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婚之夜他没来
当今天下,庆国占据中原地区,庆国开国高祖皇帝,出身寒微,于乱世起兵,用了不到八年的时间,击败群雄统一了中原地区,本想一鼓作气,击败北狄,开不世基业,不想北狄甚是强悍,数次北伐均未果,为求边境安稳,不得已行和亲之策。之后的太宗、文帝亦是雄主,仍延续高祖的和亲之策,对内稳定民生,几十年的功夫,海内富庶,民生安定。
恭王是太宗皇帝庶出的第三子,当今圣上的在世最年长的皇叔,为人淡泊低调,未涉朝廷纷争,因得口碑极好。此次皇帝大婚,令恭王为婚使,负责提亲,足以彰显皇家对穆家看重。
景和三年三月,庆国迎来了皇帝盛大的婚典。
庆国上下,举国同庆,整个上京城,连续3天取消宵禁,十万人家火烛光,门门开处见红妆。
承天门前
穆简之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到李廷昀一身礼服,端正立于车前。
车门开启,李廷昀举目,望向车内的那名女子,朝她伸出手。
那是一只净若洁玉,骨节匀停的手,此刻掌心朝上,修长的指以自然的方式微微舒展,穆简之犹豫了一下,向他伸去了自己的手。
他便收拢五指,轻轻握住了她予以回应的手,牵住,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带她下了翟车。
待得双足落地,二人袖下那本就只是虚虚相握的手,自然便相互脱离了。
婚礼循着既定步骤进行,隆重而肃穆,李廷昀只是机械的完成典礼,完全看不出悲喜。
礼毕,新后被送入坤泰宫。
皇帝则往前朝接受百官朝贺去了。
转眼已近子时。
穆简之一袭婚服,头戴凤冠,罩着盖头坐在床上,重重帐幔深垂,正对着床榻的那面墙前,摆了一座硕大的落地鎏金卷枝烛台,烛台上燃满红烛,光耀灼灼,满室纁金,争相辉映,身后,那道被烛光投映在了红帐深处的影,跃然墙上,分外孤单。
一双合卺尊,通体以白玉雕作,高足相联,双杯之间,又有玄鸟立足于其下的瑞兽之背,祥瑞皆作庄严之貌,二杯便如此,左右相互贴依,紧密无缝,静静地置于铺了绛锦的案面之上。
云娘捧着合卺酒,柳娘捧着子孙勃勃,躬身立于殿内。殿外一众宫女太监,也是捧着各色物事,躬身站着。
殿内不闻半点声息,沙漏沙沙的漏着,偶有红烛爆花的声音,显得大殿更是寂寥。
“豆蔻,什么时辰了?”穆简之问道。
“郡主,快子时了!”豆蔻答道。
穆简之扯下盖头,舒了口气,对豆蔻说:“豆蔻,伺候本宫卸妆!”
云娘、柳娘慌忙跪下,叩头道:“娘娘万万不可,陛下还未至,你们还未行合衾礼,也未结发,大礼其实并未完成,您这样于礼不合!”她们二人都是原先郑国公府伺候郑瑜静的老嬷嬷,随着郑瑜静嫁入安平王府,如今太皇太后为表对安平王体恤,破例允许穆简之带着安平王府的用惯的嬷嬷,婢女入宫随嫁。
穆简之却并未理会,伸了伸腰,拘束了一天,身体板的很,笑着说“云娘,柳娘,没事的,他估计是不会来了,紫苏你去准备点吃食!”说着她自己把头上的冠摘了下来,晃了晃酸痛的脖颈,“放心吧,没事的!我也乏了!快啊!”她示意豆蔻紫苏赶紧行动起来。
她起身,站在窗前,推窗,眺了出去。
这坤泰宫是后宫嫔妃居所中最大最周正的殿所,正对着皇帝居住的福康宫,正殿窗外是个庭院,占地极大,今夜自是悬满红灯,红光映着冬枝,枝上的积雪也宛若簇簇红梅,远远望去,流光溢彩,但大约是地方太大了,此刻也不见人的缘故,那团团朦胧红光,非但不见喜气,反而凭添了几分寂寥之感,穆简之不由也有点想念西州。
“郡主,这不好吧,皇上还没来呢!”豆蔻劝言打断了穆简之的思绪。她和紫苏是自小陪着穆简之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比寻常。
“皇上应该不会这么过分吧,新婚之夜都不来,这让您的脸往哪搁啊!这不但是扫您的脸也是扫太皇太后的脸,您要不再等等!”豆蔻说。
穆简之笑道:“你让其他人都退下吧!”
豆蔻屏退众人,紫苏把吃食摆在桌上,“郡主饿坏了吧,赶紧垫垫!”
穆简之边吃着东西边说:“你们也别担心了,如果我没猜错皇上今晚定是不会来了。想来这桩婚事他也是不情愿的,人前的戏演完了自然是要放松下,怎么还会来这陪我演戏!”
豆蔻撅着嘴,满脸愤慨,越想越难过,一边给穆简之布菜,一边忍不住掉下泪来。
穆简之见状,“豆蔻,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替郡主觉得委屈,我们郡主本就不想做这劳什子皇后,进了这皇宫,规矩这么大,跟坐牢似的!他还这么待我们郡主!”
噗嗤,穆简之笑出声来:“看你把你家郡主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我哪有这么好!”
“就有,在我们心里郡主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咱们姑娘文武双全,心地善良,只有世间最好的儿郎才配得上我们姑娘!”
“你怎知皇上不是?”紫苏打趣她。
“咱们郡主自小就说要找王爷对王妃那样一心一意的郎君,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就这一条就配不上我们郡主!”豆蔻道。
“别瞎说了,这是皇宫,被外人听了去要惹麻烦!”穆简之打断道。
“就是,娘娘莫要听这些小妮子们瞎说,她们懂些什么,娘娘既已入宫,自然要想想如何在宫里活得好,无论起因如何,你和皇帝已成夫妻,今生都是拴在一起的,能夫妻和睦,琴瑟和谐是最好的!”云娘劝道。
穆简之沉吟道:“今生都是拴在一起?真的就没什么办法吗?”
“郡主你瞎想什么呢?这刚成婚,多不吉利!这可是皇宫,自古废后哪有什么好下场?郑氏的教训可就在眼前!”云娘大惊道。
穆简之吃着手里的粥,淡淡笑道:“世上除了生死天定,还没有办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