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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孟龙弃恶投天和 庐洲城隍遇歹人

第八章

孟龙弃恶投天和 庐州城隍遇歹人

歇息前,王子拉上杨恩几个,还要听保立再言旧事。

保立:“大伙愿意听,那我就讲吧。”

“ 是讲到哪里了?”先有问。

大伙七嘴八舌:“讲到马王爷的祖父马老二,杀人跑了。”

“哦。”保立接着说:“马老二十五六岁,摊上两条人命,唯一的出路只能进山为匪,他投了云架山的土匪头子齐奎。

马老二在山上混到二十几岁,娶了老婆,老婆三年生了二对双,四个儿子。四个儿子中的老三叫马传旭,是马王爷的父亲。马家一家人为了生存,违心也好,真心也好,就是把个齐奎服伺得舒舒坦坦的。

马家四个儿子在土匪窝里混了几十年,个个人高马大武艺高强,跟他们的爹一模样的德性,刁滑奸诈阴险毒辣。四个小阎王鞍前马后地跟随着齐奎到处作恶,倒是为齐家山寨的兴旺,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劫镖拼命中老二、老四死了,剩下老大马传武、老三马传旭哥俩,自恃着自家是有功之臣,那就该因功自居。因此,桀骜不驯眼无旁人只捧齐奎,横行霸道狂妄得很。

齐奎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其他几个心腹亲信掌控不了马家。齐奎一死,马家父子三人用些手段重整门庭,山寨易主姓了马。

齐奎死后,马老头子(马王爷祖父马老二)没一年也去世了。老大马传武当上寨主。老大成家几年了,换了几任压寨夫人不得一子。老三马传旭呢,成家几年后得了个儿子,叫马继业,就是如今的寨主马王爷。

老三马传旭,为他儿马继业请了最好的私塾先生,最好的武林教头,培育教化马继业。成人后的马继业,在风光正盛时,用年轻、用才华、用功夫的本钱取代了他的伯父马传武,名正言顺地成了云架山的寨主。”

王子见保立停顿下来,说:“哎呀,马家这祖祖辈辈四代人,人来人往的把人都绕昏了,也不去查他马家的家谱了,晓得他马家是一窝子土匪便是了。”王子幽默,把保立说得都笑了。

王子又忙吩咐:“茶水,给保立兄上茶水。”

娴红拦住众人:“我早己沏好,保立哥用茶。”保立双手接过茶水,润了喉咙。

保立接着说:“我家镖头师爷孟龙,与马继业是结拜兄弟,劫镖时曾救过马继业的命,但他俩不是一路人。

马继业为人狡诈阴狠毒辣,这半生就喜攀各方官吏巨卿,为虎作伥仗势欺人。

孟爷呢,出生在安徽南宿州武术之乡,从小习武, 武德高尚武艺高强。因爹娘早死,全家只剩孟龙一人,为逃避家乡连年灾祸,孟爷一路流浪,以街头卖武为生。

孟爷一日在街头卖武时偶遇马继业,马继业见孟龙年轻力壮武艺高强,正是山寨所缺的斗南之人,便动了伯乐之心。马继业用尽能耐,要请孟爷去他的山寨,看看他的绿林好汉,看看他的梁山事业。马继业真心诚意的三顾三请,硬是把孟爷拉到了云架山。

孟爷为人仗义,见马继业把自已奉为上宾,对自己心悦诚服尊崇敬重,终是抵不过马继业的火般热情,结拜了兄弟。

孟爷原以为山寨的好汉,多半是与他一样,为生活所迫走上这条路的。当看到这些家伙的恶行,让孟爷心中的一丝幻想彻底破灭,这哪是杀富济贫的绿林好汉,这是一群以马继业为首的,穷凶恶极杀人越货的强盗。还有山上那些十六七岁的孩子,人性未开,就陷入这大染缸变成一路货色,实属可悲可怜。孟龙想,我家祖祖辈辈世代清白,我孟龙堂堂正正的钢铁汉子,冻死、饿死也不能与这群土匪为伍。

马王爷的一次劫镖。

这次劫的是天和轩古董斋赵元天的镖。赵元天的爹与我爹是世交,他爹后为武官,元天、元和从小跟他爹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我爹呢在他家做了镖头。

我爹李显赫是什么人呐?”

保立边笑边说:“出身武林世家、武功盖天、武艺高强……”

保立稍一停顿,王子马上接:“武德高尚。”

林平频接:“入文出武。”

杨恩接:“文韬武略。”

娴紅接:“保立哥,孔武有力!”

