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锁定目标
腕表轻微的震动唤醒了江毅,看看时间,5点30分,他扭头看向外面,雪停了。
此刻,黎明前灰暗的天空中,没有一丝浮云。
今天,将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江毅匍匐着爬出掩体,将遮挡住视线的积雪清理了一番后返回,戴上那顶白色棒球帽,将枪管上缠着的白纱布又顺着缠绕的方向紧了紧,随后,拉开枪栓。
子弹横卧在枪膛内随时可以击发,一切正常,江毅将枪伸出了掩体。
武老三用手肘捅了捅迷迷糊糊的同伴,待他清醒后,向他伸出手,同伴从背包里取出一块馕饼递给他。
武老三接过馕饼,狠狠地咬下一块,又顺手向嘴里塞进了一些浮雪,用力咀嚼着,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从岩洞转移到这里以后,心里总是一阵阵发慌,这种现象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兴奋的心情倒是有过,那是在猎物已经在射程之内,扣动扳机前的瞬间。
可这次完全不同,心口堵得慌,难道这是一种预兆,莫非真的被马老二出卖了又或是和那个神秘人物有关?
在猎手们之间一直有一个传说,保护雪豹的“鹰小队”里有一位高手,平日里人们口中所谓百步穿杨的枪法,于他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据说,有一次他将子弹射进了一个猎手的枪管引发了“炸膛”,而“炸膛”的结果是那个猎人的一只眼睛报废了。
武老三见过那个独眼,也亲口问过他,但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过,那家伙从此不再进山打猎倒是事实。
人们总是对与自己相关的人与事充满着探究心理,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猎手们亦是如此。
合格的猎人必须清楚猎物的习性,什么季节采什么货,进什么山唱什么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自古至今,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单枪匹马的应对这莽茫大山,猎手们往往会三、五结伴相互照应,经验和技艺也在日积月累中逐步得到完善,而不懂规矩又缺乏常识,睁眼瞎似的满山乱闯,凭运气赶山的人简直就是个笑话,在圈子里会被严重鄙视,不会再有人愿意带着他玩,一旦如此,这个人的猎手生涯基本上就算结束了。
“炸膛”事件发生后,猎手们的关注自然转向了“鹰小队”那个神秘的枪手,那么,这个传说中的人究竟是谁?猎手们纷纷启动了各种渠道一探究竟。但“鹰小队”仿佛针扎不进的钢板,没有人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武老三清楚的记得,那次“鹰小队”入村宣传动物保护的活动时,他仔细的观察了所有的小队成员。
张队长他是知道的。那是一个老资格的森林公安,自己小的时候经常能见到他们巡山时,在村子里歇脚。
其他的小队成员比较面生,但经过他逐个的琢磨了那几个人后,没有发现哪一个是能让他感到有很强震慑力的人,虽然他们个个强壮,年轻,看起来有一些身手。
常进山的人有两怕,熊和猪。一个性情刚烈,一个皮糙肉厚,一旦首发不能毙命,那些家伙肯定会跟你玩命,不管不顾的迎头冲向你,一心一意的要弄死你,如果此刻猎手不能再进行有效补射,那结果就是自己变成一堆食物,而且会很痛苦,这种情况发生过。
“鹰小队”的出现使盗猎变成了更难做的营生。伴随着管控力度逐年加大,山上的“货”越来越多,可敢冒险进山的猎手却渐渐地少了起来。
“富贵险中求”是武老三追捧的座右铭,虽然他自诩为杂家,并不是纯粹的猎手,但盗猎能为他迅速的带来财富,这一点毋庸置疑。
武老三偶尔也会参加猎手们的聚会,但令他失望的是,猎手们的话题逐渐的变成了捕杀小动物的内容,甚至有人动起了猎捕兔子和旱獭的念头。
“这帮孙子开始捡破烂了。”
武老三从此与这帮人断了来往,他只喜欢大个的。
那个人究竟是谁?确实如传说中的那么强大?难道仅仅一个传说,就变成了那些天不怕地不怕,在山里讨生活的猎手们的克星?
“老子怎么就不信那个邪。”
武老三又想起了那次与“鹰小队”的见面。对,有一个人没有注意到,那个司机,当时“鹰小队”有一个人没有下车,透过风挡,武老三看到车里还坐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
“嗨,又想多了,一个司机而已……”
“该死的娃娃鸟朝天,天大的事儿也要吃饱”武老三又用力咬下一块馕,嚼了起来。
江毅凭借着天空显现的微光,环视着他熟悉的这片大山。
两天的落雪已经将山体的平缓处完全覆盖,谷地和山体已经没有了明显的界限,而陡峭的岩壁和角度相对垂直的砾石却保持着原有的色泽,这使得眼前的景象黑白分明,斑驳凌乱,增加了寻找目标的难度。
此刻,天将破晓,雪豹会结束夜间的捕猎活动返回洞穴,而这一带正是必经之路。
如果有人在兽道设伏,猎物将在劫难逃。
天光渐渐的明亮起来,一丛灌木引起了江毅的注意。
无风的夜里,灌木枝条怎么会光秃秃的没有落雪?江毅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在灌木的周围。
在一处断崖与灌木之间,看到了,两个人。
隐蔽在灌木丛下的两个人显得很疲惫,其中的一人趴在那里似睡非睡,时不时的扭头和对方说几句话,偶尔仰望天空,眼神迷散。
江毅有些失望,发现的人并不是他和小队苦苦寻找的那个白脸金发的“黑熊”。
另外一个男人眉毛很浓,面部肌肉紧绷,不大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杀气,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江毅迅速的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个人。
想起来了,在向阳坡。
那一天,当向阳坡全体适龄村民在聆听张队长宣讲野生动物保护政策的时候,坐在车里的江毅留心观察着每一个到会的人,他注意到,与其他村民散乱无神和漫不经心的目光不同,有一双眼睛似乎更加聚精会神。
眼神极具攻击性,冷酷地盯着每一位小队成员,在任何时候与这种眼神对视,都会让人感到极度的不适。
对,就是这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