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醬第9章 雕工問世
劉掌櫃勒令王暉和劉屹兩人不準打擾趙軒，就連在店裡走動也要輕聲輕腳，
還好這是古玩店，不可能門庭若市，所以整個下午店裡倒也算安靜。
趙軒此刻已經進入了忘我的境界，腦海中師父的話一直在盤旋。
“你們看不見，所以要能雕出好東西，必須要在腦海中想像出一個立體的圖案來，每一刀下去力道、深淺都要恰到好處。
練，只有一直不停的練。”
漸漸地，圍繞在趙軒旁邊的木屑越來越多，手中木頭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晰。
趙軒額頭的汗水也越來越密，一部分已經順著臉頰緩緩下滑，但他就像是感覺不到似的。
幾把刀放在茶几處，他一拿一放，甚至做到了不偏不倚，絲毫無誤。
劉掌櫃將兩小子趕到後面待著，他則輕聲的坐到了趙軒的對面，想近距離看看他的雕刻手法。
趙軒的動作沒變，但手中飛舞的幅度越來越小，越來越快，如果不看是雕刻，倒像是一個得了帕金森的人，不停的抖動，只是幅度太小太快罷了。
再看雕件，已基本完成，一個憨態可掬、頭部前凸的壽星已然成形，只是東西還未上手，細緻的刀功他還看不到。
又過了半個小時，趙軒的面上終於有了表情，他微笑著睜開眼，將東西一放，從旁邊的茶壺倒出一杯水，一口氣喝下，連著三杯，他這才長長的舒一口氣。
“掌櫃的有青油嗎？”他將東西放在手中不停的摩娑著，問坐在對面的劉掌櫃。
劉掌櫃略一愣神道：“有，我這就去拿。”
一個小碗裝了半碗青油放在茶几上，趙軒拿過一塊抹布，少少的醮了一點，輕擦雕件表面。
很細緻，不僅每一塊都要擦到，而且每一塊醮的油和擦的時間都幾乎一致。
當油脂充分的將整個雕件的外表齊齊覆蓋一層後，他再拿過一塊幹抹布，一直不停的摩娑。
又過了十幾分鍾，他才將雕件遞給劉掌櫃，面上帶著微紅道：
“兩三年沒動刀了，有些生疏，暫時只能刻成這樣了。”
聽他這樣說，劉屹和王暉也齊齊跑過來，站在劉掌櫃身後，伸長脖子一起看著。
劉掌櫃愛不釋手，對於雕刻他並不是特別精通，但這樣一個雕件，給他的感覺很舒服。
他拿著直接起身，對劉屹道：
“我現在有事出去，你們到點下班就行，小軒下午心神損耗大，你晚上帶他吃點好吃的。”
說罷，走到櫃檯裡拿出一個盒子，用絨布將木雕包裹放在盒裡，拿著盒子一溜煙的就走了。
走出店鋪，劉掌櫃就掏出了手機：
“顧老，小軒的雕刻完成了。”
“這麼快？”
電話另一頭的顧老一怔，雕刻家刻一件東西，首先就是立意，接著才是雕，都是費功夫的事，一般普通的手工雕刻也要一週以上。
想到這裡，他的眉頭一皺，他以為是趙軒糊弄人了。
“雕的怎麼樣？”
聽筒中劉掌櫃的聲音一直很激動，語速極快回復：
“顧老，您知道我不太懂雕工，我看來古樸厚重，神形兼備。”
顧老一愕，半天時間能雕出什麼好東西來，他想了想道：
“你直接去老吳的院子，我現在過去，看看這小傢伙雕了個什麼玩意？”
見對方掛斷電話，劉掌櫃趕忙走到停車場，直奔吳老的小院。
顧老明顯離得更近，所以他到的時候，院子裡兩老人已經在聊天了。
“小劉來了，把東西拿出來吧。”
劉掌櫃將手中的盒子雙手放在兩人中間的小圓桌上，顧老的動作更快，將其打開，
看到裡面還包了一層絨布，有些好笑，當他揭開絨布時，雙眼突然一眯，下一刻快速將東西抓在手中。
仔仔細細看了好久，這才遞給吳老。
在顧老手中時，吳老的雙眼就瞪得溜圓，此刻接在手中道：
“不是刨光，而是手磨的，還上了一層青油。
標準的楊派雕工，章法嚴明，工藝精湛，造型古雅秀麗，小小的一個壽公，居然將陰線刻、深淺浮雕、立體圓雕、鏤空雕等多種技法融於一體，給人一種渾厚、圓潤、儒雅、靈秀、精巧的感覺。”
說到這裡，他神情一怔，將東西輕輕放下，三兩步進了屋，這個動作搞得旁邊兩人莫名其妙。
片刻，吳老再次走出來，手中已多了一個放大鏡。
他將放大鏡放在壽星公的頭部，仔細的觀察起來，片刻像是看到了什麼，面上大喜。
他又將放大鏡和木雕拿給顧老，讓他看。
顧老面露狐疑，仔細的看著，當看到壽星的長鬚時，放大鏡不動了，嘴中喃喃道：
“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微雕啊！這小子還會微雕？”
旁邊的劉掌櫃聽到微雕也是一怔，他可是親眼見到趙軒雕刻，怎麼不知道還有微雕。
“怎麼樣？”
許久，顧老看向吳老問道。
“當比大師，不論材質，僅雕工，這個擺件我願出價2萬。”
劉掌櫃驚得下巴都掉了，不論材質的意思，就是隨便拿個東西，哪怕是一文不值的木頭，只要是這樣的雕工，吳老都願意花2萬收藏。
天啊！
自己偶然碰到一個小夥子，身上到底有多大能耐啊！
顧老倒是不以為然，他這個年齡對錢的概念已經沒有太多的追求了。
“說說吧，那小子雕的時候，你在不在現場？”
劉掌櫃這才從驚愕中回神，想了想下午看到的那個畫面，緩聲道：
“我全程看著呢，他沒有畫線，連弓把這樣的測量儀都沒用，拿著木頭就那樣愣愣的看了近兩個小時，
然後就直接動刀了，他刻的很快，我站在旁邊，他的手抖動幅度我幾乎看不清。”
說到這裡，他突然還想到一個細節：
“小軒雕刻的時候，全程是微閉著眼的，根本沒有看一眼手中的東西。”
聽到他這樣說，顧老倒是並不吃驚，開口道：
“這是老派手藝人的方法，所謂的記憶雕刻便是這樣，要雕的東西早已在腦海中形成立體圖案，或者說有了肌肉記憶。
但是這些都是老手藝人花費幾十年的不斷練習才能達到的高度，怎麼一個小娃娃就會了呢！”
旁邊的吳老倒是目露沉思，他再次想到了調查所得，趙軒裝了兩年瞎子的事。
如果以前趙軒就是瞎子，那他學雕工時，本就看不見，早已養成了習慣，似乎這樣更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