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3章 放逐之地（2）
你来的时候，我正独自在外坐着。
你注视着我的眼睛，表现出神才有的恐惧。
——《西比尔预言》
元潜就坐在所有长老们的对面，眼神涣散。
没有人告诉他他现在要去做什么，或者说叫他来到这里到底要说明什么，他只是呆呆的坐在这里，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鞋子出来的时候走的太匆忙，都没有用心打理，这种配发的耐克中帮总是鞋面总是需要人不断的去打理。
元潜的心里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无聊，已经过去了太长的时间，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大早长老院要把自己喊到这里来，却又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自己到底要去做什么。
难不成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被人发现了？拜托他们把自己捡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有这种觉悟吧？是他们自己给了宽敞的屋子，包揽了自己的衣食住行，还有把自己非法囚禁在这里，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啊，现在发现他一无是处，要把自己赶走了么？
赶走之后要去哪里呢？元潜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好像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一直是个随遇而安的主，既然自己记不起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么一直待在这里其实他也是能接受的。
可是，现在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元潜 也想过自己掀桌子走人，可是一想到平常对自己笑眯眯的这些长老们，他又觉得撕破脸没有必要，就算赶自己走，他其实也觉得是应该的。
他想起来很早之前看过的一部日本电影，女主人公一生都在被人嫌弃，但是她会一个技能，就是会扮鬼脸逗爸爸开心，爸爸工作不顺利啦，给爸爸扮一个鬼脸；爸爸今天不开心啦，扮一个鬼脸；爸爸对自己发火啦，扮一个鬼脸。
元潜记得这部片子，《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
他记得他当时很伤心，伤心到不忍心看到那个故事的结局。
但是他还是在一遍遍的泪水里，记住了那个结局。
平成十三年，松子的尸体被人发现在河边，那一年她五十三岁，被乱棍打死。
元潜很沮丧，自己连扮鬼脸都不会啊，而且虽然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今天也要在这里被乱棍打死了么？
可以，吃安眠药么？元潜心里在想，他很怕疼。
长老院的顶层里，一片清晰的呈现着元潜在长老们面前表现的水晶前，一个穿着Sartorio Napoli高级定制西装的男人，正在仔细端详着屏幕里的人。
作为意大利 Kiton 集团旗下知名男装品牌，其最大的特点为与 Kiton 相同的生产线系统，制作最高级，最奢华的西服。
完美高大的身形将男人整个人包裹起来，细细梳理过经典油头开背更是让人一时间很难把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尤其是他还在那里吃着麻辣小龙虾的时候。
身边的秘书身材高挑，一头暗金色的长发从肩头一直妥帖的顺到臀尖，仿佛流淌着的金属。
一双无可挑剔的长腿就这样包裹在黑色的丝袜里，女人就这样安静的待在男人身边，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定制的银器将小龙虾的外骨骼熟练的打开，虾头更是被早早的剔除出去，浸满汤汁的虾身就这么被一口一个的送到嘴里。
男人好像终于吃饱了，整个人舒服的靠在身后的皮革沙发上，女人熟练又贴心的拿着手绢把男人嘴角多余的汤汁擦除，全程没有一句言语。
男人对着水晶屏幕里的元潜无声的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就只停留在嘴边，远远没有达到眼里。
瞳孔里，有着深深的忌惮和一丝掩盖的极好的杀意。
男人转过身，不再盯着水晶屏幕，而是看向自己身后一幅巨大的油画。
画面里，有一个高耸入云快要和天幕相接的高塔，塔身上是通体的黄金和镶嵌的宝石，画面里的人们争先恐后的往这座高楼上面攀爬，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这座高塔上面，整个天空里在云层中间。
那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只眼睛没有瞳孔，就这样看着往高塔上攀爬的人群，眼里是说不出的漠视和悲伤，一股穿透了千年的悲伤，就这样俯瞰着这些爬向高塔的人。
远处，所有的军队在那里列阵，他们拔出了自己明晃晃的宝剑，每个人脸上都是写满了贪婪和兴奋，他们在这座高塔的外围严阵以待，决心要成为这方天地的主人。
他们喝光了圣徒和先知的血，如今他们想来尝尝神的血是什么味道了。
男人看着巨大的油画，看着这些人们和他们引以为傲的军队，嘴里开始呢喃。
“我又看见一个新天新地，因为先前天已经过去了，海也不再有了。”
元潜终于听到长老们有人和他说话了，这种压抑的气氛里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自己了。
“元潜，你觉得你自己是什么？”
元潜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些脸上已经没有多少血色的老人，这个时候他才敢抬头看着这些长老。
一共十二个人，他也不知道，刚才的问题是哪一位向他问的。
“我就是个普通人啊，说难听的是个弱鸡、废物。”
“元潜，你不是人。”
“哎哎，聊的好好的，别骂人啊，我虽然确实胸无大志，日子过的实在也是乏善可陈，但是好歹也是个人啊。”
“你是我们从先民战场唯一发现的生还者，你怎么可能是卑贱的人？你是完整的先民一脉，是先民中为数不多最为纯净的血脉。”
元潜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自己找不到这个音源，这个声音不是从面前的十二个人里发出来的，是在整个空旷的长老殿里不停的在回荡，总是让人有种不安的情绪在心里反复的围绕。
“我来这这么久，我才发现你们这些人是神棍啊，咋地就非得逼着我认了我自己不是人呗你们最起码得给我点证明啊，我看过很多书的啊，别老想蒙我。”
之后元潜就晕了过去。
因为他看见，这些年来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场景，也从来没有这么让让他这么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