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小说诸君为我倾耳听是由作者雪冷江清所写,主角是卫怀音,火爆上线,主要讲述了:作为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权臣卫太师独女,卫怀音十几年来,斗鸡走狗,横走京城,终于将京城里的狗都得罪了个干净。直到有一日,卫怀音得到一面名曰“天机镜”的铜镜。她在镜中看到三年后,傀儡小皇帝翻身农奴把歌唱
第1章 窥天机
京城入秋以来,连日下了几场雨,淋淋沥沥绵绵不绝的。
城西大街的如意茶馆内,掌柜的正愁眉不展地在门前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瞅瞅外头,见雨仍未有停歇的迹象,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下雨天出行的人本就少,来喝茶的就更少了,眼瞅着茶馆已半月没什么进项了。
可这对面的凤鸣茶馆生意好得跟什么似的,人汤汤地往里进,掌柜的忍不住又朝对面瞥了一眼,气得差点吐血。
要说这凤鸣茶馆,凤凰自然是没有的,倒是有个说书的,上了年纪,眼瞎腿瘸,好在还剩一张嘴皮出奇利索,哄得茶客时而捧腹,时而垂泪。
京城里最不缺说书先生,这说书老头子有什么稀罕的?
旁的说书先生多是讲话本,道这世间痴男怨女,可这老头讲的是亓朝宫廷与高门大户的家事秘辛,吊足了茶客的胃口。
如意茶馆掌柜的只恨当初自己当他是个叫花子,随便就打发了,如今只有恨得牙痒痒的份。
不过都说祸从口出,这一向肆无忌惮老头要是被抓起来,看这凤鸣茶馆还怎么叫嚣。
掌柜的朝蹲在屋檐下躲雨的小乞丐招了招手,叫她过来,又从袖中掏出几枚铜板。
“小叫花子,你去凤鸣茶馆,将那说书老头讲的话都记下来,回来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办得好还有赏钱。”
小乞丐接过钱,点点头,冒雨跑进对面的凤鸣茶馆里。
这日,凤鸣茶馆的说书先生紧跟时事,讲起正班师回朝的谢大将军。
“话说谢毅大将军不愧是当世的英雄,此次深入奇袭,直捣漠北王庭,吓得那漠北王仓皇北窜,经此一战,重创漠北,我朝边境子民终于能安居乐业,不受外敌侵略之苦了。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咱们这位谢将军已过而立之年,今年正好三十有一,府中既无娇妻又无美眷,诸位可知是何原因?”
有年轻茶客不假思索道:“他好龙阳?”说罢反应过来,忙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另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茶客瞪着年轻茶客,冷哼一声,道:“也就你们这些生瓜蛋子不知道,当年谢将军与云嘉长公主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成想先帝派云嘉长公主去漠北和亲,可怜谢将军呀!”
“这位老先生说的得不错,这谢将军少年时曾与云嘉长公主有过一段往事,如今说来倒也唏嘘,这两人也算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可惜云嘉长公主十五岁那年,昭哀帝派她去漠北和亲,当时漠北强盛,亓朝又无良将,边境百姓水深火热,人人都盼着亓朝与漠北能结秦晋之好,云嘉长公主大仁大义,前往漠北和亲,出嫁当日,锦绣红妆,谢小将军一骑直追嘉峪关,又能怎样?还不是眼睁睁看云嘉长公主进了漠北王庭,这谢小将军痛失有情人,消沉半载后,痴心不改,潜心研习兵法,誓将漠北击溃,十六年过去了,终是苦心人天不负!”
堂下唏嘘一片,三言两语地讨论起云嘉长公主眼下的处境。
茶客听得有味,吃得茶也多,一壶一壶续着。
凤鸣茶馆掌柜的笑得眼都快睁不开,因此人也格外宽厚,他凑到小二身旁,指了指缩在墙角的小乞丐,悄声道:“去后厨给那孩子拿个窝头,盛碗热汤。”
小乞丐自进了茶馆,就蹲在角落里,不由地听痴了。
等那小二给她端来热汤和一块窝头,她连连道谢,将窝头揣进怀里,只喝了一口汤,身上就觉得暖和了些,顿觉手心里的铜板格外硌人,面上烫得更厉害了。
堂上的说书先生又道:“锦绣红妆路却将一个小女子送去了断魂窟窿乡,云嘉长公主和亲十余载,远离故土,换得边境两三载片刻安宁,此后十数年仍是侵扰不断,眼下漠北无王庭,也不知那漠北王逃跑时有没有带上长公主,现下两国情形,长公主身在异国又该如何自处?长公主若是要归朝来,看到如今亓朝“卫与谢,共天下”的局面,恐怕也心寒齿冷。如今漠北远遁,边境安宁,人人都赞大将军,还有谁记得她长公主?可悲可叹呐!”
堂下众人缄默不语。
“我若是做皇帝,绝不与外邦和亲!”
