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
“大卫,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工作结束了,人们都幸福了,你打算去做什么。”
“啊,我吗?哈哈,队长你开玩笑吧,我这种人嘛,不老实,干活也干不好,就是个只会吃的饭桶呢,但真的放弃这行的话,我回去,会好好陪着女儿呢,她今年应该10岁了吧,我没有给她一个美好的童年,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我对不起她。”
“不过,我也对不起自己的父亲啊,他从小到大,每天起早贪黑出去摆摊养我,现在我却干这种危险活……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所以我,我……”
骑士从梦中惊醒,他难以置信自己晚上居然睡着了,以前的一切历历在目,是啊,他见过太多同胞的逝去了。他不怕死,因为他知道那一天迟早会来,但他见不得别人死。
骑士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目前摆放着一本摊开的名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能发现,上面的名字密密麻麻地打满了叉。
……
“什么?什么?不要,不要!”墨白从床上醒来,刚刚仿佛做了个噩梦,背后全是冷汗。
看向窗外,璀璨的金色光芒刚刚从地平线上升,似乎才是黎明。
落苏呼呼大睡着,并没有醒来,她抱着枕头穿着睡衣趴着,似乎晚上还踢开了被子。
墨白轻轻给落苏盖上被子,然后起身洗漱穿戴后就出去了,今天可以先给她准备份早饭,温妮的话她有自己的家庭吧。
“老板,来两个鸟蛋饼,一个加香料一个不加,都不要胡红椒,两个都多放一个落落鸟蛋,不加香料的那个要加蛙腿肠。”
墨白走到一家路边推车上的摊位边,看了看挂着的价格牌后,他挥手招呼了一下,微笑着说道。
“哦,这位客官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来嘛,居然如此熟练,好嘞,一共是14帕克呢。”
那名摊主花白了胡子,看向墨白,眼神中带着一丝温和,随后,他抄着手中的铲子忙碌起来。
四周的街道上很冷清呢,只有寥寥几个人走过,果然,刚刚日出的街道还是这般模样呢。
“小伙子哟,这么早出来,买两个饼,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不一会儿,那花白胡子的老伯伯,和蔼地看向墨白,递过了两个包装好的鸟蛋饼。
墨白羞红了脸,十分惊讶,哪怕见过各种魔物和大风大浪但在这种事上也是个小白呢。
“才,才没有,谢谢老板!”墨白连忙向前伸出双手不断挥动,接过了袋子,道谢后便匆忙跑开,一溜烟就没影了。
“哈,果然呢,和我那混蛋小子一样,只是他似乎很久没回家了呢,多久了?五年了吧。”
那老伯伯微笑着看着墨白离去,随后却思考了起来,脸色有点愁相。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他儿子离开前拍的,上面那人竟与大卫有几分相似,手臂夹着一个黑色头盔,身上穿着漆黑的铠甲。
“哼,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记得回来看我。”老伯看着照片,笑着骂道,注意到几根银丝掉落其上,连忙悄悄地拿粗糙的手擦拭掉。
他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回了口袋,整理着摊位。只是几片落叶飘落在推车的棚顶,增添了一抹色彩。
抚光微浮碧落之间,奈何站得太高,见不得清晨地上的尘灰,清晨的小路上很安静,只有墨白独自一人的脚步。
…….
“呀,回来了呢,这么早出门,应该很累吧。”落苏已经穿戴好了尖顶帽与法师长袍,微笑地看着打开门回来的墨白,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刚推开房门的墨白先是一惊,但直接递过去一个鸟蛋饼开口道:“呜,你,你怎么起来了?额,给?这是我给你买的早饭。”
墨白的脸微微红着,就像白里透红的桃子,他的眼神不自然地往别的地方看去,脑海里还是大伯的那句话。
“呀,谢谢了呢,队长先生,还真是别有用心呢。”落苏当然看出了一些端倪,但还是很自然地接过了那个不加香料的鸟蛋饼,微笑着表示感谢。
墨白有些小尴尬,试图找点话题。
“额,不用客气,出去,一起走走?”墨白摸了摸后脑勺,作为感情小白的他也只能提出这种话了。
“嘛,可以呢。”落苏并没有丝毫意外,微笑着答应了。
牵着女孩子的手走在街道上是什么感觉?落苏的手有些软嫩和冰凉,墨白轻轻握住,但脸色却有一抹微红。
“想什么呢,队长?要不要陪我去买点花?之前看到一家花店,异世界的花我可没怎么见过呢。”
落苏微笑着,轻轻牵起墨白有些颤抖的手,目光看了过去。
那盗贼竟是脸色羞红,嘴里半天吐不出字来。
“哦……好,好的。”紧张地说出这么些话语,他就被落苏拉着走去了。空气中似乎还有着一股薰衣草的花香,两个人牵着手走在日光下,街道比较清凉,哪怕平日里见着的小动物都没探头。
只是落苏沉默着,不知在思考什么。空余两人的脚步声。
一段寂静后……
“你说,我什么时候会真的死?”落苏突然开口言道,两颗小虎牙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只是她说的话,却令人脊背一凉,或许是亲临过死亡,竟能如此平淡地说出这番话来。
墨白先是愣了一下,不再畏畏缩缩得害羞,说着:“至少是,我死后。”
“那,谢谢咯,墨白队长?”落苏微笑了一下,擦了下眼角的水露。往事随风,只是风也会留下云彩。
轻笑一声,落苏的脚步变得轻快而开放,伴着墨白走入一家花店。
两人四处转悠着看看,如同误入百花的仙境,红的、绿色、黄的、白的、粉的、黑的,各色的花朵都降临在店内,活似一道鲜艳的曲谱,演绎着各色的风卷。
转悠了好几圈,但两人都未曾寻觅到店内的老板,明明这家店开业了,但却没人?
