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拔不出脊兵的境界
一个披着氅的中年妇女推门而入,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的一句:“严楚你是不是有病,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讲?”
严楚对此不做反应,和对方共事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
“我现在刚起床脾气很大,你最好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中年妇女微眯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直视着严楚。
严楚没有被激怒,反而示意来人坐下之后,推了一盏刚泡的茶到了她面前。
李莫吉,天眼观高层之一。
不姓严,因为天眼观是帝氏的天眼观,而不是严家的天眼观。
严家借着芥察秘术的瞳力好手频出,但不代表严家之外能人就少了。
严楚语气平静:“我们错估了陆藏的战力,他将我侄子打伤了,但是我只能让他无伤退走。我的芥察告诉我,这人很难杀。”
李莫吉一口茶水下肚,脸色都好了不少。“所以狩夜司又多了一个披氅的人物?”
“我以三箭试探他,只能说,披氅水准的半空控制。而在他下落到河面的一瞬间,我看清了他徒手抓取箭矢的动作,快到难以想象。
棍法中明显带着刀法的样式,兵器怎么看都是一根黑棍子。这应该还有别的玄机在里面。”
李莫吉不愧是能从天眼众杀上披氅位的女人,一下子抓到了让人忽略的重点。“你是说,下落到河面?他没有用脊兵的‘换影’来缩短下落的时间吗?”
严楚摇摇头,道:“箭矢缠的他避无可避。”
李莫吉用杯盖拨了拨浮沫,“但你也说了,披氅水准的半空控制不是吗?具体的情况我没见到,但听你说的话里让我最疑惑的就是为什么他在半空中没有使用‘换影’?而是凭着重力下落?”
严楚沉思一会儿,脑海中复盘着陆藏在空中的躲闪动作,“细想来,当时他明显是有余力可以将他的黑棍子甩像河面再使用换影的。”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就是半空中同样维持高速且准确的身体控制,让他没办法再使出脊兵的换影技能。那这就是他的弱点。在地面难杀难缠了些,但是最有可能牵制或者解决他的人,只能是你们严家人。”李莫吉看向严楚,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要么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根黑棍子,根本不是他的脊兵。他跟你一样自己又练了一种兵器。在这种可能里,他故意隐藏了部分实力。那就说明他可能已经到了上四境披氅级的水准了。”
严楚皱眉道:“这就是让我感到古怪的地方了,你也知道我严家的芥察专克速度类的根性,要是说那棍子不是他的脊兵,那他隐藏实力,不拔出脊兵所展现出来的速度也太恐怖了些。以我的‘飘’的瞳力才能看清,‘溢’级别的瞳力根本跟不上。”
一个疑似袍级,又疑似披氅级的人物,本不值得两位天眼观披氅深夜谈论,但这是个少年,值得。
天眼观,只对帝氏负责的机构,提防狩夜司,提防全天下。
这天下很大,“代天观世”的职权很大,事也不少。
对于陆藏这样年轻而强大的人,两位披氅留个心眼并不为过。
这种谨慎的针对性,正是天眼观在整体上,比狩夜司更加难缠和可怕的地方。
永远为最坏的可能做最好的准备。
李莫吉笑骂道:“别多虑,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能在天眼观严楚大人手底下,扛三箭而无伤身退,放在天下任何一个少年身上都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情。”
严楚点了点头,陆藏值得重视,值得天眼观的两位披氅为他这个人在深夜讨论。
但不至于讨论过后,立马前去想方设法验证。
判断了大致的实力水准,准备相应的方案即可。
“应是在半空中真的没有余力用出换影,一个下四境顶峰,却又疑似上四境披氅级的少年。罗司主不是找了个好苗子,而是直接挪了棵快要长成的树回来。”严楚叹了口气。
狩夜司两位披氅,如今又多了陆藏这么一个变数。
天眼观三位披氅。狩夜司目前看来各自为战,天眼观三人配合更加默契。
以前是二对三,现在是二个半对三。从创立至今一直在以狩夜司为假想敌的天眼观,在高层战力上的差距,被狩夜司追上来一些。
李莫吉走后,严楚还坐着。
虽说陆藏不足为虑,但是瞳力到了他这个级别,已经能生出一些别样的感知。
而正是这种感知,让他心中的尚有的一丝疑虑只能压下,不能消散。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几乎没有的可能。
他和李莫吉都下意识忽略的一种可能。
将种种可疑综合,就可得出的那个答案。
在之前的猜想中,两人都往“棍子”是不是陆藏的脊兵这一点去猜想。是则为下四境,不是则为上四境披氅级。
可是在下四境,和披氅级中间还有一个境界,被两人下意识忽略。
这个境界拔不出脊兵,所以需要选择另一个兵器拿在手里;所以半空中用不出换影;所以有披氅级别的半空控制。
一个可以完全不依靠脊兵,就可以全力施展根性的境界。
一个随时会死,会疯掉的境界。
“上四境中的离景境?最应该闭关的境界,却没闭关?”
…………………….
追击的时候,冯谦怕使用换影引起骚乱,引来扑浪人一同围剿自己。
追击冯谦的黑鸦小队同样也没用换影,顶头那位披氅的大人发话要“不借他人手清理门户”,追击的时候换影这么大张旗鼓的技能,岂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鹰系狩夜郎中出了个叛徒这种丑闻?
但现在冯谦伏诛,任务结束。一众狩夜郎是甩着脊兵飞过来的,也就不打算再走着回去了。
纷纷掷出脊兵,脊兵飞在半空之后,人影一闪已是出现在半空中。再次掷出,再次瞬移,如此往复着待在空中不下来。
换影,兵至身至,人能在一瞬间凭借着和自身脊兵的联系,在掷出脊兵之后,只要在自身的视野范围内,便可瞬移到脊兵所在的地方并且握住脊兵。
这就是换影。
这便是脊兵的特殊之处。
大晚上的百姓没事儿不会抬头看,就算抬头看了,目力不好的也看不见,就算看见了,看到黑衣的狩夜郎也都不会说什么。
但扑浪人看得到,在空中不下来的一众狩夜郎在扑浪人眼里,就如同黑夜中的火炬那般显眼。
地上的扑浪人中,有想上天去把狩夜郎打下来的愣头青,立马会被老扑浪人摁住。“他们人比我们多。”
帝京禁空一直是扑浪人负责的事情,天眼观和狩夜司也很少去触这个霉头。
但今夜的驰援,狩夜司是跟扑浪人打过招呼的,回程懒得打招呼显得有些不合规矩,这才有了认死理的扑浪人愣头青,想要上天抓人的想法。
陆藏不在天上,在地上慢慢走着,看着天上先行回司的狩夜郎,一脸羡慕。
半年前脊兵还拔得出来的时候,我也这般凭空御风来着。
奈何现在拔不出来了。
从人间之神手中逃走,是有代价的。
这代价便是损伤根基。
想想就难受。
别人往后颈一摸,是脊柱衍生出来的柄。自己往后一摸,空空如也。
为了掩饰自己拔不出脊兵的情况,陆藏不得不心虚的走在路上。
自己的境界自己清楚。
离景境。
一个强大而又脆弱的境界,生怕被任何人看出来了进行针对。
驰援的两位隼袍见陆藏也不急着回司,于是陪着陆藏一起走回去。
其他人都可以先走,但是隼袍不能这么不懂人情世故
路上陆藏一路叽叽喳喳,美其名曰看看不夜桥的繁荣景象。
两位隼袍默不作声,只觉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