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4章 逃离山路
“五爷，就是这样……”那最后的黑影，跪在一张太师椅面前，那场厮杀，不，那场被虐杀的声音和画面，虽然他没看不清楚，但熙靖自行脑补了各种画面。他一路上开车逃亡时，始终觉得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枪口，顶在自己的后脑勺，他一旦有这样的感觉，便惊骇地咳嗽，下意识地摇摆脑袋躲闪，继续加速让发动机发出骇人的声音才好些。
“就一个人？”太师椅扶手上，有一只胖手，用力握了握拳，又松开，拇指甲使劲钉在食指第一节指腹上，仿佛能钉出血来。
“五爷，就一个人，一个老人，他还带着一个孩子”黑影带着哭丧的脸回应着，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整个头磕在地上，手干脆环抱着脑袋，身体持续抽动和颤抖。
五爷：“我知道了。”
这种真实的恐惧表现没有人会怀疑。
“五爷”黑影抓着五爷那胖胖的红褐色布鞋：“五爷您为我们做主啊。”
“做主，怎么做主？”五爷的声音平淡。
“要不，要不我们报巡逻队吧。”
“你休息吧，哼！”说完五爷拿起一个木制貔貅，径走出门去，他心里明白，不说那老头能否被抓到，他们就要先被调查，但认栽，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清晨，天色迷蒙却透着亮堂的黄色，蜿蜒的山路，一辆黑色摩托车从拐角处窜了出来，2秒后又倾斜着车身消失在另一个拐角。
阳光飞行1.5亿公里后，到达地球，那微妙得刚好的距离，得以让晨曦温暖地洒向大陆，蒸腾着一夜游荡的朦雾。
焚墨哭闹了几回，老人不得不每一两个小时就停下来找地方照顾他，把焚墨喂饱哄睡后，就加速出发，他们穿过县城五指山镇，往小指山脉方向驶去。
不多时，晨雾和金色的晨曦交融在一起，金色的阳光被迷雾的水珠不断折射着，却从未停止过自己的使命，那就是照亮这片土地。
“贪吃的臭小子，和你爷爷一模一样，呵呵”老人的眼睛眯起来，试图看清远方，又看了看怀里醒着的正在自己笑闹焚墨，嘴角微微扬起，用手指擦掉焚墨嘴角的渍液。
1950年，鲜北省，也是这样的晨雾，也是这样的晨曦，狂风在荒芜的平原吹过，风尘将晨雾染上淡淡的黑色，战壕纵横交错，敌人的冲锋号响起，那双熟悉的青筋暴露的手，搭在胸口的冲锋枪上，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的脸上挂满疲惫和血迹，但眼睛和嘴角却显露出刚毅和沉稳。
对面穿着像军官模样的战士，笑着丢过来一支烟。
“张连长，这一仗打完，我请你吃大闸蟹”军官脸上嘴角上扬，那咧开的笑，带着邪的味道。
年轻的战士接住香烟，捏在手里闻了闻，动容地说：“军长，五年前，你把我从张家庄救出来，没想到今天，我们要在一起战死了。”
“张兄弟，我们是兄弟，这几年我们腥风血雨，你也救过我不少次，死不死先不提，今天，我们义结金兰如何？”军官把点着的烟伸给年轻的战士。
战士接过来点自己的烟，听到此言，停了下来，看向军官，眼眸中闪着湿润的莹光：“军长……”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两人跪向战壕外的云雾，双手举着烟，跪拜并喊着，豪迈的声音在战壕里回荡。敌人的坦克，在黄色的晨雾里露出长长的炮筒。两人相视而笑，转身，冲向烟雾之中。
“杀！杀！杀！”
战壕里的杀声，响彻大地。
来自亿万公里外的阳光无比闪耀。小指山脉，几辆摩托车飞驰而过，每一辆都载着两个人，头上戴着黑色头盔，后座的人手里都拿着猎枪和微型冲锋枪。为首的那个驾驶员用手指向对面的山路，车队又加速前进。
“前面就是小指峰”第一辆摩托车的驾驶员逆着风喊。
“跑不远！”第二辆摩托车驾驶员扭动手把，油门拉满，超过第一辆，车队再次加速。
此时，老人正在给焚墨换尿布，地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大塑料瓶子，洗好的尿布拧干了，就把晾在摩托车后座的铁上，又用小铁丝穿过固定起来。
“呀！噫？”焚墨开心的笑着，伸长小拇指塞到嘴里。