此言一出,堂内先是一静,继而一片哗然。
众人纷纷四下张望,试图探寻这声音的来源。
虽说亓朝江河日下,已是权臣的囊中之物,但此等忤逆之言,明目张胆地讲出来,还是叫人为之震悚。
更何况……口出狂言的还是个女人。
有人已嗤笑出声:“女人能当皇帝,除非天地翻个儿。”
另有一人附和:“就是,反了天了。”
更有人戏弄道:“哪家小娘子?你男人治不住你了?在外头抛头露面。别躲着了,出来让爷们几个瞧瞧,没准还有人愿意替你男人管教管教你。”言罢,男人笑得前仰后合,肚子上的一大块肥肉震得直颤。
当即,堂内哄笑一片。
此时,二楼正中央的雅间,门“砰”的一声从内撞开,几只茶盏飞出,正不偏不倚砸在刚刚说话的那三人面上。
“哎呦——”那‘大肚子’男人捂着被热茶烫红的面颊,站起身,正要指着楼上破口大骂,就见上头帘子一挑,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似笑非笑地看向楼下。
女子穿着石榴花似的红罗裙,上头镶嵌着明珠并细碎宝石,肌肤如雪如月,绿鬓如云,明艳得直晃人眼。
堂下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京城里,但凡有一星半点见识的人,便没有不知道眼前这女子的。
这女子整日抛头露面,一派纨绔作风,为一些文人墨客所不耻,然而这些不耻都是私下的,若真要在街上遇到她,这些墨客多半会卑躬屈膝地上前行礼,主动攀谈,希冀以此谋个好前程,虽是不耻,可有句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这女子正与说书先生刚刚提及的“卫与谢,共天下”里的卫谢两家都有牵扯,她便是当朝太师卫珒的独女,谢毅大将军的表侄女卫怀音。
“大肚子”当即被两腿直哆嗦,跪倒在地。
卫太师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是个不折不扣的权臣。
朝堂之下,卫太师却是个纵女无度的父亲,将卫怀音养得无法无天。
就在三日前,卫怀音当街打断梁王世子的一条腿,梁王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亲自连夜带着两箱财宝登门道歉。
还有半个月前,卫怀音还将新科探花郎绑了去,也不知那玉面儿郎遭遇了何种凌虐。
其余荒唐事不胜枚举,可谁又敢指摘她。
另外两人也回过神,齐刷刷跪倒在地,抖如糠筛。
“卫、卫大小姐,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们吧。”
卫怀音从楼上缓缓走下来,身后跟了一个护卫,护卫身长八尺,剑眉星目,威风凛凛,目光赫然落在那三人身上。
堂内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这些男人既指望着女子和亲,好让自己免受军役之苦,又瞧不起女子,连句话都不让女子说,真是没道理。”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是该死,”卫怀音站在那三人前停住,问道:“那我问你们,女人能不能做皇帝?”
“能!能!能……”三人连连磕头。
卫怀音抬手指了指中间的人,笑道:“你肚子那么大,我当真是奇怪,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一边说着,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匕首,雪白的刃从镶满宝石的剑鞘拔出,在空中划出凌厉的白光。
“饶命!小姐饶命!小姐饶命!饶命啊……”男人两眼发直,心都跳到了喉咙眼,最后愣是晕了过去。
卫怀音嗤笑,“肚子那么大,胆子这么小。”
说罢,便将匕首收回鞘中,抬了抬手,顷刻,便有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暗卫,将人拖走。
剩下的二人跪在地上,魂飞胆颤,不敢抬头,直到瞥见红石榴花似的裙摆消失在眼前才如获大赦。
“扰了诸位雅兴,我这也有出好戏,改日邀诸君共赏。”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说书老头侧着耳朵,听着一行人出门的动静,忙拄着拐杖追出去。
“卫小姐留步!”
卫怀音只当有人要替那男人求情,没理会。
说书先生见追不上卫怀音,干脆一把扔掉拐杖,在大街上健步如飞,一边追,一边喊:“卫小姐,你母亲有件遗物在我这儿!”
卫怀音闻言猛地转身,不料将紧随其后的老头创倒在地。
她示意陈淮将老头扶起。
老头被搀扶起来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破布滥衫。
“你认识我母亲?”
卫怀音打小就没见过自己母亲,对母亲的印象也只是在父亲卧房里挂着的那张画像以及奶娘的故事里。
“不认识。”说书先生摇了摇头。
陈淮面有愠色,“那你何来先夫人遗物?”
“有所耳闻,卫夫人可是一代奇女子,未出阁时就能将谷家的生意一手做大不说,更难得的是还有一颗菩萨心肠,受过卫夫人恩惠的人数不胜数,如今溪南百姓还为她修庙供奉香火,叫卫太师念念不忘终身不续弦,可惜卫夫人这样一个女子,竟却死于难产……”
见陈淮面色不善,说书先生止住话头,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一面铜镜,递给卫怀音。
“小姐,这铜镜非同一般,名唤天机镜,自是镜如其名,可窥天机,小姐你要好好带在身边。”
陈淮接过铜镜,判定没有异样交给卫怀音。
卫怀音捏着镜柄细细端详一番,只见这铜镜样式确实与寻常用的铜镜有些不同,背面是一些看不懂的纹理,但也说不上稀奇,又如何能窥见天机?
“这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卫怀音抬头,面前已没了说书人踪影。
“人呢?”陈淮骇然,就在他转头呈递铜镜的功夫,身旁的说书人竟然不见了!
“小姐,属下办事不力。”
卫怀音挑眉,摆摆手,“派人去找。”
夜里,又下起雨。
太师府庭院内,海棠花愈艳,牡丹花垂首。
卫怀音站在廊下,衣裙翻飞,风中卷着水雾,叫她身上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冷意。
雨声中混迹了几声极轻的脚步声,卫怀音没回头,问道:“找到了吗?”
身后的陈淮摇摇头,“派去的人将茶馆和近几条街都找遍了,都不见那说书人的踪影,那说书人是半个月前来京的,在凤鸣茶馆落榻,没人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
卫怀音道:“这几日,派人继续找。”
陈淮点头,又道:“小姐,北边探子来报,谢将军这次班师回朝,还迎回了云嘉长公主。”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陈淮抱拳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当即,卫怀音额头上虚汗淋漓,面色苍白,整个人倒伏在案桌旁,满盘棋子扫落在地。
表叔果然带着长公主回来了……
难道铜镜里说的事情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