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醬第7章 一戰成名
錢錦書肉眼可見沮喪起來，但是事情還沒解決，她作為當家人，容不得在這嗟嘆浪費時間。錢錦書對趙行雲服了一禮，轉身便要離開。在玉帶江邊祓禊的人很多，他要找找有沒有相熟的會彈琴的人，實在不行只能重金當眾求琴師了。
但還沒走到芙蓉臺，青果就驚慌失措地跑過來了，“小姐，快…你快去看看，咱們的衣服，壞了！”
錢錦書感覺自己有點眩暈，耳鳴了一下，懷疑自己沒有聽清楚，拉著青果讓她再說一遍，青果急道：“是一位給姑娘們梳妝的婦人，她拿著胭脂給姑娘們補妝的時候，沒站穩，不小心倒地把衣架撲倒了，整個架子的衣服都砸在了一個梳妝檯上，衣服上面沾滿了各色胭脂水粉。”
錢錦書此刻也顧不得琴師了，拔腿便往帳篷裡奔。
確實如青果所說，場面很混亂，二十四套衣服都堆在地上，上面佔了七八種胭脂顏色，看著再也沒有最初的光鮮。帳篷裡幾十號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在錢錦書面前說些解釋的話。那個把衣架撲倒的婦人正被鋪子裡的安大娘給緊緊攥著，脫不開身。那婦人不服氣地辯駁：“我都說了是不小心碰倒的，我犯了什麼王法了，你們怎麼這麼不講理把我扣著。”
錢錦書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了一下，說：“青果，你幫安大娘把這婦人押送給程福，讓他把她看好，下午直接送她去官府。小蝶你把衣架重新裝好，我一件一件地檢查衣服。”
那婦人被押走，錢錦書也開始把衣服往衣架上挪。幸運的是衣服很多，沾染的只是少部分，錢錦書數了一下，總共有八套衣服大面積粘上了胭脂水粉，上衣下裙不一而等，其餘十六套都沒什麼損害。
時間快來不及了，錢錦書吩咐先把那乾淨的十六件衣服給樂坊的姑娘穿。至於那八套，錢錦書讓青團和小蝶幫她扯著衣服，她重新調製了胭脂水粉，開始在衣裳的髒汙處作畫。
外邊突然有琴聲響起。
錢錦書仔細聽了一下，好似在試音階段，琴音斷斷續續，但能聽出來是《關雎》。
關雎？錢錦書敏感地多想了一下，她記得自己給這場秀準備的開場曲就是關雎。一時間錢錦書腦中閃過很多的想法，也閃過很多人的臉，甚至程福那張白胖臉也出現在她眼前，是不是程叔準備親自上手解決麻煩？
腦中最後定格的，卻是趙行雲的臉。她記得自己把曲譜給了他，是他嗎？
錢錦書腦中活躍，手中握著畫筆絲毫不敢停歇。
一件軟綠直袖如意雲紋綾直領上衣，下身是一件素白的旋針蝴蝶綺紗繡裙，現在紗裙上染了綠色，她抬手畫了一個綻放的牡丹。她常年畫衣服花樣，手快，手腕空中揮毫，不過幾息間，一個吐蕊的嫩綠牡丹就躍然群上，鳳穿牡丹，蝴蝶蹁躚，搭配起來甚至比原先的素裙更好看。
一件的細繡垂胡袖雲布鎏金紗袍粘了色，錢錦書快手剪了一縷紗，攢成了一朵紗花，讓一直在鋪子裡做針線活的小蝶將紗花縫在了髒汙的衣襟上，替代了原先的衣帶，盤了一個漂亮的花帶子系衣服。
還有那一件海棠紅撕針梅花曲水錦披風，錢錦書粘了紅顏料，將梅花多畫了幾多，層次更深了一些。
……凡此種種，不過兩盞茶的功夫，三人分工，將那八件衣服成功挽救了回來。
這個時候，芙蓉亭的管事已經走進了亭中。管事敲了兩下磬，將岸上草坪上、花樹下雜坐的男男女女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旁邊亭臺樓閣端坐的貴人也都放下正在玩的遊戲，循聲望了過去，之前跟趙行雲坐得很近的那個黃裙女子尤其熱切。
那管事正是宣佈上巳節的歌舞祝禱開始。
關雎的琴聲正式開始響起，伴著悠悠江水，琴音也變得浩渺起來。
錢錦書留青果和小蝶給那八位樂坊姑娘穿衣整理，自己就快步走去了芙蓉亭那裡。
芙蓉亭周邊已經密密麻麻擠滿了人，大家也都在興頭上，各個安靜的聽著琴音，等待著後續臺上的表演。
一陣濃濃的煙霧瀰漫在了芙蓉亭和長堤上，煙霧中那些半遮半掩的蘭草鮮花都變得仙氣十足，等關雎之音步入高潮時，一位身穿著海棠紅對襟大袖衫，著蜀繡孔雀妝花錦色裙，頭髮綰成個墜馬簪，細腰曼妙，環佩叮噹的女子移著蓮步緩緩走來，穿過煙霧，朝著玉帶江堤而去，有細風拂過，她的衣裙隨著髮絲飄搖，一瞬間宛若天外謫仙人。
眾人皆沉醉在了其中。錢錦書稍微開心了一下，這是開了個好頭。
很快第二個穿著漂亮衣裙的女子跟隨她的腳步走了上去。琴音絲滑如流水，正在隨著女子娉娉嫋嫋的步子變得纏綿勾人，好似在大聲訴說著愛意。
錢錦書終於走到了芙蓉亭的西邊角落那裡。那裡輕紗搭成的幔帳正在隨風擺動，錢錦書透過那搖擺的縫隙，看清了正在撫琴的男子，正是趙行雲。
“哼，騙子！”錢錦書嗔笑一下，“還說自己不會彈琴，彈得不好，明明琴技如此之高。”
趙行雲似有所察，搖搖頭輕笑，手指毫不耽誤地繼續撫琴。
這次高定秀錢錦書是安排了四個主題，瀟灑的、婉約的都有，但主打顏色就是鎏金和海棠紅，這兩種顏色一種適合喜歡鮮嫩顏色的妙齡女子，一種適合追求穩重端莊的深宅婦人。
整場大秀辦的熱烈而又抓人，錢錦書在人群中閒逛，不停豎耳傾聽大家對這衣裳和大秀的意見，多是讚美之聲。尤其是年輕的對愛情憧憬的小姑娘，恨不得自己是臺上走秀的女子，穿著漂亮的衣服，勾的臺下自己的情郎對自己痴狂。
等第二十四個女子走回來的時候，錢錦書知道，自己這場大秀已經正式結束，而屬於她的新時刻，也即將到來。
錢錦書舒展了一下手腳，在風攜裹的花香中走上芙蓉亭。
剛剛已經停下的琴聲又重新響了起來。
錢錦書走到了長堤中間，大聲道：“這裡剛剛展出的每件衣服都是純手工製作，春季特定款，獨一無二。諸位若是有興趣，可到織錦街錢氏布坊去買，只此一件，先到先得。”說著錢錦書大手一揮，躲在芙蓉亭兩側的夥計就立馬將寫著【錢氏布坊】的店鋪旌旗立起來，讓聽不見錢錦書講話的人也能知道去哪裡找這些衣服。
錢錦書在亭臺上站著，看著下面那些人竊竊私語，神態各異，她卻綻放了今天第一個笑容，笑得非常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