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卷:雲中誰寄錦書來是一本非常好看的古代言情小說,作者是半口蘇蘇,主角是錢錦書趙行雲,主要講述了:懟天懟地戰鬥力爆表的錢錦書是一位有超強設計理念的華服設計師,她的夢想就是重振錢氏布莊,而手段潑辣性格沉穩的京城巨賈趙行雲卻一心要收購她的布莊。兩個歡喜冤家鬥智鬥勇,古代商業繼承者和“時尚女王”相愛相殺
第6章 上巳節風波
主僕二人正要離開,遠處行過來一隊商隊。為首的馬車上面插著旌旗,旌旗上書一個大大的“張”字,在開路的馬車後面,緊緊跟著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男子,男子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細眼長眉,面部浮腫,看著就好似長期逗留花街柳巷被掏空身子的浪蕩子,趙行雲一眼就看出這是張家造船廠的少東家張顯晉。
張顯晉家中造船,自然眼饞趙行雲手中的漕運生意,巴不得這東南四郡甚至從南到北的運河上面,行的只有他張家的大船,因此趙行雲這幾年,沒少應付來自張家明裡暗裡的鬥法。又因著城主的小兒子娶了張家的大姑娘,張家算是抱緊了城主的大腿,趙行雲一時還找不到機會奈何他。這段時間張顯晉去北邊運糧,趙行雲才稍微有點清閒日子,現在,張顯晉回來了,看來他的清閒日子也到了頭。
騎在大馬上的張顯晉遠遠看到了趙行雲,口中吹著口哨,輕佻地跟趙行雲打招呼。但下一秒,他的大馬就被突然出現的魯班人嚇了一跳,馬受驚,使勁跳動,很快把張顯晉從身上甩了下來。
張顯晉四腳著地,狼狽地倒在了趙行雲身前。
趙行雲笑道:“張老闆快起,趙某可不敢受你如此大禮。”
張顯晉呸呸幾口吐盡口中泥巴,在下人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但剛才他丟人的那一幕被很多人看見了,路過的行人也都笑著捂嘴離開。
張顯晉恨恨地抓住身旁一個正在盡職盡責修補大坑的魯班人,氣道:“趙行雲,保障行人安全在道路走是你的職責,你卻拿這麼個玩意給大家使絆子!”鬥了這麼久,張顯晉顯然知道趙行雲隱藏在暗中的官職,也知道魯班人是趙行雲手下人搞出來的玩意兒,說著就要把朝那魯班人身上踢。
“一個魯班人價值五百兩銀子”趙行雲開口。
“不就是銀子,老子有的是銀子!”張顯晉嘚瑟道。
“而且每個魯班人都在都尉府登記造冊,人為損毀要受刑罰,任何人不得例外。”趙行雲補了一句,好整以暇地看著張顯晉。
張顯晉抱的是城主的大腿,可不敢得罪一郡掌兵權的都尉,因此訕訕地收回腿。但他眼珠子一轉,指著木板道:“哼,這長寧街官道損毀,你趙大人卻不及時修補,傷了路人,總是你的錯了吧!”
“哦,這個啊,我懷疑有人惡意損毀道路,製造事端,已經稟報城主派人過來查案了!這麼重要的犯罪現場,理應保留,相信城主大人知道了也不會怪罪。”趙行雲笑笑,“張老闆還有什麼疑問嗎?”
“哼!你等著!”張顯晉扭著腰叫喚了一聲,被僕人扶著進了馬車,灰溜溜打道回府去了,一點也不見來時的囂張。
趙行雲盯著張顯晉馬車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如風這個憨憨又湊了過來,“公子,會不會是張顯晉?路昨天壞,他今天回來,城主又想把你的官拿走給這個傢伙……”
趙行雲沉吟:“應該也不是,我觀他行為,不像是對此知情的樣子。”
如風垂下頭,語氣沉重地說:“唉,那又要繞回錢錦書那裡了。”
趙行雲想了一下,問如風:“錢錦書那裡,你打聽出什麼消息了嗎?”
“聽說她要在上巳節搞什麼‘高定’啊,‘走秀’啊的活動,我也不懂。”如風拍拍頭。
“上巳節,走秀”趙行雲低聲重複了一遍,“那不就是明天?”
