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3 章 野种
“紫……紫金琉璃瓶？！”
蓦地，杨辉的声音竟是变得惊颤，隐约之中，还带起些许怨愤。
“怎么？”卢霆浩察觉出了杨辉的反常，急忙问道：“杨头儿这般深不可测的修为，不会也被这宝瓶的威名吓住了吧？我可是寻了好久，才摸到你这黑风寨的，你不会也和山下那群乌合之众一般，心生胆怯了吧？”
杨辉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片刻过后，又恢复了一副儒生模样，笑道：“我黑风寨在这道上，只两物不走！一不走雇主“宝眷”，二不走“途中镖”！区区一仙家宝瓶，有何走不得？”
“好！”
卢霆浩用力的拍着手，道：“好一个区区宝瓶！杨头儿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说罢，卢霆浩拿起那袋沉甸甸的钱囊，在手上掂了掂，竟是突然一个甩手，掷向了杨辉的头颅。
可此刻的杨辉，全然没有躲避的意思，依旧是一副如沐春风之色。
“啪——！”
一个清脆的声响，不知何时，杨辉身后，竟是站出了一位紫衣女子，凝脂新荔，鼻腻鹅脂；灯火摇晃，更是凸显其身姿曼妙，直看得一旁的卢员外咽起了口水。
可还未等卢员外来得及擦拭，那女子的身子竟是变得鬼魅。聚义堂中，忽的闪过一道寒光，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根黑色长鞭，已将卢家父子二人圈圈缠绕。而那女子的另一只手，早已稳稳的接住了那袋钱囊。
“归荑！住手！”
杨辉声音沉稳，回荡在这聚义堂中。
“只是——！杨辉！他要害你！”那个叫归荑的女子立即转身看向了一旁稳如泰山的杨辉，目光流转，尽是柔情。
“放开他们！”杨辉看着身前的女子，迈开了步子，随即微抬手臂，拍在了女子肩头，淡淡笑道：“不过是一袋金子，又怎么害得了我？”
“啊——！”
归荑不由得身子一颤，烛光昏黄，却依旧遮不住那张越发红润的美艳面庞。
“杨头儿，快快让她松绑呀！”
卢员外身在鞭中，求助道。
杨辉刚要抬手向二人指去，却是鞭子先松了绑。归荑一把将金子塞入了杨辉胸口，捧着脸，娇滴滴的冲出了屋外。
只是这次，卢员外再不敢多看那女子一眼，任凭那凹凸有致的魅影在烛光中摇曳。
“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二位！”
杨辉急忙满上两杯热茶，递给了二人。
却是卢霆浩难得一见的行起了礼，道：“黑风寨藏龙卧虎，霆浩这就给杨头儿赔罪了！”
二人随即一口饮尽，回身对杨头儿道：“紫金琉璃瓶事关重大，还要劳驾杨头儿在一月以后，亲自来我溧阳城卢府走一趟！”
杨辉立即还礼，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礼毕，二人趁着夜色，便下了山。
忽然，杨辉的身后，传来了泰石的声音：“头儿！那可是紫金琉璃瓶？！”
夜风袭人，鬓发飞舞，杨辉如一块石头般矗立在聚义堂前，紧紧的盯着卢家父子离去的方向。
“头儿！那瓶子可是……！”
泰石话还未完，却被杨辉拦了下来：“我知道！虽说是一月以后，我们还是早做准备为妙！”
“难道你就不想趁此机会，毁了那瓶子！替……！”泰石欲要继续说下去，却是被一旁的周竹捂住了嘴巴。
“头儿让我们早些准备，你还搁这儿废什么话！咱现在可是走镖人，不是山贼！”周竹说道。
可二人不曾看见，就在刚刚泰石说话之际，杨辉已然是目露了凶光。
杨辉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道：“那件事，以后莫要再提！退下吧！”
泰、周二人随即作揖行礼，倒退离去。
“哦！对了！”杨辉急忙转身问了起来：“你俩可知，石生那孩子，跑到哪里去了？”
“还能去哪儿？”周竹轻声说道：“日落之前，那孩子在寨中这么一顿折腾，这会儿多半又逃出去避难了！可至于他在哪里，头儿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杨辉顿时嘴角泛起笑意，摆了摆手。
————
“今夜月色甚佳，即此酣卧，未免有负清光。何处得高旷之地，一玩月色，庶不虚此良夜也？”
明月高照，落石山上一处崖畔，一个孤冷的身影，双脚荡在崖下，一陋衣少年，呆呆的望着月亮。
“杨叔！你来了！”
少年缓缓将头垂下，却丝毫没了先前大闹山寨的活力。此刻的他，不知从何处掐下了一枝柳条，漫无目的的掐着。在这无声的银色月光下，竟是显得有些孤寂。
杨辉信步走来，沿着崖边，坐在了李石生身旁。
“捡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才坐下，杨辉便长吟了一句。
只是这一旁的少年，却是一副心如止水模样，任凭夜风吹散他的黑发：“杨叔！你不必每次都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听不懂？”杨辉侧目看了看身旁的少年，轻声笑道：“听不懂，那证明你今天的心情还没那么糟！”
“我又没做什么，怎么会心情糟呢？”少年耷拉着脑袋，依旧折弄着手上的柳条，随即掐下一丛柳叶，朝着山崖外，洒了出去。
“你的烦恼，若是真能如这柳叶一般，可以随风飞逝，倒也不失为一种豁达！”杨辉轻声说道。
少年却是忽然起了身，拍了拍屁股，转身欲走。
“我刚刚听老魏头说了，你傍晚的时候，是不是又闯祸了？”杨辉问道，依旧看着崖下。
“不就是宰了他三只鸡吗？”少年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淡然，仿佛这事儿，于他而言，再正常不过了。
“三只鸡，可不是小事儿吧！”杨辉继续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要杀他的鸡？还有，你为什么要画那么些个看不懂的符？”
话音还未落，少年的身子竟是猛的一颤，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却是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那就让我来猜一猜！”半晌，见身后迟迟未有回响，杨辉索性也跟着站了起来，正拍着身上的灰尘，道：“你是不是看见王兆辉他家门口的平安袋了？”
少年顿时瞪大了眸子，银色夜光下，他的身子已是止不住的抖了起来，刚刚才紧紧握住的拳头，此刻已然松开。只是少年的头，垂的更深了。
“滴答——！”
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难过了，对吧？”杨辉缓缓走到少年跟前，一块浅紫色手帕，呈在了少年眼前，中间绣一棵青草，甚是好看。
少年也不说话，一把夺过手帕，飞快的擦了擦眼角。
“我算算！”杨辉轻轻抬起手指，捏着每一寸指节。
“呃——！王兆辉，十四岁了！”
杨辉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落石山回荡。此处虽不像黑风寨，居于山顶，却是一峻峭处。早年则是李石生每每闯祸后，藏匿的地方。先前在此被杨辉寻得，这里也就再无第三人知晓。
“我记得，你还有两个月，也要满十四岁了！对吧？”杨辉忽地伸出手，按在了李石生头顶之上。
眼见身前的少年迟迟不语，随即说道：“你是不是也想要一个平安袋？”
少年挤开杨辉的手臂，背身摇起了头。
杨辉又问：“我就说嘛，咱们石生可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定是心里装着委屈了！你若是信的过你杨叔，就跟杨叔说说吧！”
“他……他喊我……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