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信仰的力量
被人当做一生的信仰,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但同样也是十分沉重的。
不管哪个人看见有人如此信仰崇敬自己,也会十分开心的,何况是成千上万的人。
张角现在就是这样,只是开心之余更多的是担心,毕竟乱世人命如草芥。
他看着眼前的黄巾士兵们,走到一个正在啃着大饼的半大小子面前轻声问道:
“小家伙,即将出战,你害怕吗?”
可能这个小子没想过大贤良师会找他问话,憋的脸都红了,才坚定的说出:“我不怕!”
“哦?你为何不怕?你不害怕死亡吗?”
或许是这名年轻士兵,适应力很强,又或许是张角的平易近人,他已经能说很长一段话。
“回大贤良师的话,小子当年是裹着黄巾出生的。
我娘说了,当年若不是教中符师,我们娘俩已经没命了,所以我现在长大了,就要为大贤良师战斗!为您消灭一切敌人!”
张角看着眼前的小子莫名的欣慰:“好小子,我记住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名叫闻战”闻战激动的说道。
“此战过后你来我身边做个亲兵吧,好生休息,到时候奋勇杀敌,努力…活着。”
张角走后,闻战身边的士兵们,羡慕的看着大嘴快要咧到耳边的闻战。
任谁能想到,兵堆里普通的一名少年,未来的时候会成为让各路诸侯闻风丧胆的存在!
夜深,子时
汉军阵营
一位魁梧老者只着一件内里单衣,趴伏于案,借着微弱的的烛光研读着竹简,这时帐外走进一员将领。
“启禀将军,末将等人已整装待发!”
“好!来人!为本将披甲!”老者大声吩咐道
账内亲兵迅速围拢,为老者着甲。
“将军!将军三思啊!”帐外冲进一名中年文士连声大喊。
“伯章,你来的正好,我接到密探回报,张角已死,眼下广宗内黄巾必定人心不稳,正是一举攻破的最佳时机!只是,汝何故阻我?”
“将军,依在下观察,城外驻扎的黄巾部没有表面这么简单,仅凭义真你所率一万将士,有些不妥,不如调集洛阳驻军到来,再行攻城。
黄巾看似人心涣散,松懈,实则刀甲不离身,此间恐怕有诈,义真贸然夜袭,实乃下策!”阎忠向皇埔嵩建议道
“伯章可知,时机将至,机不可失?”皇埔嵩挑了挑眉横声道
忽然,阎忠有些犹豫道:“义真,不如你还是答应我之前的建议吧,夫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而不旋踵者,机也。故圣人常顺时而动,智者必因机而发!”中年文士苦口婆心的规劝道!
“放肆!”
老者听闻此话好似受到了极大侮辱,满脸通红的怒斥!
“阎伯章!汝安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如此叛逆之事,莫真以为本将刀不利呼?
本将再对汝说最后一遍!吾为汉人,举汉官,食汉禄,自当为国奋战,为君分忧,如何能行大逆不道之事!
反倒汝好歹做过一县之令,安敢生出如此忤逆之心,如若不是看你是一代名士,又是老夫同乡,老夫现在就会拿你祭旗!”皇埔嵩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眼前之人,想不通为何他阎忠如此博学之人,成天想行大逆不道之事。
“义真,我…..”
不等他说完,皇埔嵩大喝
“来人,给我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等本将得胜归来再议!”
帐外冲出几员士兵,将阎忠押下,过程中
阎忠的怒骂不断传来:“义真!皇埔将军!皇埔义真!你竟如此愚忠,冥顽不灵,不听人言,莫要后悔!这大汉朝廷已然腐朽,我辈有志之士,当为天下子民改天换地!似汝这般愚忠,害人害己…..”
皇埔嵩不再去听阎忠的叫骂,心中坚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要为为皇帝扫除黄巾贼,还天下太平。
“准备出发,一举攻破蛾贼!”皇埔嵩威严大喝!
“属下遵令!”
广宗城外,黄巾张梁阵营,无数佰长什长迅速奔走!
“都记住了,大贤良师有令,埋锅造饭,饱食一顿。洋装放松警惕,如果遇袭,洋装败退,待到我们这边伏兵冲出,立马拼死反击!砍他娘的!
你们给老子记住了!身后家眷妇孺之性命,全赖你我手上的刀,生死存亡就在今日!杀他娘的官军!必须给老子尽死命,听清楚了!”
