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梦醒来会做人
画面又一转,韩如云却看到祖父和父亲带着几十人地亲兵。
被成百上千身穿魏军铠甲地士兵团团围住。
只听远处一声“放箭!”,数以千计的箭矢如流星般射向祖父和父亲。
韩如云哭喊着挣扎着向祖父和父亲所在的方向跑去。
但是没有用,那些人根本看不见她,也根本听不见她的任何声音。
她就如空气一般穿人而过,根本触摸不到祖父和父亲。
只能像魂魄一样飘荡在他们身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小被呵护着自己长大。
被自己一直视为最强大、最坚不可摧的两位长辈,被利箭洞穿胸腹,摔下马去。
还不等韩如云崩溃疯狂,她就被拉到了更高地地方。
清楚地听到刚刚那个发号施令的将领狠狠将马鞭抽在一个副官身上。
怒吼道:“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有何用!!
冯三!你带一队人马,天亮之前给我把这里处理干净,其他人都随我追!”
说罢就打马转身,向着一个方向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这次韩如云听得十分真切,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熟悉到自己根本不需要看清他地脸,便知道是何人。
逢年过节她不仅会在父亲阿娘的带领下前去那人家中拜会。
甚至寻常也能在祖父祖母院子里,也时常能听到那人爽朗的笑声。
没错!这个人就是穆国公府的当代国公爷,韩如云祖父的生死结义兄弟冯严息。
两家从太爷爷辈起就常有往来,从韩如云祖父这辈开始深交。
一直是通家之好,平日云翰见了是喊冯祖父的。
这冯祖父每每来卫国公府,也总是变着法的给韩如云带小玩意儿。
不管是逢年过节的节礼,还是上门和韩如云祖父见面,从不会少了单独准备给韩如云的那份礼物。
韩如云祖父有时候都会拿这事笑话他,说冯老三就是不记得给自己带酒。
也不会忘了给芸娘带小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芸娘是他家孙女呢。
韩如云还来不及体会背叛后震惊愤怒,画面就变成了二叔被七八个亲卫护着,骑马往一处疾驰狂奔。
后面大股的追兵紧跟其后,危急关头,有四五个亲兵主动策马停下来拖延时间,但还是无法改变二叔被追上的结果。
最后二叔被逼到了一处悬崖峭壁,二叔带着一个亲兵大笑着跳了下去。
只听“咚!咚!”,众人向下看时,才发现底下是条滚滚波涛的江河。
为首的冯严息咬牙切齿道:“给我找!下去找!一定要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冯严息身边的亲卫赶紧应声道:“属下遵命!”
到这时韩如云已经近乎癫狂,飘荡在冯严息身边的她,双手疯狂地朝着冯严息脸上身上挥舞撕扯。
但她所做的种种不过是无用的泄愤罢了……
就这样,韩如云一直穿梭在各种癫狂迷离的梦境里。
直到一声高亢嘹亮的鸡鸣,让她悠悠睁开了双眼。
只不过此时韩如云的双眸中,早已没有往日灵动活泼。
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的帐子,双眼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
直至早起过来当值的大丫头知秋看到睁着双眼的姑娘,喜极而泣之下左右呼喊,才引来众人。
……
“此次芸娘生病,说到底都是祐呈和舒娘的不是。
千叮咛万嘱咐,一道出去玩儿,最紧要的事就是看顾好芸娘。
临了了却……却……唉!我们夫妇俩是真对不住长姐,让芸娘病了这一场……”
韩如云刚进院门,就听得二舅母这番满是愧疚的话。
听着话里边的意思,韩如云便知道母亲也在里头。
韩如云一边赶紧示意扶着自己的春朝加快脚步。
一边大声道:“二舅母这话说得芸娘愧疚,芸娘不依呢!”
