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2章葫芦案(中)
贾雨村明知这案子是坑，该走的办案流程依旧要走。
要不然第一天审案就草草结束，其无能形象必定传遍全府，他以后还有什么资格统领三班六衙一众下属。
只是，赵捕头坑自己，贾雨村自然不能没有反击，让赵捕头去拿人，却不发签。
不发签拿人，就不代表着此事是知府贾雨村的命令。
到时候拿人不成，得罪了权贵，贾雨村就可以推脱，推脱成拿人乃是赵捕头的个人行为，与他无关。
贾雨村这一行为，既可以试探出薛家的深浅，又可以出了事让赵捕头背锅，端的是一举两得的好算计。
而赵捕头作为金陵府衙捕头十余年，形形色色人见过，各种阴私之事也做过不少，贾雨村算计，他一清二楚。
而且自他存了算计贾雨村心思之后，就想好了各种应对，是以贾雨村的愤怒与算计，赵捕头并无表情。
赵捕头站了出来，然后躬身请示道:“府尊，若要拿人，请发签令。否则，属下去拿人，名不正，言不顺，望府尊明鉴”。
赵捕头态度不卑不亢，话语道理清晰明了，完全不同于他的莽夫外表。赵捕头抬头的刹那，眼里尽是戏谑与嘲讽。
因为赵捕头那话更是讽刺贾雨村连师出有名的道理都不懂，好好动动脑子吧。
“你”！
贾雨村为官十年，好话坏话还是分的清的，赵捕头的嘲讽，让他更是怒火中烧。
随即贾雨村手一指所有衙役，冷声说道:“怎么，本府堂堂朝廷五品命官，说的话不管用吗
“你们是准备不遵本府命令，不准备拿人了吗”？
言语说不过，那就拿府尊的权利，强制执行。
本之就一个意思，我贾雨村这签令就是不发，你赵捕头就是坑定了。
你们三班衙役所有人，谁赞成，谁反对？
贾雨村显然愤怒到了极点，这话可谓威胁意味十足。
只是，贾雨村忘记了，他初来乍到，威信本就不足，威胁的话语与命令只能适得其反。
一众衙役，听完贾雨村话语之后，或者面目表情直视前方，或者抬头看向屋顶毫不在意。
有的干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时不时的露出笑容。
没有一人，理会贾雨村……
金陵知府大堂，一时陷入一种尴尬而诡异的情形……
贾雨村，脸色变得铁青无比，拿起惊堂木，就要拍下，准备发泄一通怒火。
只是，这惊堂木还没拍下，赵捕头躬身说到:“府尊有令，下属自然不能不从。但是朝廷签令拿人，自有规矩，属下自然不能违背”。
说到这以后，赵捕头随即看向大堂侧方，一扎着山羊胡的老头，开口说到:“柳书办，麻烦你记录在案”！
这话说完以后，赵捕头又看向贾雨村说到:“府尊，属下这就带人去拿人，可否”？
话语虽然带着请示，却是挑衅意味十足。
官场争斗，谁先怒，谁就是输家。
赵捕头一番话有理有据，贾雨村要以权势压人，赵捕头就拿出朝廷规矩法则。
是你贾雨村官大，还是朝廷王法大？
贾雨村敢否认吗？
一句话打掉了贾雨村的权势气焰，不过仅仅如此，赵捕头并不满意。
一个记录在案，更是让贾雨村算计赵捕头的阴谋落空。
而且注意，记录书办，这是贾雨村这个知府才能指挥命令的人物。
而赵捕头偏偏就敢，就能指挥命令书办。
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打贾雨村的脸。
而最后的拿人问话，更是打过脸之后，还要吐上一口唾沫。
我想去拿人就去拿人，你的命令管屁用，你配，你敢命令我吗？
赵捕头嚣张如此，着实出乎贾雨村的意料之外。
贾雨村惊堂木本来就没落下，一口气没有发泄出去。
这被赵捕头一番当面打脸的操作，直接一口气憋在心口，直接气的手指发抖，脸色发白，仿佛要晕过去似的。
“不好”！
这时大堂府衙末尾出一门子，看到贾雨村情形，急忙站出来，大呼到:“府尊大人，旧疾复发，快去燕尾街请大夫”。
说完之后，就把搀扶着贾雨村走向后堂。
贾雨村被赵捕头怼的毫无还手之力，也顺势装晕，被扶着走了下去。
贾雨村一走，大堂之上，众多衙役，彼此对视一眼，顿时满堂哄笑，充满着欢快的气息。
只有堂下告状的老头，眼里充满着不解，焦急与悲伤。
不明白自己好容易看到希望，为何转瞬又没有了呢？
堂上堂下，告状者，审案者，裁判者，悲欢离合并不相通……
“欺人太甚”！
后堂，贾雨村一把摔碎一个茶杯，坐在椅子上，愤怒发泄。
“老爷，莫要生气”！
门子好声劝慰道:“老爷，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加上这些人无法无天习惯了，有如此做派，很是正常”！
“嗯”？
贾雨村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门子，身材并不高，相貌也是普通，唯有一双眼睛让人有一丝深刻，充满着狡猾。
这门子，话也让贾雨村感觉有意思，人生地不熟，该干什么，自然要找熟人，认门路，才能办事情。
而一个无法无天更是意味深长，一个赵捕头，区区胥吏，为何敢如此无法无天，这里面的东西就多了。
所以，贾雨村马上换了一副面容，脸上带着笑容，略有疑问的说到:“你是谁，我怎么看着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对方发出了信号，贾雨村自然不能无视，该有的回应与客套，不能少。
贾雨村想要从这门子这里得到信息，搞明白赵捕头这帮人针对自己的目的。
“老爷，你可是贵人多忘事啊”！
门子微微一笑说到:“老爷，这几年官运亨通，一路高升，怎么把自己的出生之地忘了，不知老爷还记得当年苏州的葫芦庙不”？
“嗯”？
贾雨村闻言，顿时一惊，大明河畔的夏雨……，不对苏州的葫芦庙，自己怎么可能不记得？
贾雨村马上仔细打量了一下门子，心里猛然记得这门子葫芦庙里的一个小沙弥很像。
当年葫芦庙一场大火之后，各奔东西，没想到十余年后得见故人，贾雨村一时之间又是唏嘘感慨，又是欣喜莫名。
宦海沉浮十余年，唯有当初葫芦庙那段时光，虽然穷苦，却最是让贾雨村轻松与欢快。
“你是当初葫芦庙的那个小沙弥”？
贾雨村虽然欣喜，却依旧要谨慎的确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