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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出新菜四郎信心满满
到了市场直奔肉铺，方屠户见到他们，一边热情招呼着一边把碗拿了过来，“杨娘子，四郎，早上好呀。”
四郎笑着作揖还礼，“昨日的猪蹄，吃着可好？”
方屠户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那婆娘和小子都是头一次吃这样好吃的猪肉哩。”
话说着，里面跑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子，扒着摊子探头探脑地往这里看。
杨芙捂了捂嘴，“以后我们可是要常来买，方大哥可要给我们一个实惠的价格。”
方屠户咧嘴点头，“成，保证最低价。”说完又问道，“都要猪肉？”
四郎肯定道：“没错，都是猪，但分成几类。”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采购单，与方屠户一一细说分明。
钱货两清后，四郎发现这一堆东西她跟杨芙压根拿不动。方屠户自告奋勇地表示可以帮他们拉回去，四郎说新菜成了给他送一碗尝尝。他得了意外之喜，哼着曲儿去找车了。
话说方屠户昨晚带了猪蹄回家，当晚也试着做了一做。奈何猪味甚重，跟四郎的这只味道有云泥之别。
“果然读书有用啊，” 他感慨道，“识字好，赚钱也快。”
回头看到儿子还在啃猪蹄骨头，不由得劈手把碗抢下来，“别啃了！去里屋写二十个大字！”
这臭小子，能有四郎一半头脑也行啊。
四郎和杨芙买这厢买齐了材料，回到小院开始准备新吃食。
“第一道，猪头！”四郎雄赳赳气昂昂地宣布。
“换一个。” 杨芙果断拒绝，“我虽是下得厨，但也就做过普通人家的吃食，没弄过猪头啊！何况那东西怪吓人的。还有别的吗？”
额，也是。
“第一道，白煨肉！” 四郎再次雄赳赳气昂昂地宣布。
何为煨？就是主料经过炸或煸炒后，用葱姜炸锅，随即放调料，添加稍多的汤，以小火慢慢煨至浓汁后出锅。
特别注意的一点是中途不能加水，以保证汤汁的醇厚。太湖东山的传统名菜白煨羊肉，相传已有八百多年历史，香味浓郁，不蘸任何佐料也无羊腥臊气。
但羊肉在本朝很贵，所以四郎决定用更便宜的猪肉，仿照清代文学家袁枚《随园食单》的做法，来做这道白煨猪肉。据史料记载，这道菜在同治、光绪年间乃是大菜，只有在重要活动，如婚丧嫁娶，科举及第场合才能食用呢。
这边灶上，杨芙忙的团团转。
她先拿来一斤猪肉，用白水煮八分熟，捞出肉，盛出肉汤，之后在肉中倒入酒半斤，盐二钱半，开了文火，要细细地煨一个时辰。
煨肉期间，她又去忙活四郎的第二道菜。
“第二道，玛瑙肉！” 四郎大声宣布。
“跟玛瑙蹄一个做法吗？”杨芙是个好学生，还记着猪蹄的做法。
“差不多，就是带皮猪肉切成块，也是小火焖炖。” 四郎背着手在灶间踱步，闭着眼睛自我陶醉，仿佛一位六十岁的老学究，“古语有云：‘紧火粥，慢火肉。’ 至哉言乎！”
说完转头一看，杨芙早就去院子里拿锅了。
“这样的真知灼见，可惜芙姐没听到，” 四郎摸摸鼻子，冲外面喊道，“芙姐，我先回房抄书了，记得一个时辰叫我来看白煨肉！”
“知道啦！”杨芙的声音传来。
却说过了一个时辰，四郎过来指导着，给白煨肉再加一半的原汤，待汤汁稠腻的时候，下入葱、椒、木耳、韭菜之类，熟了便可出锅。
再过了一个时辰，玛瑙肉也得了。
“我们自己需得挨个试试菜，改进一下配方，估计这几天我们都要吃猪肉了。”四郎托腮看着杨芙。
杨芙抚掌，笑得花枝乱颤：“我会怕这个？来十个我也能吃！”
闭门捣鼓了几天，又去木匠那打了推车并凳子，四郎决定带上新吃食，再次出征夜市。
“哎你听说没，杨家姐弟卖上吃食了，还是猪肉？”
“杨四郎不是读书人吗，怎么还贩上这些？”
“害，姐弟俩不容易，尤其那弟弟还是个药罐子，喝药花去不少钱……听说是书里看来的！”
“什么书？我也去买本……但我怎么听说是祖传的？”
住的近就代表着没有秘密，很快小巷里的人就听说了姐弟俩出摊的事儿。
今天他们刚打开院门，坐在门口择菜的李嫂子就打招呼，“杨娘子，四郎，今天去夜市出摊呀？”
“可不嘛李嫂子，我们姐弟人生地不熟，也只能做点吃食补贴一下家用了。” 杨芙和四郎一起使劲，气喘吁吁地把家伙事搬出来，回答道。
今日五个大坛子，也真够沉的。
“四郎还是有出息，你就等着享福吧。”李嫂子打趣道，眼睛往那车上扫了扫。
“李嫂子来得正好，帮我们尝尝味道如何？” 四郎给她拿了只碗，舀出几块玛瑙肉，“上次还要多谢您的推车呢！”
红润晶亮，香气扑鼻。
李嫂子在贫民区里住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这样精致的吃食，喜得嘴巴咧到后脑勺，赶紧在衣服上胡乱抹了两把手，捧过那碗，笑道：“哎呀看着就好吃，我可是托四郎的福了！真香，怕是县太爷办的年宴上也没有这样好的菜哩！”
四郎笑着应和：“哪里就上的了县太爷的席面，这一碗只要三十文，县太爷的席面怕是得几十两银子呢！李嫂子我们先走了，回头再来拿碗。”
李嫂子听得三十钱一碗，更是猫抓似的想要回屋细细品味，于是点头如捣蒜：“使得使得，我洗涮干净了给你。”
杨芙便推着车走了。走出巷口，杨芙愤愤地说：“一碗三十文，何苦给她来吃。”
四郎笑着说：“这年龄的妇人大多泼辣，借了她的东西，自是要还这个情。否则我们赚了钱，她心里不痛快啊，怕是能天天来骂，大家都没脸。不如给她些吃，以后邻里邻居也方便。”
杨芙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