说罢走进屋内冲二舅母和母亲仔仔细细地行了礼。
还不等二舅母说什么,就跪下道:“此次芸娘着了冷风,终究还是自己贪玩。
想看那池子的红鲤,这才生病的,与呈表哥舒表姐没有干系。
且不说芸娘和母亲住在二舅府中这些日子,呈表哥舒表姐一直对芸娘爱护有加。
再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芸娘也只是个肉体凡胎的小娘子,怎会没有生病的时候的。
只是不赶巧,这次受了风,反倒让二舅和二舅母担忧了好一阵。
只怕这次呈表哥和舒表姐也被芸娘连累得受了惊吓。
若是二舅和二舅母不安慰,反倒责罚呈表哥和舒表姐,那芸娘就更愧疚了。
只好长跪不起,一同受罚。”
韩如云的这番话让坐在一旁的母亲余氏啧啧称奇,自己女儿是什么性子,自己是最了解的。
性子耿直赤诚不假,但骄纵任性更是真。
突然这么有理有据地说出这么一番话,让她心下甚慰。
只能归结于孩子经事后到底长大了,也更明白事理。
一旁倚靠在床上坐双月子的二舅母王氏,也被韩如云这番话直说得心中万分偎贴。
赶忙招呼一旁站着的丫鬟婆子:“一个个没规矩的!只知道看着,不晓得扶芸娘起来。”
王氏说罢赶紧转头对韩如云说道:“这天气,地上凉的很。
你这孩子,故意让舅母心疼不是。”
说到底,做娘的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王氏自己的长子和次女自从韩如云突然病回家后就受了罚。
好在自己的这个大姑姐是个明白事理的,数次向自家夫君求情。
只是自家夫君那是个既古板又执拗的性子,只是免了罚跪,改成抄书。
但听着两个孩子身边伺候的下人说,两个孩子抄书抄得手直发抖。
让王氏揪心不已,这才为此有了今日她和余氏这番对话。
王氏本就因为劝不下自家夫君处罚两个孩子的事而发愁。
如今韩如云的这番话,就如递过来一把铁打的梯子,怎能不让她喜出望外。
说话间韩如云就被扶起身来,一旁得余氏也接着话茬对王氏道:“芸娘这话在理,你且放宽了心。
我那二弟什么性子别人不晓得,你还不清楚嘛。
就是个老学究,这事儿他要是不答应,我们娘俩以后也不登他的门槛了。”
王氏听了,直笑着讨饶:“可不敢当长姐这么说,别人来不来我可不上心。
若是您老人家以后不来,那咱们一家子罪过可就大了去。
夫君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恼呢!”
“我为何事要恼啊?”王氏得话音刚落,只听得一浑厚低沉的中年男声从外间传来。
屋内芸娘和一众下人赶忙行礼,余氏头也不回。
就笑骂道:“今日芸娘也给祐呈和舒儿求情了。
你就是不给我这个长姐的面子,也应该给芸娘一回面子吧。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免了两个孩子的责罚,不然你且看怎么过我们娘俩这关。”
余氏说罢就朝着韩如云扬了扬下巴,韩如云赶忙对着二舅跪了下来。
一旁的王氏瞧着,只能忍下高兴直拿手绢抹眼角。
经这么一闹,余二舅也不好再拿他那套礼法说事,只得顺坡下。
韩如云被扶起来后,才有时间打量这位几乎只存在记忆和母亲口中的二舅。
余二舅生得一张标准国字脸,面皮白净、目似朗星、鼻若悬胆。
再配上唇边几缕美髯,端的是相貌堂堂的美丈夫,标准的文官相貌。
以往韩如云是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今时不同往日,多些小心谨慎无错处。
韩如云只记得母亲同身边伺候的老人说起二舅时。
常说他是个美髯公,如今这么细细一瞧,还真是名副其实。
几个人又叙了会话,王氏看着韩如云还是有些精神不济,知趣地挑着话头让韩如云回房休息。
就这样,求情的事算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