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来的记忆
萧绎安跪在地上,面前的皇帝随意地坐在由一名太监组成的“人肉座椅”上。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的瞧瞧。”
话语虽然柔和,但从皇帝的口中说出仍透出一股王霸之气,萧绎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看着这个只有十六岁却从未说过一句话的儿子,贤兴帝心中不禁暗自感叹,又见萧绎安虽然年轻,但面如冠玉,神采飘逸,秀色夺人。
虽深陷囹圄但在君主面前不卑不亢,眼中毫无惧色。
心中对萧绎安母亲的厌恶顿时减弱了很多,毕竟当初是自己犯下的错,让自己的这个儿子受了这么多的苦的确是过分了些。
“老十,你知罪吗?”
萧绎安再次俯下身子道:“启禀父皇,儿臣当日是遭人陷害的,平日里虽然不喜欢六皇兄,但为了一个素味平生的女子谋杀自己的兄长,这个儿臣做不到,请父皇明察。”
听他说完,贤兴帝并没有像萧绎安想象的那样立即开口呵斥。相反,皇帝闭上眼睛,思考了良久,才平静的说道:“朕清楚,朕相信你的清白。”
听贤兴帝说完,萧绎安猛地抬起了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难道这么容易就沉冤得雪了?
“哼”贤兴帝冷哼道:“朕早已让太医验过尸,你手中那块石头上虽然沾满老六的血,但真正杀死老六的,是他后脑上的一个针孔。”
“据太医分析,凶器是一枚钢针,从老六的口中射入,贯穿头颅后从后脑飞出,由于头发的遮挡,很难分辨出来。”
“他们,小瞧了朕,以为朕真的老糊涂了?”
萧绎安心下暗喜,但脸上仍然露出悲愤之色。
“父皇圣明,都是那凶手太过狡诈。”
“没等萧绎安说完,贤兴帝突然打断道。”
“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
贤兴帝并没有马上解答萧绎安心中的疑惑,他默默地凝视着萧绎安良久,终于开口说道:“朕,要任命你为特使出使南梁,维护好两国的关系,你可愿意?”
皇帝虽然是用商量的语气,但对萧绎安来说,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因为对方是皇帝,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人头落地的皇帝,哪怕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萧绎安当即叩头谢恩,但心里早已明白父亲的真实用意,作为特使出使他国,一名大臣足矣,让皇子去当特使只是体面的说法,实则是去做人质。
看来,皇帝并没有真的打算放过自己,让自己去南梁做质子,和平时期可暂时保住州国整个南部的稳定,让朝廷有充足的精力来镇压国内的民变。
万一南方有变,南梁那边第一个杀的就是自己,到时不但可以针对豫王之死给其他人一个交代,更可以让自己免于背上杀子的骂名,好一个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之计。
贤兴帝突然俯下身子,这个动作倒是把萧绎安吓了一跳,只见皇帝把头凑到自己的耳边说道:“到了那边朕会派人联系你,你要利用一切手段收集南梁的各种情报,别让朕失望。”
说完,贤兴帝重新直起身子,恢复了皇帝那威严的坐姿。
萧绎安从皇帝进来便一直跪在冰冷的石砖地上将近一个时辰,双腿早已麻木不堪,但此时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感觉自己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浑身一阵阵发冷。
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神色坚毅地说道:“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辱使命,为我大州立下不世之功。”
其实他心中根本没底,说到底终究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不得志皇子,生长于深宫,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的空白。
此时让他去做质子的同时还要收集对方的情报,换做是谁心中都会感到巨大的恐惧的。
贤兴帝见萧绎安脸上毫无惧色,不禁赞道:“好,我儿有如此气魄,朕心甚慰。”
“来人,赐酒。”
贤兴帝话音刚落,夏莱手捧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只盘着金色飞龙的酒杯。
夏莱今年五十多岁,如今是皇宫大内太监总管,平日里都是贴身服侍皇帝的,据说当今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开始跟随。
主子当了皇帝,身边奴才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更是一路高升至太监总管。
别说是文武百官,就是诸位皇子皇孙在这位夏太监面前都要礼让三分,因为对方在皇帝身边随口说的一句话就可以影响到皇子皇孙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萧绎安从小长在深宫,和眼前这位夏太监自然没少打交道,对这个太监总管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因为这个夏莱虽然身居高位,但平日里做人却是极为低调,对他这个可有可无的皇子丝毫没有瞧不起的意思,甚至还私下对萧绎安母女的生活起居颇为照顾。
