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仗势逼婚
丁大郎还未及盘算完,就听方青说:“大郎,你也休看我是个保正,虽不入品,到底也算个官。
只是我也命苦,今年三月里,我那妻子一病竟没了,连一儿半女也没给我留下。
我虽有些家底,我那甥儿张山又是个靠不住的,还不知我老来靠谁。”
方青说着假惺惺叹息了几声。丁大郎不知他为何忽然诉苦,少不得相劝。
方青方住了悲声。大郎因见方青脸有泪痕,便亲绞了手巾来请方青擦脸。
方青站起身来接,口中称谢,倒把大郎吓一跳,连称不敢。
方青却道:“你若依我一事,不独今日你儿子伤人一事可揭过不提,往后这长安街上也无人敢为难与你。”
丁大郎听他这样说,隐约猜到几分,手脚都有些发软。
果然听方青说:“请将令爱团圆儿许我为继室。
如此一来,你我是亲戚,你是我岳父,张山还得唤你儿子一声舅舅,舅舅打甥儿,岂不寻常?
我也知道你一时难以决断,我也不逼你,三日后我来听信。
你若是不应,我倒是没什么,你也知道我那外甥,从来都是没辔头的马,他若是做出什么来,我也拦不住。”说了抬脚便走。
却说丁家屋子窄小,这番说话团圆儿听得清楚明白,哪得不怕,如何不哭,捂着脸,过来忍羞含愧哭说:“爹爹,你真要把女儿许配那人,女儿只有一死。”
丁大郎对女儿宠爱已惯,见她哭成这样,不免心痛,又想起方青临去的话,分明是说不答应这门亲事,便有祸事。
丁大郎不由又气又恨又怕又恼又急,心中只恨丁丰生事,气冲冲奔到外头,照着丁丰劈头盖脸打去。
丁大郎方才进门打丁丰是做戏给方青瞧的,现在却是真打,拿手打疼了,便四处找棍子。
丁丰哪管还手,被打得抱着头四处窜,又叫救命。
朱大娘见孙子挨打,要来拦。
大郎怒道:“娘,你闪开,我今日定要打死这个畜生!他不是我儿子,竟是来寻仇要命的,今儿不是他死就是我死。”说了又扔了棍子去抓门闩。
却在此时王氏也赶了回来,他夫妇二人原是同时得信,哪得不归心似箭。
只是一来,王氏她娘病重,不敢惊吓到她,怕出个好歹,只得推说店里有事,让大郎骑着骡子先回来。
二来,王氏是缠足的,哪里走得动远路。骑着去的骡子叫大郎骑回来了,王氏只得另雇骡子,是以晚来了这许多时候。
王氏才到门前,就见丈夫举了门闩要打儿子,眼见要出人命,也慌了,急叫:“大郎,你敢打死他,我便把这条命同你拼了。”
丁大郎素来有些惧内,听妻子厉声大叫,不免手软,心下还气,将门闩杵在地上做个拐棍靠着,骂道:“你养的好儿子, 要断送我们全家。”
王氏冷笑道:“什么是我养的儿子,儿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难不成是我偷奸养汉生下的杂种。
你要说他是杂种,你就一棍子打死他,再打死我,也算你是条好汉。”
丁丰叫大郎打的又气又愧,更听王氏这般说,直恨不得方才被丁大郎打死才好,跪在地上大哭。
朱大娘着实心疼,说:“你们说话也避着些人,难道真要逼死他,你们才安乐。”
朱大娘一面说一面赌气过来强拉了丁丰到外头去。
丁大郎早被王氏骂得没了骨气,扔了门闩蹲在一边抹泪。
王氏见这样,少不得过来劝几句,又问详细情形,丁大郎方一五一十说了。
王氏听了,急的骂道:“我说你是个糊涂虫,没主意的,白做个男人,被人几句话就吓成这样,倒有脸打儿子。
别说没打死人,就是真打死了人,该抵命的也只有打死人的那个,哪有拉妹子去抵的道理!
如今女孩子吓成那样你不知道劝,只知道呈威风。”说了扔下大郎不理,自己进去团圆儿房中。
果然团圆儿早哭得声哽气噎,两只眼肿得核桃一般。
王氏心疼得了不得,从丁大郎起,连同朱大娘,丁丰,并那张山,方青统统骂过一遍。
骂完,王氏又对着团圆儿好言相劝,只说绝不把她许给方青等语哄了半日,团圆儿方才慢慢止住哭声。
王氏趁机哄女儿睡下了方才回到自己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