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们离婚吧
郭伟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了家里,身心俱疲。
脑海里满是女儿被岳母拉走的情形。
他想抓住,却什么都抓不住。
开了门,看到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抹眼泪,郭伟走了进来,母亲赶忙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你饿了吧!妈给你做点吃的。”
从孩子出世,郭伟粒米未进,他吃不下,也感觉不到饿,他的心就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郭小宝刚出生的时候的喜悦犹在,宝贝儿子却已然遭受了不幸,难道他们父子的缘分就只有短短的一千多个日子吗?
“妈,我不饿。”
“不吃东西怎么行呀!你要是垮了,这个家可怎么办呀!”母亲哽咽着说道。
“我爸呢?“郭伟在沙发上坐下,从进家门就没有看到父亲。
“在房间里躺着呢?跟你一样,也是什么都不吃。”母亲叹口气,去厨房做饭了。
往日满是温馨热闹的家,此刻却寂静的可怕!
郭伟恍恍惚惚的,好像看到儿子在眼前跑过一样,他多么想把郭小宝抱在怀里,再也不想松手。
门口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门开了,紧接着,门轻轻的关上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郭伟都禁不住阵阵后怕,如果他没有跟着父亲出去,后果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
不知道是不是父子亲情的牵引,郭伟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到了楼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父亲的踪影了。
雨越下越大,时而还伴随着轰轰隆隆的雷声,时值正午,天却阴沉得可怕。
狂风卷着暴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雨水模糊了郭伟的双眼,郭伟朝前疾步而去,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孱弱的身影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那个身影,对于郭伟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郭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他能猜到父亲要去哪里。
远远的,郭伟看到父亲停下了脚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风声雨声把父亲的声音淹没了,郭伟听不清父亲在说什么。
“小宝,你在哪来呀!你快回来好不好?”
“小宝,你快回来好不好?”
“小宝,爷爷对不起你,爷爷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
郭伟的心,抽抽的痛。
不远处,父亲站了起来,打开了手中的袋子,把早就准备好的绳子,绑在了树杈上,生无可恋的看了一眼江面,把脖子套了上去:“小宝,爷爷来找你了。”
郭伟疯了一般的冲了过去,几十米的距离,他却觉得是如此的遥远。
郭伟看到父亲往树上套绳子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妙了,飞奔到父亲身边,把父亲瘦弱的身体从绳索里抱了下来。
父亲嚎啕大哭道:“是我害死小宝的,你救我干什么,让我死,让我去陪小宝。”
郭伟哭着紧紧的抱着父亲:“爸,我已经没了小宝,不能再没有了你。”
“是我不好,是我把这个家给毁了。”父亲捶足顿胸。
“爸,也许,小宝还活着呢?说不定被人带走了呢?”郭伟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父亲,不想父亲再去寻短见。
“会吗?”父亲浑浊的双眼里,有了几丝光亮。
尽管如此,郭伟却知道,这种希望渺茫,无非是自我安慰而已。
郭伟扶着父亲往家走去,他无法想象,如果今天没有跟出来,后果是多么的可怕。
无论快乐与悲伤,时光总是飞逝而过。
小宝离开已经一个星期了,所有人依然沉浸在失去小宝的悲痛之中。
生活还得继续,母亲说要带父亲回乡下老家,郭伟开车送他们回去。
还记得当初接父母过来的时候,父母是那么的开心,可现在却……
安顿好了父母,临走前,母亲拉住了郭伟的手:“你回去以后,把蔡静和晓佳接回来,好好过日子,我跟你爸,不用你操心了。”
郭伟点点头,转身上了车。
后视镜里,郭伟看到母亲站在路口,一直目送着他离去。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考上江城的省重点高中离开时候的情形,那时候的他,心里充满了希望。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离江城越近,郭伟的心情却越是沉重。
小宝没了,郭伟不知道应该如何跟蔡静交代,岳母会让他接妻子和女儿回家吗?
车子在岳母家楼下停下,郭伟抬头看了过去,几年前,他就是从这里迎娶了他最心爱的女人,那时候的他们,是多么的幸福呀!
郭伟从车上下来,随手扔掉了手中的烟头,鼓起勇气上了楼。
门开了,开门的依然是岳母,岳母的脸阴沉着,那种感觉就好像见到了仇人一般。
“你来了。”岳母冷冷的说道。
这次出乎郭伟意料之外的是,岳母没有把他拒之门外,而是让他进去。
客厅的沙发上,蔡静坐在那里,一个星期没见,蔡静憔悴得不成人形了,郭伟心疼的伸手想要摸蔡静,却被蔡静轻轻的躲开了。
深爱的女人,此刻感觉却是如此的陌生。
郭伟的心很痛,不光因为失去了郭小宝,还因为夫妻间这种可怕的陌生感。
“老婆!”郭伟紧挨着蔡静坐下了,却不想,蔡静往旁边挪了挪。
一个星期的时间,曾经那个恩爱的妻子,跟他之间已经产生了无形的距离。
“你爸的事情,我听说了。”蔡静的脸上,挂满悲伤。
郭伟刚想说什么,岳母插嘴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除非小宝回来,否则你休想她们母女再回去,不要以为你们演这么一出苦肉计,我们就会心软。”
苦肉计?父亲上吊自杀,在岳母的眼里,变成了苦肉计。
郭伟不想解释,也没法解释,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接老婆孩子回家。
“妈,我想单独跟他谈谈。”蔡静抬眼看了一眼,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疲惫与悲伤。
岳母瞪了郭伟一眼,进房间前,还不忘嘱咐女儿一句:“静静,你可千万不能心软呀!”
客厅里,夫妻俩坐在同一个沙发上,中间却隔着一段距离,郭伟心中很不是滋味,那个深爱的女人,心里一定恨透了他,因为是他要买大平层,因为是他接父母到城里享福的,因为是他想一家人在一起开心快乐的生活。
“老婆,我们回家吧!”郭伟伸手去抓蔡静,却不想被蔡静推开了。
蔡静看着郭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摇摇头,泪水瞬间滚落。
“郭伟,我们离婚吧!”蔡静说着,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