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4章 奴隶也是人
智钰这边停车问话，卜商那边也让御者停车。
他虽未下车，可一样在注意智钰这边的情况。
智钰那个话一说出来，两位劲装家丁就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什么叫不让他们多穿一些？是我们不让他们穿吗？是他们没有衣服好不好。
少爷喂，你明不明白，他们是奴隶，是智家的奴隶，要让他们吃饱穿暖，那也得是你家啊，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自己本身也只是勉强维持而已。
智钰刚才也就是随口而出，现在从这两人的神情上，他也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回头去找家宰，每人给他们发一套衣服，就说我说的，此外，砍柴烧炭这种事，男子去就行了，那两个女的去干嘛？”
“诺，小的回头就去说，他们两个是因为家中没有男丁了，所以……”劲装男回答。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全，但是智钰也懂了，因为没有男丁，所以分派任务，就只有女人上。
也许有一天，她们也死了，那就孩子顶上。
“抬起头来，你们的男人呢？”智钰看向那两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回禀主人，我们两家的男人战死了。”一个脸庞瘦得不成样的女人抬头道。
她的眼中空洞无神，对生活和未来，没有任何的期望。
“你们两家有孩子吗？”智钰问道。
“隶妾有两个孩子，她家有三个孩子。”女人回答。
“好了，你们两个起来吧，回去照顾孩子，然后去家宰那里，各家领取一石粮食。”智钰和善吩咐两个女人道。
听说不用上山砍材烧炭，还能领取一石粮食，两个女人喜不自胜，如捣蒜一般给智钰揖礼。
“好了，走吧。”
智钰摆了摆手，马车吱呀吱呀徐徐驶出。
智钰这边吩咐事情倒是简单，可是家宰圉余就为难了。
一下子要给十几个人发衣服，两家还要各给一石粮食，这个数量，对于智家来说，其实是九牛一毛。
只不过，对奴隶的管理上，那是有规程的，不管是粮食还是衣服，都不能随便给。粮食直接就是配给制，要是犯了错，还会被克扣。
这倒不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而是在他们眼里，奴隶就和牲口差不多。
以往，是家族里有什么重大节庆，比如智瑶继承了家主，又比如灭掉了竞争对手，获得了大块土地，家主高兴，才会给奴隶分发一点粮食或者麻衣。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就要给奴隶奖赏，自己这边要是给了，万一其他主人问起来，可不好交代啊。
智钰倒是不会有事，别说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就他的年纪，也可以被当成童言无忌。
那么到时候受到惩罚的就只能是他自己。
通常，家主会给食客待遇奖励，主人们也会给身边顺眼的奴仆和婢女一些好处，就比如智钰对木克会给一些东西，可是直接奖励外面的奴隶，极少发生。
圉余拿不定主意，干脆就去找智宽汇报。
“你说什么？要给奴隶衣服和粮食？”
“大人，是智钰国子要求的，小人拿不定主意，这才来请示。”圉余谦卑的道。
“不允，他们就是奴隶，不死就行，还要给新衣和粮食，我智家的财产是大风刮来的吗？”智宽武断的一摆手道。
“可是……智钰国子要是问起来……”圉余显得为难，希望从智宽这里讨一个对策。
“他还会问起来吗？一个小孩子临机胡闹罢了。”
见智宽这么说，圉余也只有悻悻然离开。
而实际上，智钰也不可能亲自去盯着这个事，他此时正在与卜商聊天讨论呢。
“智钰，你是贵族，刚才为何要对奴隶心生怜悯呢？”跪坐在堂上的卜商问智钰道。
“先生，我为何就不能对他们怜悯呢？”智钰反问道。
“呃……”卜商神色一滞，有些不能答。
“据我所知，先生师从于孔子，而孔子核心思想为仁义，难道，对奴隶怜悯，是不仁义之举？”智钰接着又问道。
智钰其实并非要与卜商辩论学问，他关键是想知道这位先生的思想倾向。如果他是那种腐儒，那么就算学问再高，智钰也不屑于学习。
“嗯？老师的核心思想是仁与礼，什么时候变成仁义了？”卜商有些懵逼。
智钰并不了解，仁义是百年之后孟子提出来的。
“呃……”这回轮到智钰懵逼了，为了化解尴尬，他挠了挠头：“那这也不违背仁和礼啊，对不？”
“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他们是奴隶，如果你有仁心，可以对城中国人好一些，进城时，我看到，城中平民不少面黄肌瘦，衣衫单薄…….”
“卜先生，等等，你的意思是，平民是人，奴隶不是人？是这个意思吗？”智钰皱起了眉头。
“吾跟随老师周游列国，就没看到哪国贵族将奴隶当人的，如若不然，怎么会让他们终日劳苦，犹如老牛，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你如此对他们，于礼不合，当初周公制礼，目的在于尊卑有序，贵贱有别，而奴隶并不再此列，因此，不能以礼待之。”卜商道。
“先生，世间万物皆在变化之中，周公制礼是迎合当时的社会，而现在，天下已经完全不同了。
你跟着孔子周游列国，希望遵礼，实际上就是尊重周王室的领导，可谁听了呢？
更重要的一点，很多贵族是将奴隶当成牛马牲畜一般，可我却将其当成人，因为我们所具有的特点，奴隶都具有。”
基于两千多年后的现代思维，智钰对于卜商的观点不敢苟同。
“奴隶愚昧无知，如牛如马，任劳任怨，他们怎么可能与民相提并论？”卜商略显激动道。
“管仲曾经就将部分奴隶变成平民，百里奚曾经也是奴隶，可却被五张羊皮换成了秦国上卿，为秦国出谋划策，开疆拓土。还有伊尹也是奴隶出生，可是却辅佐商汤打败夏桀，成为一代名相。”智钰即刻应道。
“你说的这些，只是寥若晨星的极少数，而成百倍，上千倍的奴隶则是愚妄无知，否则他们怎么甘愿劳苦致死。”卜商情不自禁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