“噢，饿了是吗？爷爷很快就带你吃好吃的”老人笑着说完，把小奶嘴塞到焚墨嘴里，把水瓶挂在车后，把襁褓绑在胸前，跨上摩托车，启动车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侧过耳朵细听，是山林间传来的摩托车轰鸣声，而且数量不少，他目光瞬间变得尖锐：“来的够快的”。
老人油门一拧，车飞速越下山坡。因为停了几次照顾焚墨，又停下来买了汽油和板栗，而财狼团在六指山地区，应该遍布认识的人，打听他们不是难事，毕竟，有摩托车的人，太少了。
原本，老人准备带着焚墨去六指山镇，那里有一个部队的老战友组织了民兵团，可以投靠，可巴士上打劫的事改变了行程，只能继续往南，南部的亚丽城，距离六指山镇有267公里，那里比较繁荣，钱，老人是不缺的，缺的是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照顾焚墨长大成人，也就无憾了。
而要出六指山脉，也就剩下30余公里，可距离亚丽城，还有160公里左右。老人眉头紧蹙：“30公里内，应该是要被追上了。”
财狼团一定是有备而来，又是一整天的白天，硬碰硬，如果对方有枪，基本没有胜算，不到万不得已，老人不想冒此风险，毕竟一点失误，都可能让焚墨受伤。
挂着白色尿布的摩托车继续行驶，转过山坡的弯道，前方是几根大树枝的路障，车根本越不过去。应该是晚上打劫的路障，想来一夜没有收获，懒得收拾就走了。
老人开车靠近，观察了周围有没有危险，思考了几秒，把襁褓背在身后，移开树干，移开的距离，刚好可以让摩托车经过，又在路障那边扔下一块尿布，伪装已经经过的痕迹。接着把车推向路边准备隐藏摩托车，推到一半回头发现后方印着一条清晰的车轮印，这潮湿且遍布灰尘的山路，太容易遗留行驶痕迹，若车轮印突然消失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真是老糊涂！”老人用手掌拍了拍额头，财狼团车队很快就能赶到，没有时间了，这辆车已然成为导盲犬。他侧耳倾听，
车队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他转身把焚墨放在路旁，观察了一下四周，他捏住刹车，发动机轰鸣一声，车影直奔山崖而去，临近边缘，老人向上跃起在地上防御性打滚了几圈，与此同时这辆黑色摩托车径直坠下山崖，不过5秒，听见“砰擦”几声，车也没爆炸但估计也废了。
老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扭头抓起一把沙子和一些带着叶子的树枝，把自己的脚印抹去。
“绝对不能正面迎敌”，老人心中想着，抱起襁褓绑在胸前，焚墨已经睡着，身后传来机车的轰鸣声，他没有回头，加快步伐往深山中走去，山林里还不断变换方向，又观察自己的脚印，挑选一些不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去走。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在天空正中央，机车的轰鸣声，早已听不到，碰到一条较大的河流无法跨过，老人便顺着河岸走，有河流应该会有村庄，到时候再想办法离开山脉，去亚丽城。
林中虫鸟之鸣起伏不断，晨雾渐渐淡去，前行一阵，却发现河流有些诡异，河流似乎分成两半，混浊的水流水流向东，清澈的水流向西，老人皱眉沉吟一声：“这乱流真够诡异的……难道是……”
再前行一阵，已是午后，河流又有变化，水流有飞湍瀑流争喧豗之势，继续前行，河水更加清澈，在岸边可以看到河床上的鹅卵石，并不深，河面上漂浮着香蒲和类似梭鱼草的水草，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漩涡，水底可以看到小的斑马鱼，远处却有一大片波光粼粼，水鸟在湖面上飞行，如此美景，让人惊叹。
“好美的湖，水底有东西……”老人沉吟一句。
“噫呀……呃！”焚墨醒了。
“臭小子，你又饿啦？”手指在焚墨的小嘴上逗了几下“焚墨你看，美吗？”
老人把焚墨抱坐在怀里，让他能看到整个湖泊的美景。
“呀…呃…嘿啊！”焚墨看着高兴得笑出声。一阵风吹来，起初是温柔的风，接着风越来越大，携带着云层，映着蓝天，像河水平静的层流上，盛开的漩涡，忽大忽小，焚墨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地表情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