虽然萧绎安当时年幼,但也清楚,夏公公和别人不一样。
至少,他把自己当成一个人。
萧绎安从托盘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之前从未饮过酒,只觉得一股辛辣的液体从嗓子流到胃里,感觉整个身体越来越热,身体好像快要燃烧起来,头也开始感到发晕,眼前贤兴帝的面孔越来越模糊。
可能,这就是别人口中说的醉酒吧,真搞不懂,醉酒如此难受,为什么世人却对喝酒还那么的趋之若鹜。
紧接着,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萧绎安缓缓睁开了双眼,感觉脑袋依然隐隐作痛。
他缓缓转过脸来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狭小、密闭的大箱子里面,只是这“箱子”的四周一闪一闪的亮着一排排红色、绿色和黄色的灯。
然而这些灯绝不是蜡烛或者油灯之类的东西,完全没有明火,更没有烟,也感觉不到热。
萧绎安试着伸手去摸这些灯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和头上还戴着什么东西,连接着一排排五颜六色奇怪的线。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要摸到眼前的“灯”时,突然发现那些灯急促地闪烁起来,紧接着只感到浑身一阵阵发麻,似乎有什么东西沿着这些连在头上的线源源不断的钻进了自己的大脑,随后眼前便出现了自己出生以来从未见过的诡异画面。
铺天盖地的军队、堆积如山的尸体、伤者的哀嚎、燃烧的城市、胜利的欢呼、安逸的生活。
画面突然一转,再次出现铺天盖地的军队、堆积如山的尸体…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多少次。
只是每一次的循环,环境都会发生不同的变化——语言、服饰、房屋、还有士兵手中的武器。
紧接着,他突然飞到一个全新的城市的上空,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生活时代的影子,遍地的高楼大厦,天上飞的大鸟,人们叫它飞机;地上没有马拉的车,人们叫它汽车… …。
之后画面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本本书籍、文字、看不懂的符号… …,它们发了疯似的钻进他的大脑,只感觉整个脑袋都快要被眼前的景象胀爆了。
终于一切又再次恢复了平静,萧绎安只感到身体极度的疲惫,便再次沉沉的睡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床上,粉色的枕头、粉色的被子又软又香,旁边的桌子上亮着一盏灯,那不是烛火的灯光。
但此时的萧绎安对这盏灯却不再陌生,随即开口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是LED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它的名字,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但又是那么的真实,就像发生在昨天。
下床后走到径自走到门边,萧绎安缓缓推开了卧室的房门,出乎意料的是,眼前并不是阳光明媚的院子或是宽敞明亮的大厅,而是一间全封闭的石室。
石室的面积和刚才自己出来的卧室差不多,镶嵌在屋顶的LED灯将整个石室照得雪亮,屋子里并没有放置太多的东西,只在石墙边摆放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桌子后面的墙上悬挂着三幅卷轴,上面乱糟糟的写着什么。
萧绎安走到卷轴前仔细看到,原来三幅卷轴从左到右依次写的是三首诗。
困 龙
龙困浅滩莫忧愁;
苍茫大海在尽头;
情字可破终身难;
披荆斩棘终自由。
天 变
乾坤逆转万姓哀;
祈盼真龙速北回;
愿君末贪宫闱乐;
初心不改帝王哉。
凤 离
祸起神杖天道变;
醉花荫内方可现;
痴情山底复此生;
双凤归巢天下平。
他盯着这三首诗思考了良久,却是毫无头绪,便转过身去,突然发现身后的桌案上放着一本书,确切来说那根本不叫书,而是一个笔记本,封面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航天日志。
要是在过去,萧绎安绝对大声呼奇,不过他现在却很清楚,“航天日志”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莫非这石室的主人叫做那个…… 那个……,对了,叫做宇航员。
萧绎安心中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拿起了那本《航天日志》。
本子虽然很旧,甚至连木质的封皮都隐隐的开裂了,但上面却是一尘不染,很明显,有人经常来到这间石室内,坐在这正桌子前翻看这本日志。
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唐毅。
唐毅便是这本日志的主人了,不过在此处看到这个名字,萧绎安心中却是感到无比的震惊,他对唐毅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因为对方还有一个极其高贵的身份—大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