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本座看你敢得很
祁昔避无可避。
“麻烦让开,挡路了。”
曲雯和曲婵仗着有怀月撑腰,对眼前这个上神根本不在意。
怀月伸出手指,戳了戳祁昔的肩膀,“像你这样的,我凌微宫最下等的散仙修为都比你强,你有什么资格当上神?你配吗?”
祁昔拍开怀月停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缓缓靠近怀月耳边,“我没资格,你有?”
之前在来天一阁的路上听仓吾说,天帝五万岁时下凡历劫,爱上了一个凡间的女子。
所谓凡人,生老病死,司命台的命簿自有定数。
这名女子将死之时,天帝亲自提剑去冥府拦住了她的魂魄不入忘川往生桥,将自己半数元神渡给了她,别说飞升,最终也没能改变她在命簿上的命数,这名女子反而因为承受了过多天族元神,魂魄不堪重负灰飞烟灭。
天帝尚且如此,天道又岂是可轻易撼动的。
祁昔因而确信,天道森严,既然会选择她,让她一跃从凡人成为上神,绝对不是毫无根据。
天道认为她有资格,她就一定有资格,何必妄自菲薄。
祁昔眼睁睁地看着怀月的脸慢慢从白净变得通红,倏尔又挂上了不屑的笑容。
怀月往反方向走几步,顺手将手中的典籍扔向一边,而后转身,“怀月不才,便请祁昔上神赐教了。”
说完便开始结印。
祁昔能看得出来,这是刚刚典籍之中,风刃的结印手法。
在场的人都见识过当时怀月风刃练成时,独自一人一招风刃便能斩杀一只千年妖兽,当下也不管不顾,纷纷离开了天一阁,生怕自己被波及。
眼看怀月结印完成,那招式马上就要往自己这里劈过来了,祁昔不懂结印,但是脑海中好像有个声音,让她不要结印,直接试试。
于是她努力按照脑海中风刃的手势,闭眼冥想,调动自己身上的仙气汇聚在手臂。
在怀月出招之际,电光火石的时刻,祁昔也奋力一挥。
怀月的眼睛都瞪大了。
“你怎么会风刃?!”
最终两道风刃相撞,祁昔很诧异,居然是自己的更胜一筹,完美地逼着怀月的风刃向反方向飞去。
怀月连忙避开,却只堪堪避开要害。
她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飘起的头发以及裙摆,被祁昔的风刃连带着自己的一扫而过。
最终被割断一大截。
“啊——我的头发!!!”
怀月惊叫一声,身后披散的头发以斜切的姿态呈现在祁昔眼前。
但是祁昔没空笑话她。
因为风刃并没有停住,而是继续朝着琉璃架的方向劈去。
她眼睁睁看着风刃飞速劈上琉璃架,空中标着“术法”二字的琉璃架应声而倒,典籍全部四散飞去。
天一阁可谓是一片狼藉。
“哎哟,是谁弄倒了老夫的琉璃架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位身着白袍的老仙从另一边的琉璃架旁出来。
睡眼惺忪,应该是刚刚被惊醒的。
“祁昔!我要杀了你!”
怀月从头发被切断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此刻看着祁昔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她顾不上天一阁会不会再次被重创,掐了个诀拂开已经呆楞住的曲雯和曲婵,然后就开始结印。
动作十分急切。
一招击出,怀月恶劣地想,直接让她死在这里算了。
眼见着要打到祁昔,这一击却直接在她眼前消失了。
“你刚才说,你要杀了谁?嗯?”
一道清冷的声音出现在祁昔耳边,不带任何感情。
听得祁昔一个哆嗦。
视线里又出现熟悉的玄色衣袍。
她刚刚其实是可以躲开的,早就预判好怀月发狂的情况了。
没想到闻止居然直接挡住了。
怀月听到这个日思夜想的声音,才恍然反应过来,红了眼眶,“闻,闻止帝君……”
闻止并没有理怀月,只是看着祁昔,“使出风刃了?”
祁昔点点头,有点苦恼,“而且好像闯祸了。”
闻止对着天一阁的一片狼藉,眼睛都不眨。
“无事,莫慌。”
“月儿,你怎么了?!”
从华从天一阁的入口赶过来,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天一阁,和断了一大截头发的怀月。
怀月看见从华,当下便哭了出来,“父君,她……”
什么都没说,一举一动又把什么锅都扣在她头上了。
祁昔暗自赞叹,这个变脸的本事,凡间那些备受好评的戏子也是比不上的。
从华当下断定祁昔是罪魁祸首。
“祁昔,何故伤本君女儿?”
到了上神这个境界,威压是能自由收放的。
先前从华说话时,虽然冷淡,但是祁昔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威压,这一次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修为高低带来的压制了。
祁昔感觉自己的脑内在轰鸣,有什么东西被压制得狠了,正叫嚣着,呼之欲出。
只是没难受一小会儿,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痛苦转移到了从华的脸上。
而且好像比她更难受。
祁昔一猜就是闻止干的。
闻止悠哉游哉地等从华难受了好一会,才停下。
“你若是连半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这上神倒也不必当了,冥府判官可能更适合你。 ”
从华惶恐,瞬间躬身,“从华不敢!”
“你不敢吗?本座看你敢得很。”
闻止施了个留影术,将之前在天一阁的景象原原本本呈现在了从华面前。
从华脸都绿了。
“怀月,以下犯上,典狱司雷刑三道,即刻执行,”闻止而后又施舍了从华两眼,“至于你,见本座而不敬,是为大过,本座让你女儿代父受过,再加三道,有异议否?”
从华根本没有反驳的资格。
而怀月,听到从闻止口中说出的这些冰冷的话语,当下整个人都泄了气。
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而此时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出声的老仙人,终于出声了,“那帝君,这天一阁可如何是好?”
他只是个上仙,这琉璃架的许多典籍若是损毁,他根本修复不了。
“不难。”
闻止随即手一挥,琉璃架连带着所有的典籍迅速恢复了原貌,“但是,本座不喜欢这样。”
闻止抬起的手又放下去,顷刻间,琉璃架又成了先前那副模样。
“怀月上仙既然闲来无事喜欢找人麻烦,那便自己亲自动手修复琉璃架和典籍,三日之后本座派人来查验,若不合格,便以损坏天一阁典籍为由,雷刑再加三道。”
怀月不服,指着祁昔,“凭什么?闻止帝君,天一阁变成这样她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为什么只罚我一人?”
“自然是因为本座护短不讲道理。”
那一瞬间闻止身上涌现出来的杀意让从华大骇,他连忙拉着怀月跪下,施了个术法让怀月不得再开口胡言乱语。
“帝君息怒!怀月都认!”
从华从不怀疑闻止那一瞬间是动了要杀了他父女二人的念头的。
没有原因,他敢。
就算不合九重天的规矩,但是这些规矩如何框的住这位帝君。
闻止再缓缓走进怀月,在离她三尺的地方站定,眸中的冷意几乎要吞噬怀月,“本座的名讳,从无人直呼,下次再让本座听到,本座便拔了你的舌头,扔去万兽林喂兽。”
祁昔觉得,闻止像不染纤尘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明,更像从冥府爬出来的阴郁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