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想谋害皇上
看着谢飞鸾对着一大桌食物吃得斯哈斯哈的样子,江铎觉得自己头疼。
这个女人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总是拖后腿,害的自己不得不重新想出路。
显然,当了多年皇帝的江铎丝毫不觉得自己才是给别人制造麻烦的那一个。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江铎觉得首先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除了暗卫无穷和贴身太监,最清楚皇帝身体的应该就是太医令了。按照大雍朝的规矩,太医令每日要去给皇上请平安脉,若是皇上身体有恙,还要日夜伺候在长生殿中。
相比守卫森严的武士殿,太医署好进多了。即便是最普通的宫女,也可以奉主子的命令去太医署请太医。
“喂,商量个事呗。”江铎别别扭扭地开口,当久了皇帝,他实在不太习惯求人的感觉。
“什么事儿,说来听听?”刚刚放进锅里的腊肉此刻已经浸满了汤汁,谢飞鸾夹起腊肉放进面前的小碗中,又从锅里夹起两根野菜,然后把野菜和腊肉一口吞下,谢飞鸾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在心里发问,白色的热气不时从口中冒出。
“食不言,等你吃完再说。”江铎看着谢飞鸾投入的样子,皱着眉头回应。
“切,还不是你先开口的。”谢飞鸾冲江铎直翻白眼,对面的青葵看着自家御女的样子,心想难道是主子嫌自己吃的肉太多了,原本伸向鱼干的筷子默默调转方向,夹了块香菇放进碗里,继续埋头干饭。
好像是习惯了被怼。江铎没有说话,等谢飞鸾把嘴里的肉都咽了下去,他才继续开口道:“我要去太医院!”
“去那干嘛?”谢飞鸾一脸不解,咬着筷子想了想接着说,“你是怕东西有问题,放心吧,这锅子我和青葵都吃过好多回了,肯定没问题。”
江铎懒得理这个女人:“朕晚上要去太医院看看脉案,你别捣乱。”
“你要谋害皇上?”谢飞鸾大叫。
“?你这个疯女人在瞎说什么”江铎觉得自己这个皇帝的脾气还是太好了。
“朕做鬼时间太长了,去太医署看看有没有什么良方能让朕变回人。”江铎也懒得解释了,随便找个借口应付了过去,又补充道:“朕记得每到冬天尚食局都会采买新鲜的鹿肉,算时间也该到了,你今晚乖乖睡觉不捣乱,我从太医院出来以后给你带两块烫着吃,比你这腊肉好吃。”
“成交!”听到后半段,谢飞鸾立刻同意,生怕晚一秒江铎就会反悔。
三更天的梆子刚刚响过,江铎便手脚麻利地翻身下床,往太医署走去。
太医署中,只有值夜的太医坐在耳房中,昏昏欲睡。
江铎作为皇帝的时候,是不用亲自来太医署看病的,第一次来十分陌生,不过按照经验判断,他还是判断出了太医令的房间。太医并不需要日日住在宫中,因此江铎很顺利的摸进了房间。
他翻找一番,才找到了皇上的脉案和药底簿。
脉案一切正常,药底簿里也没记载什么新的药方。
江铎附身到谢飞鸾身上已经十日,每一日的记录都表明他龙体安康。
原本以为自己灵魂离体后,身体可能陷入昏迷,江铎甚至做好了自己“重病”,随时可能被发国丧的可能,如今看到清一色的无恙,心中不禁暗暗吃惊。
究竟是太后为朝堂稳定命人瞒下了皇帝身体有恙的事情,连带着太医院都不许记录在册,还是自己的身体也发生了类似附身的事情,皇位已经到了别人的手中。
江铎正捏着册子发愣,门外传来值夜太医问候的声音。
他蹑手蹑脚出了太医令的房间,站到了正厅里。
那进来的太医并非值夜的那个,而是一个年轻太医,江铎有些印象,这年轻太医叫做冷锋,出身杏林世家,家学渊源,刚学成便进了太医院,只是脾气古怪,只爱研究药方病例,平日里给人看病也只根据太医院的安排来,并不挑人,也并没和哪一方特别亲近。
冷锋看到屋中有人却未点灯,不由得皱了皱眉。
对于他们这些搞医学的来说,药方很重要,这人怕不是来偷方子的?
冷锋又仔细看了眼,发现这女子穿了七品妃嫔的服饰,心里有了数,“不知御女深夜来太医署,是为何事?”
“嗯……我,我今晚吃多了,睡不着觉,来太医署看看有没有什么消食丸可以吃。我来的时候看值班的小太医困了,就自己进来找着。”江铎一开始说话还有些结巴,到了后边越顺越顺。
信念感可是一个皇帝的自我修养,江铎在心中给自己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
冷锋盯着江铎不说话,显然并不相信。
冷锋不说话,江铎也不说话,在心里开始呼唤谢飞鸾。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我明明记得自己上床睡觉了,结果一睁眼就出现在了太医署。”
这句话冷锋也并不信,只是……
冷锋眯了眯眼,这御女身上,似乎藏着很有意思的秘密。
谢飞鸾睁眼就看到了一个清冷俊秀的太医,被江铎叫醒的起床气顿时没了,给江铎擦屁股这件事也变得美好了一点。
谢飞鸾捏着嗓子,委委屈屈,“冷太医,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御女,若让宫中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会把我赶出去,你能不能就当今日没看到我,拜托了。”
说完,谢飞鸾抬起头,用尽洪荒之力在眼角挤出了一点晶莹。
“谢飞鸾,你在干什么,朕警告你你是朕的妃子!小心朕把你浸猪笼!!”看到谢飞鸾醒过来的表现,江铎听着她的胡诌先是瞠目结舌,然后就是狂怒。
自己一个皇上,居然看着妃子和太医撒娇?
“闭嘴吧老鼠精,想出去就安静点!”谢飞鸾毫不示弱地反吼回去。
江铎立刻闭麦。
冷锋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御女开口,臣自当遵守。只是既然御女来了太医署,不知可否允许下官把把脉?”
“行吧!”谢飞鸾撸起袖子,伸出光滑的手臂,眼睛一闭,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是要面对什么害怕知道的事情。
“哼哼。”江铎小声地哼唧了下,没敢多说话。
“嘶,看不出有何异象啊。”冷锋将丝帕垫在她手腕上,略一搭脉,随即便往后退了一步躬身道,“多谢御女成全,只是下官暂时还看不出来是何种缘故,若心中有头绪,定为御女排忧解难。”
“那便多谢冷太医了。”谢飞鸾一边挂上标准而敷衍的微笑,一边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门口,“那我就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便飞快地朝门口闪去,正坐在前厅外边继续打瞌睡的小太医以为自己眼花了。
太医署内,冷锋坐在案前,想着谢飞鸾刚刚的表现。
他祖父为了将那些奇怪的病收集成册,曾去过大雍的许多地方,在一处地方发现了一桩奇事,就是一个商人家的嫡子,经常将自己幻想成老人、妇人、乃至屠夫等,行为举止也会随之变化,而且每个角色的记忆并不相通,仿佛同一个身体里居住了许多不同的魂魄一般。
商人请祖父为嫡子看病,祖父在那里滞留了许久却没什么结果,这个病例却被祖父记载了下来,冷锋曾经看过。
虽然只有短短的交流,但冷锋天生敏锐,已经发现了这个御女前后转变很大,和祖父记载的那个病例颇为相似。
冷锋觉得自己职业生涯迎来了新的挑战,忍不住亢奋了起来,丝毫没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那个御女是哪个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