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厘呼吸一窒,下意识地躲开又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傻,知道来这里有多危险,所以把该藏的都藏起来了。
格子衬衫牛仔裤,走在路上都不会被注意到的那种。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没能逃过。
“兄债妹偿,你陪我玩一个月,二十万一笔勾销,怎么样?”
他说的这个“玩”字是什么意思,晏厘听得出来。
“其他女人我一个月最多才给八万。”萧昀特意补充一句。
坐在秦荡身旁的女人帮他搭腔:“小姑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圈子里谁不知道我们萧哥最会哄女人欢心,长得帅还能伺候好你,多少女人挤破了头都没得到萧哥的青睐……”
她把萧昀吹得天花乱坠。
女人尖锐的声音夹着嘈杂的音乐声,吵得晏厘细眉紧蹙。
温热的鼻息从她头顶传来,晏厘视野中出现一只纹着纹身的手。
萧昀单手擒着她的下颌扬起来,接着手一点一点往下,落在她身上格子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上,也不知怎么用了力,一挑就挑开了。
晏厘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在萧昀的手马上划到第二颗纽扣时,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扫兴。”
晏厘看向声音的发出者,秦荡淡淡从她胸口处收回视线,低哂:“这种的你也提得起兴趣,还真是不挑。”
萧昀面色变了变,抬眸看向秦荡:“秦总这是什么话?”
“我要是你,宁愿要那块儿破石头,二十万你不如去买个人形娃娃。”秦荡睨了晏厘一眼,意有所指,“而不是平的没边,看着连叫都不会的。”
男人的攀比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东西,比如此刻,萧昀非常介意秦荡说的。
他们这些公子哥,虽然玩得开但也不是没有底线来者不拒,其实暗中也免不了互相攀比女伴。
别人挑明了看不上的,他却上赶着花钱,不纯纯冤大头了么。
萧昀冷哼一声,难得听了秦荡的建议,从晏厘手中抽走了锦盒。
后来秦荡和萧昀一行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晏厘不知道,她浑浑噩噩地从铭都出来,巷子口站着两三个混混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吹了个下流的口哨。
晏磊从后面追上来,见状狠狠瞪了那几个混混几眼,伸手扯住晏厘的手腕。
“小厘,你那个翡翠是真货吧?萧昀那个人最计较得失了,如果你用假的骗他,我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晏厘停下脚步,抬起头眸色凌厉地盯着晏磊,声线低哑:“你和他借钱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是有你吗,我就知道我宝贝妹妹最心疼哥哥了,小厘,你那里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
“没有。”晏厘打断他的话,面色清冷,“这是最后一次。”
晏磊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晏厘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掌中抽出来,随手拦了辆车离开。
那块翡翠吊坠是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给她的。
她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那天章舒慧买了一个十二寸的大蛋糕,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
晏厘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站在房间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只等到外面的欢声笑语。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而她像个外人。
和晏磊同一天生日的她,连分一块蛋糕的资格都没有。
临睡前,晏杰诚来了她的房间,给了她一个锦盒,他说:“小厘,生日快乐,这个就当送你的生日礼物,你要收好,也要保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你妈妈和哥哥知道,听懂了吗?”
那个时候她不明白晏杰诚为什么要那样说,知道那块翡翠的价格后她才了然。
也是那一天,她彻底丢弃了对家庭和爱不切实际的希望和幻想,孤独又倔强地坦然面对这个不怎么温柔的世界。
晏磊还在给她打电话,晏厘看着心烦,索性将手机关机。
回到温伽白的公寓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电梯停在十三层迟迟不下来,她就选择了爬楼梯。
撞破漆黑的楼梯口交缠在一起的温存时,晏厘开始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急促的呼吸声她听着都面红耳赤。
她本想悄悄从安全门出去,哪知门一开传来刺耳的声响。
她下意识地回头,正好撞进秦荡深不可测的黑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