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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城道士非等闲

府州负责刑狱的典史带着衙吏勘察了现场,于是捕快寻着血脚印捉来郭二,又唤了保长甲生前来问话。

此刻那案场早已被男男女女围了个水泄不通,州府典史现场问案。先是拷问郭二,郭二吓得半死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他生来老实如今见被官差捉了受到惊吓。于是从昨日傍晚卸货开始,唠唠噪噪个不停,将那卸货、进食、看房等无干的闲杂事也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除此之外,郭二生怕没吐露干净,还将刘寡妇半夜小解,及他偷窥的事情也给说了。众人听得哄然大笑,典史大人接连沉喝了三声“肃静”后才安静下来,那师爷皱着眉头,雅的俗的悉数记录在案。

这时候就在围观的人群中便有要卖房的寡妇刘范氏,见郭二提及到她,只听得她脸面绯红,如同失了节全身气得发抖。想上前打他郭二一个耳刮子却又畏惧官府老爷,于是只得骂了一声“个短命龟儿”,便掩面跑了回去。

那典史见郭二说得不假,于是让衙吏问清了情况后又命仵作验尸。得知那死者毫无外伤,又无挣扎打斗痕迹,更无中毒症状,种种情况看来确实是死于肺痨咯血,非凶一桩杀案子。

于是典史又找来保长和甲生后询问后,得知死者姓郝,乃是坛神巷的一名没落乡绅。三月前妻儿下扬州回母家探望去了,还有一个兄弟住在城郊。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在家守着家产,这一月里不知怎的染上了肺痨,昨日终究是支撑不住咳血而亡。

既非命案,自然不能立案,此案理应当庭了结,于是典史宣布结案,按照大明律,见案隐而不报者要做惩处,于是要将郭二打几板子。

众人交头接耳正等着看郭二挨打,这时候那人群中大步流星的走出来一名道士。三十大几,浓眉俊眼宽皮大脸,甚是壮硕,一身蓝衫长袍,背插一剑。

那道士走出来后朗声说道:“典史大人,且慢!”

典史问道:“何事?”

那道士说道:“大人,贫道看这人死得蹊跷,只怕不是普通痨病而亡。”

听到此话,只见典史面色一怔,而四周的吃瓜群众一听这话,意犹未尽的转过身来又急忙伸长了脖子,嘀嘀咕咕。那捕头仵作见有人前来打自己的脸面,怒上眉头冷眼瞪着那道士。

典史一声冷笑,说道:“本官断案无数,痨病也见得多了,道长说此人不是痨病咯血而亡,那是因何而死?”

那道士一脸严肃的说道:“大人,他面若枯槁,印堂暗黑脱了五形,非普通痨病,定然是碰到了什么血鬼,将那精血元气吸尽后而亡。”

一听这话,那典史皱着眉头不语,众衙役却哈哈笑了起来,高低长短的说他胡扯。

典史猛然喝道:“大胆,你这道士再敢妖言惑众,别怪本官将你拿了!”

一听这话,那道士急忙答道:“大人,贫道可是句句实言。”

典史喝道:“还不退下!我大明皇帝最为痛恨巫觋乱政,按大明律,妖言惑众者,杖一百!本官念你是出家人,又不知情,且不棍棒加身!给我轰走。”

典史呵斥完后,那一干衙役抡着棍子过来赶那道士。

“可是大人……”

壮实道长依然往前伸了手去抓住衙役的杀威棒,仿佛余言未尽。

“还不快走!”典史愠色渐起,厉声喝道。

那道士好不识趣,依旧想上前辩解,这时候只见人群中的一老丈急忙上前将道士拉去,回到人群之中。

于是衙役宣布结案,传来那死者兄弟,将尸身领走操办丧事去了。典史又根据大明律,凡见命案隐而不宣者杖责二十,于是将那郭二打了一顿板子,呵斥而去。

话说那老丈将道士拉到一边,问道:“道长尊号如何称呼,从何处来?”

道士稽首答道:“贫道玄阳子,俗家姓马,从蜀山青城峰上下来的。”

一听这话,那老丈“哦”了一声,急忙说道:“原来是青城山天师宫的马仙长,小老儿这番有礼了。”那老丈连忙抱拳作揖。

那马玄阳微微笑着扶住了他,见他年过六旬却精神矍铄,于是说道:“老丈不必见外,敢问老丈如何称呼?”

那老儿急忙答道:“小老儿姓陈,原是这坛神巷的保长,如今年纪大了,让与他人做了。”

马玄阳点了点头,那陈老儿又继续说道:“我见道长仙风道骨,甚有威严,小老儿我平生好道,今日遇见极是有缘,想请仙长去小老儿家里坐上一刻,敬奉一杯清茶吃吃,略表敬意,只怕是讨扰道长清修则个。”

一听这话,那马玄阳眉头舒展,见有人恭维自己还要请吃茶,他心头舒坦又想到反正闲得无事。于是笑着说道:“好说,好说!我本是下山闲游成都府,叨扰不着。”

见他如此说来,陈老汉大喜,急忙伸手往家里引去。

“老丈请!”

“道长请!”

“请!”

“请!”

二人一番客套推辞后,那马玄阳便道袍一挥,大大咧咧的走在前头,陈老汉则紧跟其后,指点着方向往家去了。

那陈老汉家住坛神巷西头,三进三出几间瓦房,一处老旧四合院子,较为宽敞。

刚入前门,一名半百妇人迎了出来,拖着一个四五岁的垂鬓孩童,也不知是子还是孙,正站在那门口疑惑的张望着。

陈老汉喊道:“老婆子,这是青城山的马仙长,快去烧水煮茶,记住,取我那陶罐里的上等好茶!”

那妇人急忙欠身问好,又喊着孩童唤人。待马玄阳答礼后又逗了逗孩童,她便急忙拉着孩儿走偏房里头去了。

宾主坐定后,那老姆端来蜜饯饼子,招呼着客人用些,然后便煮茶去了。马玄阳四处张望几下,见那座椅凳子朱红着漆,知道这家主人还算殷实,也不客气,一边吃着果子干一边问道:“老丈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那陈老汉答道:“小老儿有一子,常年在茶马古道上贩茶做点小本生意,前些日媳妇也跟了去,顺便回回娘家住些日子,先前的那孩子便是他们的小儿郎。还有一女,早些年间嫁到绵竹县去了。”

马玄阳点了点头,于是说起正事,便问道:“今日那桩案子,分明大有诡异之处,老丈为何拦着我与那典史道明?”

一听这话,陈老汉急忙四处张望了一番,面露惧色沉声说道:“道长有所不知,这官差只问诉讼刑案,不问鬼神,你与他纠缠无益,反倒给自己找下诸多麻烦。”

马玄阳细细一想,想到这陈老汉稳妥个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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