***
雲中城之南,河湖交錯,水系發達,其中最大的是玉帶江。
玉帶江萬里煙波浩渺,站在沙灘上,能聽到湖水捲起拍打堤岸的聲音,青綠的水面,彎曲的沙洲,水天相接的長堤,遠處青翠鮮嫩的山…渾然天成一副雲中城山水畫卷。
今天是三月的第一個巳日,上巳節,是春日裡很重要的一個節日。上巳節的主題是遊春,城中居民紛紛出了內城往江邊河邊跑,以香草沐浴或盥洗,或賞花,或宴飲,曲水流觴便是這節日裡重要的一環。
玉帶江邊,男男女女早早便聚集在江邊,無論是貧賤的麻布衣,還是嬌貴的絲綢衣,他們無一例外都穿著新作的春衣,手持蘭草,充滿期待地望著江面。
一聲磬響過後,只見一艘樓船從江陵碼頭處向下遊駛來,待船拋錨停靠後細看,那樓船的甲板上,已經建起了一座鮮花香草裝飾的祭臺,上面有位穿祭服,著荷衣、戴蘭冠、在臉上畫五色異彩的巫師。巫師正和一群舞者隨著樓船上敲響銅磬,舉舞為祭,祝禱祭祀的內容,無外乎祈求風調雨順,身體康健,子嗣綿延。
祭祀完之後,男女紛紛手持蘭草,往江中走去,有的以江水濯洗手足,有的乾脆散開長髮在水中浸潤清洗,這邊是上巳節的主要活動“祓禊”,即用江水洗清身上的晦氣。
祭祀、祓禊之後,男女皆可自由活動。這時候,一般單身的男女彼此看對眼之後,可以相約一起賞花遊玩,採艾折柳——沒錯,上巳節也是春日最大的相親約會的節日。
而這無邊的喧囂熱鬧,錢錦書統統都沒有參與,她天不亮就趕來到了玉帶江邊,不停穿梭在靠近江邊最近的芙蓉亭上,指揮著鋪子裡的夥計,在那安排蘭草、柳枝、百花的裝飾。
芙蓉亭本是前朝舊行宮中的一處臨江而建的雙層八角亭,有一條長長的堤延伸到江面,待潮張起的時候,人在堤上走,宛若水上漂。平日裡芙蓉亭只有都尉府的人才可入內,也只有在上巳節這一天,才會開放給士民使用。一般這天,芙蓉亭上面會安排各種表演節目,雲中城有才有名的歌姬、舞姬常常在此出沒。
秀者,表演也,錢錦書今天就要在這芙蓉亭上,給雲中城的居民們表演一場“高定秀”。
為了這個秀,她提前三四個月畫圖,裁剪,直到前兩天才把所有衣服全部製作完成。雖然衣服完成的完,但她的宣傳造勢早在兩個月前就做好了,每個來她錢氏布坊,乃至織錦街的客人,無一不聽說過今天要辦的這個秀,今日來此祓禊的人,還真有不少是衝著錢錦書這個神秘莫測的秀來的。
臨時搭建的帳篷裡,二十四套漂亮衣裙被整齊地運送過來,她找來的二十四位樂坊女子也都梳妝打扮準備完畢。這些女子是她去樂坊一個一個挑的,每個人氣質都不一樣,但無一例外的姿容儀態都很美麗,確保她們穿上衣服之後能相得益彰——衣服襯的人美,人為衣服增添夢幻的氣息。
挨個檢查了一遍之後,錢錦書拍手道:“好了,美人們,換衣服吧!”
錢錦書和芙蓉亭的管事商量了,會先安排她們錢氏布坊的大秀做開場,後面才會讓那些歌舞伎循例表演才藝。還有半個時辰就要到巳時了,她不放心秀場的裝飾,還是得再檢查一遍。
錢錦書剛到芙蓉亭那裡,本來端坐在亭角準備撫琴的琴師卻捂著肚子,臉色慘白的蜷縮在地上,周圍圍了三兩個人,手足無措地看著他。看到錢錦書來,幾個人鬆了口氣,七嘴八舌地彙報這琴師突然腹痛難忍,恐怕彈不了琴。
“剛才不還是好好的嗎?!”錢錦書腦門立馬出了汗,她的大秀有主題,有伴奏,姑娘們的動作也都是根據曲目來的,根本少不了琴聲。
關鍵是,馬上就快開演了,哪裡去找能熟練彈奏這二十四首曲子,還能跟姑娘們打配合。
錢錦書無頭蒼蠅一樣亂竄出去,在芙蓉亭不遠處的朱雀臺,一群錦衣華服的公子小姐們正在流觴曲水,朱雀臺中有專門引來的環形活水,專門為流觴而用。圍繞著活水,跪坐在中間的,不是趙行雲還有誰?
錢錦書揉了揉眼睛,看了幾眼,確定那個著月白衣袍,發冠上插柳的落拓公子正是趙行雲。許是上巳節這春日濃情的氣氛太重,他比往日看著還要風流俊美,任誰一眼看過去,只能看到端坐其中的趙行雲。
錢錦書看向趙行雲的目光太灼熱,趙行雲敏感地抬頭往錢錦書的方向看過來,趙行雲旁邊坐著一個穿著鵝黃衣裙的美人也跟著看了過來。錢錦書意識到了什麼,先是不自覺地躲避,反應過來之後又不得不死命盯著趙行雲,拼命朝他招手。
趙行雲移開目光,跟他旁邊那女子淡聲說著什麼話。錢錦書哀嘆一聲,自語道:“算了,統共見過兩次,這種卿卿我我的時刻,人家不樂意幫忙試應該的。”
但等錢錦書再抬頭時,趙行雲已經起身往她這裡走來。
“錢小姐,你找我何事?”
如聽仙樂耳暫明有沒有!錢錦書眼睛眨巴眨地看著趙行雲,掏出曲譜,塞給趙行雲,飛快地說:“趙公子,你幫我一個忙,你會彈琴嗎?我的琴師出了點事,能不能你幫我頂上,事成之後,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趙行雲沉吟一下,道:“不好意思,我琴技不怎麼樣,也多年不彈琴了,可能幫不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