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受人拥护的黄医生
黄医生举报,警察封查,黄琼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个过程中是否有错过的细节线索,他们无法判断。
这就为赵天他们确定凶手的作案动机,带来了困难。
其次,黄琼贩毒,村民觉得死有余辜。
而其中又牵扯到黄医生,村民很是拥护,关于黄医生的调查走访,村民说的话,究竟又有几分可信。
赵天既无法确定也无法排除黄医生的嫌疑。
而黄琼贩毒造成的罪孽、得罪的人又很多,调查的摊子铺得很大。
另外,村里更没有监控之类的明显证据。
唯一的监控在村子出入口,也早就调取过,并没有什么可疑车辆或人员进出。
赵天他们只能从这一团乱麻中,梳理出每一个可疑点,再逐步调查切入。
赵天忽然想起苏法医所说的话,黄琼的舌头是被连根拔掉的。
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拔掉黄琼的舌头?
只是为了折磨吗?
那为什么不是割掉耳朵、挖出眼睛?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意图呢。
拔掉舌头,自然是害怕他说话、发出声音。
如果是害怕他吐露什么秘密,大可当初就杀了他。
凶手显然不会是“仁慈”得想留黄琼一命。
赵天更倾向于这个可能——让他不能开口呼救。
那什么情况下才会担心他呼救呢,当然是在他活着的情况下。
活在一个能够看到能够听到能够很轻易地向人群求救的地方。
活在一个,对他而言,充满希望的地方。
但他,无法求救。
凶手要他活着。
活着面对希望破灭,活着感受自己身为人彘的一生。
这是一种相当残忍的报复手段。
赵天向李队说出了我的猜测。
“黄琼可能很早、甚至一年前,就遭遇了凶手。凶手将其以人彘的形态囚困在水围村,在复仇的快感逐渐消失后,再将其杀害。”
李队觉得他的思路值得一探。
但是这个案子线索太杂、摊子太大,已经分散了太多警力。
省里最近似乎也有重案,抽调了各地精英支援,一时间,人手实在不足。
而他所提出来的,都是基于假设,并无实质证据,李队干脆让他顺着这个思路,负责深挖,直接跟他汇报。
后来证明,赵天的思考方向只能算没有偏得离谱。
真正的真相,才更加骇人听闻。
是什么样的人,会对黄琼有这般的深仇大恨?
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藏匿虐待黄琼如此之久,而丝毫未被发现?
警犬搜寻这么多天未有发现,黄琼的藏身之处,又到底在哪儿?
根据十年前的案卷记录,黄琼虽然在水围村吸毒,但一直很谨慎,并没有对同村人开展贩毒行为,因此本村人从未发现,也谈不上深仇大恨。
而本村村民,大家都相熟,一直都很淳朴,很难想象能有一个人,犯下这样的凶杀案而滴水不漏。
……
赵天正头疼。
刘大妈又跑了进来。
“小赵警官,牛跑了,我家的牛跑啦……”
刘大妈累得气喘吁吁,赵天很是头大。
“大妈,村里出了命案,我正头晕呢。要我说,你那个牛棚的小破门该换了,弄个高高的栅栏,如果那破烂门不换也早该加高了,三天两头的跑了抓跑了抓,也不是个事儿啊!”
赵天的语气实在不算好,刘大妈也有点生气。
跟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顿时铺天盖地的数落声席卷而来。
“小赵警官,你这样说我就不乐意了啊。要不是我那牛,你们能发现这人命案?埋得那么深,没个十年八年的你们能发现?到那会儿杀人犯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赵天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一丝明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赵天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赵天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还得谢谢我那牛那牛嘞!”
一语惊醒梦中人!把他所有的思绪给集中在一条线上了!
为什么刘大妈家的那只牛,会坚定不移地去刨土拱树。
一只普通的牛,并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警犬,而且尸体埋得不算浅。
它为什么认定了那里?
只有一种可能。
因为那里有它熟悉的味道!
它熟悉黄琼的“气味”,十分熟悉!
赵天连忙打断了正在絮絮叨叨抱怨的吴大妈。
“大妈,你们家那头牛除了喜欢去田里溜达,还喜欢去哪儿啊?”
“去找它哥呗!”
“它哥?”
“就黄医生家那头,是它一母同胞的兄弟,后来黄医生抱了一头小牛犊回去养,我们家那只小牛犊,就三天两头地跑到李医生家那个猪牛棚后头,瞎叫唤瞎拱拱。”
赵天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黄医生,居然是黄医生……
黄琼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
十年前的案件,到底遗漏了什么!
他们再次来到了李医生家。
黄医生正坐在门口喝水,见我们气势汹汹而来,却丝毫不见慌张,脸上甚至有一股释然的笑意。
仿佛只是一个等待游子归家的老父亲,终于等到了孩子的平安归来。
赵天始终无法相信,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位救死扶伤的医生,会杀人,会手刃自己的亲儿子。
“黄医生,带我们去猪窝看看吧。”
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慢慢地站起身,带着我们向院子后头走。
牛棚的门被打开。
一股臭烘烘的气味扑面而来。
确实是个遮掩味道的好方法。
两只牛见来了人,不断发出咕噜噜的低哮。
又一阵绕圈狂奔。
不光遮掩气味,还能遮掩声音。
张队他们的心里有了八成把握。
黄医生家的牛棚分为两个小隔间。
外面的那个隔间养着牛,里面那个隔间落了锁。
黄医生打开门,隔间里打扫得还算干净。
堆着一些木柴之类的东西。
李队指着那个隔间,淡淡开口道:
“测吧。”
木柴被抱了出去。
猪窝的门窗都关闭遮挡。
试剂被喷洒出来。
很快,一个闪着荧光的血迹现场,显现在我们面前。
赵天看向黄医生。
而黄医生他面目沉静,似乎早就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没有解释,没有狡辩,也没有任何的口出狂言。
完全不像一个面临罪行败露的杀人犯。
赵天甚至觉得:如果他说他并不知情,我仍会有三分相信。
可他,他实在太平静,给人一种感觉:好像人就是被他杀的。
即使面对手铐,他也只是镇定地伸出了双手。
没有一丝反抗辩解的意图。
只是在离开前,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空空的隔间,终究还是红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