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11章 不哭了，再也不苦了
每年顾清山都会请一些后辈到家里来吃一顿饭，顺带指导他们一下，给他们的教学生涯一点启发和指导。
当然，是顾清山下厨。
今年受邀的年轻老师有五个，其中就有顾竹西的化学老师乔楚和物理老师易俊。
“老乔，你回家过年吗？”顾竹西问道。
“不回，我和家里闹翻了，不会再回去了。”
“啊？这样啊。”
“老易你呢？”顾竹西又问易俊回不回。
“我肯定回啊，我东北的，临过年了就回去。”
“东北的？！我想去玩！”
“宝贝你一天天能不能多学习，就知道玩！你忘了你这次物理才考30吗？”顾清山皱眉道。
“哎呀老爹，这里这么多人呢！别说出来啊！”顾竹西跺脚。
大家都被父女俩逗笑了，这是对活宝。
饭桌上大家都其乐融融，想喝什么喝什么。大家清楚顾清山的脾性，也不拘着，氛围还是不错的。
因为提到自己的父母，乔楚今天心情有点压抑，于是喝了点酒，但也没有太醉。
吃完饭大家也要散了，易俊看乔楚今天喝了点酒，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正要把她送到楼上去，乔楚突然叫住他，“易俊。”
“嗯？”
“能不能，陪我到楼下走走，我下去散散酒味，奶奶会担心我。”
两个人就这样在楼下小区一圈一圈转着，转到第三圈的时候乔楚问他，“易俊，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成，你说。”
乔楚是家里的老大，她下面还有个弟弟。
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吧，她就发现了父母爱弟弟胜过爱她这件事。
他们自认为自己没有重男轻女，可事实上，从每一件事上都赤裸裸地告诉她，他们有。
高中时期她住校，他们一个星期就给一百的生活费。
一百块里还包括教材费，一本教材就要三四十，买完教材又还剩多少给她吃饭？
她经常要向玩得好的同学借钱吃饭，可事实上，第二个星期她还是只有一百块，还了钱，又不多了。
乔楚高中是住校，去宿舍的第一天，他们什么都没给她准备，一切都是她自己去小超市买的。买每一件东西她都要对比价格，她恨透了这种体验。
她那天拎的是行李包，被新室友嘲笑是农民工进城，虽然没有恶意，但她的心仍是被刺痛了。
她弟弟去宿舍的第一天，拎的行李箱。行李箱里有他们准备好的东西，所有东西都不用他操心。
“等你考上大学，爸爸给你买个新手机，新电脑，像你姐姐一样。”她爸爸在某次吃饭的时候说的。
像我一样？是吗？
我大学第一学期没有买手机，用的是旧手机。那个旧手机连签到都要转半天，等得发起签到的同学都要不耐烦。充一次电，一出门就会少一大半，卡顿得就像爸妈对她的爱一样。
后来她忍不了了，第二学期用自己打暑假工的工资买了一部便宜的，虽然便宜，但不卡。她很满意。
电脑也是，是她打暑假工赚的钱，买的商务本，价格很公道。
而这两样东西他们只是陪同她去，就变成了他们买的，哈哈哈，真是好笑至极！
等你一毕业就去学开车，别像你姐姐一样这么晚才去。
是啊，我是去得太晚了！我为了那几千块的报名费，我怕他们不给，硬是没提这件事。直到我要毕业了，我再不学，工作以后我就没有时间了，更好笑的是什么？！是学生证还在有效期内，可以替他们省下几百块钱。
我高中时期学电动车，面对我爸妈不给我买车，我只当他们手头不富裕，只好告诉他们我还没学会，事实上我能骑着同学的车在城里转。
他们对外说什么？说我没学会，死没用，胆子小！
而我弟呢？刚学会他们就给他买了车！美名其曰两个人的车。可笑，外人谁不知道是他的车？
他们真是可笑啊，当然，最可笑的还是我吧？
我把那点爱，把那点亲情当做他们爱我的记号。
我拿的一点奖学金平时兼职赚的一点钱，给他们俩一人买了一部手机，剩下的钱他们还要全部拿走。
我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冤种。
说到这，乔楚自嘲地笑了笑，无力地摇头。她记起了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爆发的场景。
我今年23了，你们知道吗？我23了！我在这个家连个房间都没有你们说好不好笑？啊？你们不是说给我介绍对象吗？你们去啊！让人家来家里看看，这么大的房子，连我的一个房间都容不下！
之前我住的杂物间，好不容易收拾出一张小床来，我就去雯雯家玩了一晚，回来就看见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
你们想过吗？那是自己女儿的床！你们让我还怎么睡？