先有接:“五大三粗。”

保立照先有头磕了一栗子:“武、五不分,还五大三粗呢,怎么不来个你是五尺竖子呐。”

先有摸头:“保立哥又打又骂先有,弄得先有五味杂陈。”

娴红护着保立,笑着称道:“先有兄弟好味口!”

王子说:“怪不得保立兄开口一套套的,原来是出身武林世家,才兼文武之人呐。”

王子又学着娴红口吻:“保立哥,孔武有力!”

娴红佯作要打王子,保立阻挡,昂首挺胸地说:“哥哥我,孔武有力!”

打闹了一阵,又讲正题。

保立:“五辆镖车装的是些古玩丝绸,还有是应京城巨卿的买单,在杭州采置的几件价值连城的稀罕之物。由我爹、我、大力十几个人护镖。

这日,太阳下山,我们走到商南僻静地时,二十几个劫匪,喊杀喊打挥舞着刀剑扑将过来,为首的是马王爷,孟龙爷。

我爹把镖车重叠打横,挥剑迎上马王爷,他俩一阵昏天黑地地厮杀,我爹立剑下斜,顺势拦住马王爷的太阿剑,马王爷屈肘回抽沿手臂出剑,下阴毒死手对付我爹,他俩拉开架势,不分上下来回纠缠……

剑剑追魂,刀刀夺命,搅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俩人杀红了眼。

我爹来了气,你个贼匪,以杀戮为业,天地哪会容你,天地助我今日收你!我爹挥动手中开山剑来个剪腕招花,转半圈,回身一个青龙探马,马王爷晕头转向招架不住,我爹再来个白蛇吐信,嘶嘶剑声直逼马王爷,马王爷倒下被我爹踩在脚下。

我这边迎的是孟爷,我使短剑和鞭,前刺后带,上钩下劈地打杀,每回都是被孟爷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孟爷只是接招,不出招,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就胶着对垒。孟爷见我边打边瞅我爹,是见我心有旁骛,对我心生了怜悯吧,躲躲退退地让着我,我累死也拿不下孟爷。

孟爷猛见马王爷败倒在地上剑将封喉,他一把推开我,挡住我爹利剑大叫:“马王爷快跑!”

马继业一个鹞子翻身,撇下孟爷等人一溜烟地跑了。

孟爷臂膀被我爹的剑刺伤血流不止。他对我爹说:“要杀杀我一人,求好汉饶过那些小的们,放他们走吧。”

我爹手一挥,孟爷便高声喊道:“小的们,谢镖爷不杀之恩,快跑吧。”

那些小匪被镖局的小镖仔也是一番痛打,心中早是慌了神,听到孟爷喊话,撒腿就跑,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整顿好镖车,我爹欲放孟爷回山,孟爷却执意要跟着我们回京城,我爹问孟爷将去何处,孟爷说世上孤身一人,走哪算哪。

回到京城,天色已晚,我爹见孟爷身上有伤,就带孟爷先回赵府包扎。元天两兄弟见孟爷仙风道骨气宇轩昂,听我说孟爷讲武德,听我爹说孟爷舍身救主,又听孟爷说误入匪寨,便问孟爷为什么要救马王爷,孟爷说,曾与马王爷结拜了兄弟,不管是结拜对了还是结拜错了,这份情义还是要讲的,今日也算还清了情分,与他缘分已尽,也可分道扬镳了。

练武人惺惺相惜,元天俩兄弟不由地对孟爷心生敬佩之情。

元天、元和见孟爷孤身一人,身上又有伤,于是挽留孟爷留在赵家养伤。养伤的日子里,哥俩着人礼貌周全地照顾着孟爷。待孟爷伤好后,俩人见孟爷是仁义之人,又恳求孟爷留下做赵家镖爷。

我爹与孟爷有缘,长久处着,情同兄弟,孟爷见我爹,还有元天俩兄弟,当然还有我,都是仁义之人,又对着秉性,于是留下来了。我爹离世后,孟爷就做了赵家的镖头。”

这正是:因缘际会,和合而生呀!