“诶?那个,这家店怎么好像没有人?”落苏扯了扯墨白的衣角,微微不安地说道。
墨白正准备转身安慰,但,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嘎吱作响的开门声。
“嘛,客人?这么早啊,哈哈,随便看看吧,有喜欢的就挑吧。”一名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身材普通,头发寥寥无几,圆脸平眉,生着一双小眼转悠悠,下巴满是黑色的胡子盖过了椭圆的嘴唇,给人一种滑稽感。
“嗯,那谢谢你啦,店长。”墨白的眼神看过去,不以差距地透过一丝警惕,然后微笑着开口。
顺着眼神望去,那中年男子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走到柜台后坐下,拿着一把破扇子轻轻扇动,悠闲恰意。
“老板,这花怎么卖?“落苏拉着忸怩不安的少年,单手怀抱着郁蓝的花朵,她很喜欢这种颜色。
这种蓝色,像是天空的颜色,总会给她一种自由的向往呢。
“那个啊?是遗花呢,别的地方流落而来的,卖你们10帕克吧,也不多收,魔法保存一般也就那么点。”那老板挥动扇子的手没有停下,轻轻瞥了一眼,如此答复。
“遗花吗?怎么看着像故乡的花,墨白?”落苏轻轻拍了拍墨白的肩膀,思绪不断。
“遗花象征着某种爱情呢,相信你们这种情侣会喜欢的吧。”老板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嘴。
墨白一下子像个苹果红透了脸,呆愣在了原地,落苏也脸色微红。
“老板,我们,我们是队友的关系呢,而不是情侣啊。”落苏稍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有点轻声地开口了。
“啊?原来这样啊,那这花……”老板看似随意地开口道。
“买,我们买!现在就付钱!”墨白打断了老板的话语,生怕他在说点什么,掏出钱放在了柜台上。
不多时,老板看着两人结伴而出的背影,叹了口气,红的花,绿的花、黄的花、白的花、粉的花、黑的花还是照如此顺序排列在柜台前。他伸出手想拿去黑色的花,但又颤抖着缩了回去。
“所以,这花送你啦,你喜欢吗,队友?”墨白微笑着,递过去了那郁蓝的遗花。
“谢谢啦,队长,我们有多久没聊过天了?”落苏空灵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墨白手中的花被她的玉手接过,两人对视着。
墨白脸上只是淡淡的红晕:“可能,才几天?不过,好好聊聊吧。”
“好呢,说定咯。”
刚刚是清晨,两人互相搭着肩,可真是清日浮蓝天,飞鸟伴对影呢。
……
“诶?你,你们早上去买花了?”温妮张口结舌,稚嫩的小手来回指着两人。
“嗯,是呢,温妮有什么心事吗?”落苏歪斜了身子,咧嘴微笑。
“没,没,真,真的没有!”温妮慌张地摇晃着脑袋,直接跑出了冒险家协会。
“她又跑回家了?”墨白喝了口茶,苦涩难言,如此说道。
“嗯,看来是的,温妮最近一直有事瞒着我们,她不会装,或者说她太单纯。”落苏带着一丝担忧地开口道,看向温妮离去的背影。
“今天还是没有冒险呢,看看书,看看报吧。“墨白翘起个二郎腿拿出一张报纸无趣地扫视着。
“好的呢,队长。”落苏身子前倾,拿起一本书,眯着眼,朱唇微启轻笑道。
……
夜晚,皎洁的明月仿佛一叶微渺的小舟在黑漆无光的大海中航行。但星星围绕与它,璀璨了整个黑夜。
推开沉重的木门,还是那件温暖的木质小屋。一脸严肃的巴拉克早已坐在了位置上等待,面前的烛火轻轻摇曳。
“来啦,墨白先生。”巴拉克沉重地开口,话语中听不出情感,他拿起茶壶再次倒了两杯茶。
墨白会意地坐在对方面前,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小口,其中的苦涩更胜之前。
“……这是一份技能卷轴,收下吧,里面的3份技能都很实用,还有,明天晚上,12点前到。”短暂的沉默后,骑士拿出了一副石黄色的羊皮卷轴递交过去,然后说了一句嘱托,他的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嗯,实在是谢谢了,巴拉克先生,明天我会准时到的。”墨白这次饮下了整一杯茶,苦涩完全爆裂开来,强忍着不适他接过卷轴表示感谢,打算离开。
“等等,还有,行动的地点,是西北的那栋废弃高楼,你回去可以先了解一下,算了,晚安吧,今天就这样了。”巴拉克伸手想要挽留,但在说出了地点后却又把手缩了回去。
“嗯,我知道了。”墨白收起卷轴挥了挥手推门离开。
西北的高楼?那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以前侵略军建造的,用来奴役人们的大楼,如今废弃了。
报纸上似乎写着有很多人在那附近失踪呢。
墨白略有思绪,果然可以联系在一起,然后慢悠悠地走在月光下,道边的林中,漆黑的铠甲或许真的见不得光。
“唉,第八万一千一百九十一个。”巴拉克翻着那本名册,泪水不自觉滴落,上面的红叉又多了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