类似的话语,营内处处可见。
入夜,丑时三刻
广宗城外皇埔嵩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广宗城对身后两名将领说道:
“梁衍,郭典你二人看,这城下蛾贼营内灯火通明,全军素缟,并未设有警戒,想来张角之死,已使蛾贼失去斗志,城上站岗士兵丁更是稀疏。哼!反贼就是反贼,毫无章法!”
“听好,待到寅时,你二人带领麾下士兵悄悄摸近,趁其不备,全力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本将领骑兵,一个冲杀大局可定!”
“将军,依末将观察,伯章先生所言不无道理,是否派探子摸近前去,仔细观察一番,再做决定?”此时身后的长史梁衍有些犹豫的说到。
“大胆梁衍,汝身为我的长史,也要违抗本将将令不成?”皇埔嵩低吼道。
梁衍连忙低头拱手道:“在下不敢,谨遵将令!”梁衍微微一拱手,默默叹息。
此时的皇埔嵩,坚信张角已死,黄巾贼人心惶惶,必定可以一举攻破,毕竟死在他手下的黄巾贼已不下十万,想到这,皇埔嵩摇摇的看向洛阳的方向。
陛下,老臣必不负陛下信任,为陛下平定叛贼。
寅时一到,广宗城外黄巾营地不远处浮现出数多黑影,顿时喊杀声震耳欲聋!
“杀啊!攻破广宗!”
这边的黄巾阵地听闻喊杀声,惊慌不已,仓促接战,连连败退。见状,皇埔嵩纵马疾驰,高声大喊:“将士们,给我杀!张角已死,擒杀张梁者,赏千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闻将令,汉军更是勇猛,黄巾节节败退,乃至城门之下,突然,更加凶猛的喊杀声铺天盖地!
正是早早伏于右侧树林的周仓、裴元绍二将,带兵杀出:“擒杀皇埔嵩者,赏千金,杀啊!”
见状,皇埔嵩心头一惊,梁衍此时也是连连大喊
“有埋伏,有埋伏!靠近将军,保护将军!”
见此情景,皇埔嵩大声发令:“将士们勿慌,这定是反贼们的虚张声势,随我冲杀!”紧接着对郭典说道:“典君,你带领麾下将士,紧随我后程箭头状冲杀,退后者斩!”
“末将得令!”魁梧的郭典拱手称喏
皇埔嵩自幼弓马娴熟,此时带兵冲阵,黄巾营竟无一人能敌,煞是威武!
此时,战场的一个角落,一名汉军正对峙着一个黄巾军,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双方势均力敌,尽皆强弩之末。
闻战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这名汉军,因为他不敢往下看。脚下就是熟悉的同袍弟兄,现在却一个个冰冷的躺在他的脚下,连伍长也为了保护他……
不容他多想,面前的汉军提着刀声嘶力竭的朝他杀来,染血的面容狰狞的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啊!!!”闻战提起全身力气,挥刀向前砍去,两柄战刀相撞,两柄厮杀已久的长刀瞬间断裂,闻战果断丢弃刀柄,死命撞倒汉军,忘乎所以的双手合拳,一拳一拳的往汉军脸庞砸去。
此时,这名汉军本就狰狞的面容,愈发可怕,慌忙挣扎中双手竟掐中闻战的脖颈,往侧边一滚,翻身骑上闻战身体。
中年汉子的显然比半大小子劲大,闻战觉得自己的眼睛已快看不清东西了。
意识模糊之际,脑中浮现张角那面带笑容的慈祥面容,那是他的信仰,他还要回去当教主的亲兵,他还要为教主清扫一切敌人,怎么能死在这里!
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巨大的恐惧感使闻战用尽浑身气力,青筋暴起,咬破了嘴唇,捡起了一旁断裂的刀,疯狂的捅向这名汉军。
一下又一下,到最后闻战也不记得自己捅了多少下,只记得晕眩前的最后一刻,这名汉军趴在自己的身上一动也不动……
直至很多年以后,部下闲聊问起闻战对阵哪一位诸侯时,给他的危险最大。
闻战是这样回答的:“他不是诸侯,他只是当年广宗城外一名普通的汉军士兵”
听到此话,众人具皆疑惑不已。
恐怕只有闻战自己才知道那名汉军如同地狱恶鬼般的扭曲面容,给当年的他带来多大的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