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相见将军龙鳞银甲
“铛铛铛铛……”后面一阵急促的敲锣声,“雁鸣坡大捷——三公子回城——”“速速退让——”
一个士兵插旗疾驰而过,一边喊一边敲锣。
摆摊的小贩和街上的百姓顿时骚动起来,挪的挪、串的串、搬的搬,很快就把路中间空了出来,百姓都站在两侧,巴巴地伸长了脖子望着远处。
“兄台,打听一下,”四郎也挤在人群里,她问旁边的一个卖菜小贩,“这位三公子是……?”
菜贩子其实并不轻松,他须得双手护着摊子,以防周围的人给挤翻过去,又要看着各种蔬菜不要乱滚。
但即使这样,听到四郎问,他还是转过头来,先给了他一个“不是吧,这你都不知道的”的眼神,然后唾沫横飞的开始演讲:“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外地的,连三公子都不知道!”
“定北侯三公子沈自安,那可是武功盖世的少年英雄!十三岁便随父兄上阵杀敌,十八岁被封为破虏将军。银枪白马来回这么一走——,” 那小贩手舞足蹈地比划,“——那是一个出神入化、战无不胜!虽然两国订了条约,但北雍那些鞑子穷的连底裤都穿不上了,哪管这些!前段时间有一小撮人又在雁鸣坡一带抢掠,被三公子杀得屁滚尿流缩回去了。听说这次回来啊,就不走了,以后丰州就由三公子统领了!”
“我听说啊,三公子八岁便能百步穿杨!据说他朝着老远的水缸这么射了一箭,咔嚓,缸都破了,水流如柱啊,只见他再射一箭,哎,你猜怎么着,第二箭正中缺口,又把水缸堵上了!” 旁边有人好信儿地搭话。
“这些算什么!” 一个胖胖的大妈也过来插话,毫不掩饰眼中的崇拜,沧桑的脸上也泛起少女一样的微红,“三公子既能上阵杀敌,又吹得一手好笛子,跟那些粗糙武夫不一样!”
此时,街角处旌旗飘动,远远可见一队人马,四郎也伸脖踮脚去看。
数十黑衣甲士御马而来,皆是头戴狻猊兜鍪,覆玄铁面甲,披挂虎头吞肩兽,胳膊皆缚臂鞲,胷甲、裈甲、裙甲都是精铁打造,在阳光下闪着黝黑的光。
他们从头到脚全副武装,虽不是急行,却带着雷霆肃杀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饶是四郎自觉见多识广,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手心不免也出了点薄汗。
“呼……吓死我了,” 菜贩子拽拽她的袖子,用手挡着嘴,小声说道,“快看,那就是三公子。”
黑衣甲士当中分开,现出一位未覆面甲的青年将军。
他头戴身着龙鳞亮银甲,手握朔寒天罡枪,端坐马上,生的虎体猿臂,彪腹狼腰。
再往上看,面色如玉,剑眉斜飞入鬓,眸如天上朗星,鼻似峰脊笔挺。
但见他跨银鞍,控玉勒,周身所配无不精雕细琢,端的是富贵风流。
唇角微微翘起,显得甚是温柔可亲。
可是那笑容里分明又带着声析江河、势崩雷电的凛冽杀伐之气,让人不能小觑。
啊……是真的……帅……
四郎不禁发自肺腑的承认这个事实,她也感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冒起了粉红色泡泡,不管大姑娘、小媳妇还是阿姨阿婆们,都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目送这位公子远去。
骑兵后头还跟了一队步兵,步伐整齐地走过去,也颇为威严,但好像没人关注这些了。
直到最后一个步兵的身影消失在衙署官道上,百姓们才仿佛被解冻了一样,慢慢移动起来,热火朝天的议论着,各干各的散去了。
“破虏将军沈自安么?想来封狼居胥、禅于姑衍、饮马瀚海的冠军侯也应是这般模样吧。”
袁柔嘉也是个一边喝奶茶吃薯片、一边期待着甜甜恋爱的追剧女青年,“将军什么的,最带感了好嘛!” ,她带着一脸姨母笑地幻想。
可就算穿越光环也加持不了自己这张蜡黄的脸,这一看就不是女主角啊!
四郎收拾好心情,哀怨地往家走去,脑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刚才马上之人如玉的肤色,长叹一声。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是几岁了,但从身材样貌来看,也应该是十四五。
虽是女子,但发育的属实不好,连胸都无需缠,更是没有月事。
怕不是有什么病吧?也许真应该去林大夫的回春堂看看?
杨氏私房菜开张半月有余,已经成为丰州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一个重要谈资,新出了什么花样啦、卖了什么价啦、城东老王没开张就去等着排队啦、某富商在家翘首以盼却发现小厮没买到气的怒摔昂贵花瓶啦等等,如果大周有微博,那么杨氏私房菜肯定能冲到热搜前十。
不过今天,杨氏私房菜却是打烊中,原因无他——寒食节到了。
大周朝寒食节和清明节相连,冬至节后的一百零五日,即为寒食,又称“百五节”,而寒食第三日,就是清明节。
由于不能生火,在寒食节日前,家家户户便会储备很多食品,最多的还是各种甜食,如稠饧、麦糕、乳酪、乳饼之类。其中最主要的稠饧,就是硬度很大的麦芽糖。
四郎不太爱吃这些甜甜的冷食,但杨芙却颇为看重,早早就去街上买了许多吃食,除了稠饧,还有甜甜的饧粥、类似皮冻一样的姜豉、艾叶糯米团等。
“九门烟树蔽春廛,小雨初晴泼火前。草色引开盘马地,箫声催暖卖饧天。” 四郎拿起一块稠饧,回想着书上的诗句,不禁轻念出声。
“嘀咕什么呢?” 杨芙又拿着一样东西进来,喜滋滋地给她看,“这是子推燕,我去挂在门上。”
四郎好奇地打量,发现子推燕其实就是一些燕子形状的枣馒头,用柳枝串成了一串,倒也是颇为有趣。
杨芙踮着脚挂完了子推燕,回到桌旁坐下,眼睛亮亮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看看赚了多少钱吧!”
四郎知道她这段时间白日在灶上忙的团团转,晚上累的吃口饭便倒头睡下,已是按捺了许久,便笑着伸手指了指墙角处的一只木头箱子,“喏,都在那了。”
杨芙站起来,走过去用脚踢了踢,那箱子纹丝不动。
好啊好啊!越重越好!
杨芙不禁喜上眉梢,忙不迭地弯腰,一把掀开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