几日来停停走走,来到安徽庐州府境内。

大地穿上浅绿的新装,嫩綠中随意地缀上些娥黄,如千封丝绸壮锦,摇曳涌动。桃红李白黛瓦粉墙,起伏蜿蜒排列在浅绿娥黄的大地上,千般风韵万种风情,撩拨着人心旗荡漾。

大地象少女隽秀温润,大地象母亲养育我们,大地象父亲承受苦难,大地象老妪干枯皲裂,大地用千变万幻的魔道承担人类、万物的生命,大地是庄严的,她是神,是爱,是希望。愿神圣的大地永生繁花,人间永驻吉祥。

因天曙轩设在杭州府,进货出货的,保立他们每年得走四五趟,多少个来回,自然是轻车熟路了。保立说,到了庐州府,去包公祠看看万民拥戴的青天大老爷;去城隍庙祭祖敬贤,要给各殿神仙敬些香火纸钱,圆下梦里的心愿;再到酒楼里座座,捎带着吃些庐州府的各色名点菜肴。

马车慢慢地行走着, 坐在马车内看风景是件惬意的事。

房屋马头墙精致的花纹上、坡屋顶上,涂着黑、深灰、深蓝的色彩,深沉而庄重。墙壁上的白色、粉色、与马头墙、坡屋顶上的深色对比着,强烈和谐。砖木竹石不浓不淡地,自然融合依附在墙上。朱色大门、镂空的窗户、石雕、砖雕,尽显摆着富贵堂皇。

这里的人是大画匠,信手便拈来赤橙黄绿青蓝紫,用浓妆淡抹总相宜的本亊,粉天饰地,画尽锦绣江南的山水风光。

穿过黛瓦粉墙,来到了城隍庙。

庐州府城隍庙是著名的道家庙宇之一,大殿高大壮严,殿顶立一锡葫芦。

葫芦,是道家的八宝之首(葫芦、扇、剑、渔鼓、玉板、荷花、箫、花蓝)。葫芦,谐音福禄,葫芦嘴小肚大,象征壶中洞天能容天地日月,也示有一箪食一瓢饮,安贫乐道的出世之想。

大殿前方左右两侧有钟楼、鼓楼、牌坊。有城隍殿、十王殿、文昌殿等等道教核心殿堂。

城隍庙,原始祭祀的是水墉神,人们认为水墉神能使水土归位风调雨顺,逐渐发展为,祭祀有功于地方民众的名臣英雄,他们是民间和道教崇敬的守城之神。

庐州府城隍庙尊奉的有六位城隍爷,首任城隍爷孙觉、三国吴国政治家顾雍、隋朝军事大臣樊子盖、南宋抗金勇士唐琦、庐州主簿江润身、明朝庐州知府徐钰。

虽不是城隍寿诞期间,但城隍庙的香火旺盛,游人如织絡绎不绝。

王子六人供奉了祖师殿的道教创始人张道陵、王长、赵升。道家思想核心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致虚守静、无为而治。王子几人感叹:祖宗的思想,是世上万物赖以生存的根本啊!

供奉了文昌殿的文昌帝君文曲星、魁星。王子对大家说,谋功名事业是要奉拜文昌殿的诸位神灵的。

供奉了财神殿的玄坛元帅赵公明、文财神范蠡、武财神关羽。几人许下心愿,愿商以致富忠以为国。

供奉了娘娘殿的送子娘娘、西王母、慈航大士。王子虔诚地合掌,用只有他自己才听见的声音嘀咕着,还轻轻地碰了林平频一下,林平频顿觉意乱情迷,脸紅了。

还有好多殿,三皇殿、元辰殿、十王殿等等,三位女子走不动了。

保立说:“十王殿的信众还有点多呢。”

娴红问:“十王殿是供奉什么的?”

保立说:“如信众自知犯下罪过,会叩跪在十位阎王面前忏悔,乞求改过。”

娴红听到说阎王,害怕了,保立说:“娴红是好人,神灵会护佑的!”

保立用手指着大门方向说:“我们过去,再看看哼哈二将。”

来到山门内铜铸的王灵官神像、泥塑的哼、哈二将神像前,保立对王子说:“你给大家讲讲他们的来头吧。”

王子说:“保立兄来过的,还是你来讲吧。”

保立:“好,我来讲,这还是我爹当年讲给我听的呢。”

保立指着王灵官的神像说:“王灵官本名叫王恶,后由萨祖师改名为王善,他是道教护法镇山神将。道教有五百灵官,王灵官是五百灵官之首,称号为:都天大灵官。

王灵官赤面髯须,三目怒睁,身披金甲红袍,左手持风火轮,右手持钢鞭,三眼能观天下亊,一鞭能惊醒梦中人。他火眼金睛,能辩真伪、识善恶、能降魔、收瘟、摄毒、是受世人崇敬的道教神仙。”