再后来我跟奶奶睡，奶奶的房间正对院门，进来个人就能看见，你们又有没有想过，我23了！我跟你们说弄一个窗帘，你们直接回我上哪弄去？
怎么，现在你们窗前挂的是什么？啊？你们告诉我，那是什么？！
你们对我不好我都可以忍，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这样对奶奶！
奶奶为了这个家操持多年，换来你们这样的对待。
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受你们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你们夫妻俩真是绝配。
你们要是觉得奶奶做饭不好吃，你们就自己动手，觉得奶奶洗衣服不干净那就自己洗。
自己不动手还要说这说那，你们可真是好儿子，好儿媳！
父亲母亲！我真的，对你们太失望了。
今天开始我就会搬出去，这个家，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奶奶我会带走，不用你们在那喝奶骂娘。
以后没事别叫我回来，有事也别叫我，我很忙。
奶奶，我们走。
“今年，是我搬出来的第五年了。也是我和奶奶在外面一起生活的第五年。”
“我高中时就拼了命的学，考上了一个好大学。我以为我上了大学就好了，爸妈就会重视我，爱我。是我太傻了。”
“后来，我又拼了命的考研究生，被我考上了。”
“再后来，我就到十三中来教书了。”
“前两年的年薪，我留了一点，全打给他们了。我备注说是他们养育我的钱。以后别来找我了。那几十万就当是我的彩礼，他们也没算白养。”
“反正我二十来岁的时候我妈总是催我结婚，说我弟以后结婚要买房买车，还要出彩礼。”
“那些钱，就当买我的自由吧，以后，我再也不想和他们有半分关系了。”
乔楚抹了一把眼泪，“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成为我妈那样的人，我希望我不会。”
“乔楚，你很好，真的。在学校我们都看得到你的认真，你真的很棒了。至于家庭，你如果不要，就算了，反正也不是所有父母都能够被称为父母的。”
易俊抱了抱她，她坚强得让人心疼，让人想保护她。
“再陪我走走吧。”
“好。”
顾竹西下楼丢垃圾时，就看到他们正慢慢走着，易俊的眼神全部落在乔楚身上，温柔得不像话。
顾竹西心神一动，丢了垃圾拍拍手，慢慢靠近他们两个。
她伸出一双手，左手牵了一下乔楚，右手牵了一下易俊，牵完松手麻溜闪身，留下略显震惊的两个人。
顾竹西躲在暗处，亲眼看着易俊伸手牵住了乔楚的手，“yes！！！成功！”
乔楚没有挣开他的手。
前世乔楚和易俊两个人明明互生情愫，两情相悦，可两个人没有一个人向对方表达过自己的心思。
直到乔楚最后去支教，要两年才回来，易俊才匆匆跑去车站表明心意，可造化弄人，在去的路上易俊出了车祸，还是没能说出内心的想法。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错过。
既然她回来了，那就让她来推进一下他们两个的关系吧，要是等他们自己说，黄花菜都凉了。
“乔，乔楚。”
“嗯？”
“和我在一块儿吧！我会对你好的。我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他们肯定稀罕你。”
乔楚笑了，“你这算是表白吗？”
易俊点头，“我没处过对象，但我什么都愿意去学。我把你从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里救出来，好不好？”
乔楚眼中带泪，“好啊。”
易俊给她擦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我来了。”
嗯，不哭了，不苦了，再也不苦了。
易俊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一拍，乔楚忍不住了，直接痛哭出来。
“易俊，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为什么他们都只爱弟弟，我就不是他们的孩子了吗？”
“是他们不好，他们不称职，不是好父母。”
乔楚之前哭，都是小声啜泣，可今天，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一趴在他怀里，她就觉得自己很委屈，很无助，很想哭。
乔楚哭着，易俊轻声哄着，一直在她耳边说他在，没事了。
她哭了好久，仿佛把这几年的眼泪都哭出来了。
