子老眼昏花，没认出公主，请公主恕罪。”
听到她是银华公主没有面露嫌弃，反而对她恭恭敬敬，这人莫不是以前就认识她？
“您认识我？”
老人笑着道：“公主小时候常来定国公府玩，都是老头子开的门。”
老人年纪已经不小了，却还在落魄的定国公府守门，这份情义，不知是为了谁？
“您辛苦了！”银华轻轻颔首。
“不敢当不敢当！”他连连摆手，“公主快请进吧！”
“不用先通报一声吗？”
“公主来，哪里还需要通报？”老人一边说着一边躬身向银华做了个“请”的手势。
“银华！”客厅门外传来赵明诚的声音。
银华起身看过去，只见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时看着她走过来。
三个男人她认识，这个女子她没见过，不过也能猜的出来，应该是三表姐赵梦凡。
“舅舅，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姐。”银华一一见过。
“看来是太久不见，银华如今都与我们生分了。”赵仁济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
“二表哥这是什么意思？”银华疑惑地问。
“银华小时候可不是表哥表姐地叫我们，也不会与我们这么客气。”
银华想到昨日在王府门前他们的自我介绍，瞬间便明白了，她莞尔一笑：“澜哥哥，济哥哥，梦凡姐姐。”
“好了好了，少说废话，你祖父还等着呢！”赵明诚瞪了赵仁济一眼。
赵仁济的祖父，也就是她的外祖父，定国公，这也是很疼原主的人。
“对对对，银华，祖父这些年一直念叨着你，如今你来了，他老人家开心得不得了，刚刚还要起来跟我们一起来看你呢！”
“起来？”银华偏偏听了这两个字。
赵仁济听她一问，脸上的光彩瞬间消失了：“祖父病了好些年了，你去看看吧！”
银华闻言心中一惊，忙道：“快带我去！”
定国公府很大，却显得冷冷清清的，一路走来，丫鬟下人没见着几个，园林也多有荒废。
光看那重重假山和前院的湖泊流水，便知定国公府当初是多么显赫。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曾经那些穿红戴绿的小丫鬟，如今也不知是入了哪家的高门？
走进一间宽敞的大屋子，浓浓的草药味扑鼻而来，压得人喘不上气来，越往里走味道越浓，银华忍不住皱了皱眉。
“银华是不习惯这味道吧？”赵仁澜笑着问。
银华点点头：“我不如哥哥姐姐，从不曾在外祖父床前伺候过，连这药味都受不了。”
“银华不要自怨自艾，我们都知道你过得不易，你不必床前伺候，只要你自己好好的，祖父便能安心了。”
银华深深地看了一眼赵仁澜，又低头掩去眸中的伤感。
原主其实很幸福，她有这么多默默爱她的人，只可惜她从来看不见。
人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总是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去钻牛角尖，蹉跎一生，不得善终。
如今她是银华，她便要认清了这些人心，爱她的人，她一定会用心呵护，不爱她的，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咳咳～”里面传来两声粗重的咳嗽声。
“父亲，您不能下床！”
“银华怎么还没来？我去看看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银华拎起裙子匆忙跑了进去，只见一个虚弱的老人正弯着腰、捂着胸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看到门口的银华，他的咳嗽声渐渐平息下来。
“你是银华吗？”他沙哑着声音问。
谁能想到这个如枯枝烂叶一般即将腐朽的白发老人曾经手握军权、声名显赫？
谁能想到时隔多年，世事变迁，这个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定国公还能如此记挂一个小女娃？
谁能想到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坚持从床上爬起来只是为了赶紧见一个他已经认不出来的人？
银华鼻头一酸，眼泪突然滑落下来，她跑到定国公跟前，哽咽道：“外祖父，我是银华。”
定国公怔怔地看着她，像是还不相信似的，他微微皱着眉，又问道：“你……真是银华小娃？”
银华使劲点了点头：“外祖父，我是银华小娃，是从小就离开您的银华，银华现在长大了。”
他缓缓抬起皱如树皮的手，颤抖着摸了摸银华的脸：“银华小娃娃，如今……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长得您都不认识了！
一别经年，再相见却是如此陌生，生在皇城帝王家，沦为皇权斗争和帝王猜疑的牺牲品，真不如普通百姓家。
“父亲，您躺着说吧！”旁边的妇人劝道。
眼前这位妇人正是赵明诚的妻子，赵仁澜和赵仁济的母亲，也就是原主的二舅母。
她的样貌比起原主模糊记忆中的样貌不知苍老了多少，可见这些年的辛苦。
赵明诚原本还有一个兄长，只是多年前随父出征时战死了，大舅母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只剩下赵梦凡一个女儿，便是由二舅母一直扶养着。
二舅母是个善良温和的人，在原主记忆中，从来没有二舅母生气发脾气的样子，她永远都不骄不躁也不抱怨，细心照料着所有人，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