保立移步到哼哈二将神像前,指着闭口的神像说:“这是哼将郑伦,他能用窍中二气,闭口怒哼,哼声响如洪钟,喷出两道白光制敌。”

保立再移步,指着张口的神像说:“这是哈将陈奇,他腹内有一道黄气,遇到敌人,张口哈出黄气制敌。”

两位神将的职责使命一样,察众生善恶,镇妖魔邪恶,扶危难济困,引渡造福苍生。”

保立说:“我讲完了。”眼里却含着泪花。

娴红知道保立此刻一定是想起了他爹,忙掏出手帕递给保立,保立接过手帕,掩在脸上拭去泪水,再将手帕细心地折起,放进了口袋。

六人慢慢的行走,王子指着道旁的大钟说:“十方宫观讲究钟鼓齐鸣,你们看,左边是钟,右边是鼓,清晨先击钟后击鼓,为开静,即打开一夜的沉静,晚间先击鼓后击钟,称止静,即停止一天的活动归复宁静,所以称为晨钟暮鼓。”

晨钟暮鼓。钟声鼓声告诫世人:致虚极,守静篤,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出了城隍庙,眼前有家东兴楼,二层楼店面,门脸气派,店里面敞亮食客也多。保立问王子,去这家店打尖行吗?王子几人都同意。

进去,王子在一楼要了上等单间,六人坐定。

王子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他说:“今天呢,保立兄带我们游玩,大伙开心吧?”

“开心!”众口一词。

“我说哈,我们呢,每人点两个自己喜欢的菜,大家往贵里点,别给我省银子,开心为好!”

杨恩站起来:“亲哥真好!我来,我先来点菜!点一个呢,臭鳜鱼,再点一个呢,火腿炖甲鱼,再点一个呢……”

坐在身旁的林平频一把拉住杨恩:“点了两个了,还要点呢!”

杨恩被拽得一下坐在凳子上,她瞅了林平频半天,最后无奈地贴着林平频的耳边小声说:“嫂子,还沒成家呢,就护着我哥哈。”

林平频不吭声,使劲地揪了一下杨恩的大腿,杨恩痛得站起来:“亲哥看平频哪,她欺负我。”

大家笑啊,看她俩闹。

林平频优雅地说:“我点个茄盒,再点个清炒山笋。”

保立说:“我点个红烧石鸡,再点个毛豆腐。”

先有说:我点个红烧肉,再点一个腐乳肉。”

杨恩说:“小兄弟,就吃肉啊?”

先有摸着头,憨憨地笑着:“我就爱吃肉,一份甜的,一份咸的。”

保立望着娴紅说:“该你点了。”

娴红:“都点了些荤菜,我点青菜哈,来一份应季青菜,再来份芹菜百合。”

王子说:“那我点汤菜,一份中合汤,一份佛跳墙,-瓶九酝春酒,就点一瓶酒,花看半开,酒饮微醺哈。”

大家又要了一些甜品点心。

不待多久,上了滿滿当当的一大桌子食物,大家站起举杯,王子说:“一路的情分,非只语片言所能表达,我敬诸位一盏,一曲为公万事兴!”

保立:“承蒙王子兄盛情款待,我用此一盏,一曲为公千岁寿!”

大家推杯换盏,好不尽兴。

突然,保立看见门外(保立不让关门的),石头、马王爷与一瘦瘦的文人模样的人走过来,保立拉了拉坐在旁边的王子,王子也是看到了的,两人很吃惊,难道马王爷、石头是跟踪我们而来的?

保立说,王子兄你们就呆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来。保立起身到厅堂,对一机灵的伙计招了招手,伙计立马过来问:“爷有何吩咐?”

保立掏出一些铜钱递给伙计,指着正待上楼的石头三人说:“小兄弟,麻烦你去听听他们三人说些什么,回头告诉我,我在那屋等你。”

伙计借给石头三人上菜的机会,来来去去跑了三四回。回来对保立他们说:“年轻高大的叫石头,年纪大些的叫马王爷,瘦瘦的他们称他为徐县丞。姓徐的常来我这地,大伙都叫他徐老爷,我不知道他就是衙府县丞。徐县丞问马王爷,来庐州府有何公干,马王爷说到南阳看玉,想徐县丞您了,顺道来看看。徐县丞说,谢二位厚礼,徐县丞又说你俩在庐州府多留几天,到处闲逛逛吧,马王爷说,明日里再返南阳转转,就回京城了。”

王子、保立放下心来,石头不是跟踪他们的。

吃好喝好,明天去拜谒青天包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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