等她稍微平静些了，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退出来，他胸前的衣服都被她哭湿了，乔楚觉得自己有点丢人。
掏出纸巾在他衣服上擦着。
易俊握住她的手，“好了，别擦了。我送你回去，很晚了，奶奶该担心你了。”
等到了乔楚家门口，乔楚问他要进去打个招呼吗，易俊说不了，太晚了，很打扰奶奶休息。明天再过来。
乔楚抱抱他，“那我们明天见，男朋友。”
易俊笑了，回抱她，“明天见，女朋友，乖乖睡觉。”
“嗯。你下楼吧，我看着你下去。”
易俊一步三回头地向她招手，下到一半又冲回来了，他问，“我可以吻你一下吗？”
乔楚惊了，这是第一次恋爱的节奏吗？但她还是说，“可以。”
易俊一把搂住她的腰，直接用力吻了下去，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空气稀薄，乔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我喘不过气来了。”
易俊这才将她放开，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
“真好，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乔乔，我喜欢你两年了，每次看你从我面前过，我都高兴得不行。”
乔楚勾唇，“我知道。”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别了，明明第二天就会再见，可他们还是有点舍不得。
易俊走到楼下，发现顾竹西正在散步，一看到他出现，顾竹西揶揄地看他，“成啦？”
“你怎么……是你？！”他反应过来了，那个牵他们手的是顾竹西。
“你行啊！好小子！”易俊拍了下她的肩膀。
“那可不。”
“奖励十套物理卷子！哦，不，整个高中时物理卷子我都包了！做完了再来找我要！”
“你不想再见到我就直说……”
“我先回去了，明天要来拜访乔乔的奶奶，我得早点睡，有个好状态，留下个好印象！”易俊摆摆手走了。
这么快就乔乔，顾竹西摇头晃脑，学着易俊的样子喊着乔乔。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一回头，又没人。把头转回去时发现许诺正站在她面前。
“西西。”许诺喊道。
顾竹西觉着，怎么这个乔乔和西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
“约我干什么呀，许诺。”
“也没什么，就是，帮人个忙。”
“嗯？帮什么忙？”
许诺抬了抬下巴，“看那。”
“西西。”林嘉和江泽走到了她面前，林嘉本来还好好的，可一看到顾竹西就红了眼眶。
顾竹西有点愣住了，嘉嘉，他们怎么会来。
林嘉看顾竹西不接话，伸手去牵她，“西西，我们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们不该在学习时间去网吧玩，你别不理我们好不好？”
顾竹西看她掉小珍珠了，怪心疼的，抬手去擦她的眼泪，“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
此时江泽开口了，“我也不对，我不该放你们鸽子，更不该带嘉嘉去那种地方。许诺都骂过我了，我知道错了。”
江泽认错的态度很认真，不像他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许诺看都到这了，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知道错了，那咱们就……和好？”
他率先伸出一只手来，江泽立马把手搭在许诺手上，林嘉又搭在他手上，三个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竹西，最终顾竹西还是把手搭在了林嘉手上。
林嘉喜极而泣，抱住顾竹西，“西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以为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和许诺。”
顾竹西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也不好，不该那样说江泽。”
许诺搂住江泽，“我替她向你道个歉。”
江泽拍拍他，“没事儿，她说得也没错。”
江泽又用眼神问许诺，“上位了？”
许诺毫不犹豫点头，“嗯！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