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哪里来的血腥味?
老太太沉思了一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昨晚上还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可能就是自己吓自己,那梦里的情景她现在想起来都心跳如鼓,不会的,应该只是做了噩梦而已。
“可能就是人老了,不中用了。”她轻轻地拍了拍南宁的手,温和的说道。
昨晚上她入睡时便感觉心悸的厉害,仿佛有人在拿刀剜心一样的疼,刚昏昏沉沉睡着又做了那样的梦,梦里儿子惨死的模样让她心惊,纵使她一向身子骨硬朗,也觉得心痛如绞,一口气没上来就吐血了。
算了,这种事就不和孩子说了,免得孩子被吓到。
南宁看了看祖母有些心有余悸的神色,总觉得有些异样,但是看到祖母发白的脸色也没有再追问,不管怎么说,现如今祖母没事就好。
南宁服侍祖母躺下,搬来软凳就坐在旁边,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轻声说着:“喝了药祖母睡一会吧。小的时候我生病了都是祖母守着我,现在我也要守着祖母。祖母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不然爹爹回来了定要责罚我没有照顾好祖母的。”
“只要祖母睡着了,我就回去休息。”南宁的口气不容拒绝,看到祖母的眼神,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
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确实也觉得身子乏的很,喝了药以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时玉华才悄悄的走上来,一脸心疼的看着南宁低声说道:“小姐,你也去歇会儿吧,我来守着老夫人。”
南宁揉了揉眉心,她抬头看着玉华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玉华,我有事安排你,你替我跑一趟。”
……
远在申平县城数百里之外的官路上,一人策马奔腾朝着申平县快速前进,此人白衣胜雪,然而衣服上不断溢出的大片血迹都证明这个人受伤了,可他却一刻不停歇,只顾着向前狂奔。
如果南宁在就会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父周觅。
周觅此刻顾不得身体上传来的疼痛,硕大的汗珠顺着脖颈滑下更加深了痛楚,但他咬紧牙关只想快速回到申平县,身后可能还有追兵,他必须要想个法子避开才行。
前面依稀是一片村庄,周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衣,不能穿成这样回城,必须要乔装打扮一下。他驾马悄悄的走到村子的入口,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按说都已经起来劳作了,然而这个村子却静悄悄的。
仿佛没有人在这生活,安静不合常理。
但是不少院子里还悬挂着主家晾好的衣服,随着风轻轻摆动,这种寂静的感觉不合乎常理,让人有一种脖子发凉很不安的感觉。
周觅的想法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转换,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害怕的感觉。平稳的生活让他淡忘了以前刀口舔血的日子,但是现在他害怕了,他怕有埋伏有陷阱,他跑不到南宁的身边,怕他的小徒弟知道都城发生的一切会崩溃,怕再没有人护着她了。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颤抖着从怀中掏出最后一颗凝血丸塞进嘴里,咬牙抽了身下的马一鞭子,卷起一阵灰尘就走了。
而村庄看似安静的外表下,隐藏着的不是别的,是村子里的村民,只是屋子里面躺着的人眼睛都睁的巨大,带着迷茫或痛苦,姿势各异却都已经没有了气息。
不论八十岁的老人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哪怕是狗都是一刀毙命!
村子里有七十六户人家,四百多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于非命,随着一阵风吹过树叶打着转的飘下来,不知道这个人间炼狱一般的村庄多久才会被人发现。
这边申平县中,玉华拿着南宁给她的信封悄悄的出了门。
她七拐八拐的走到了尚品巷子里,看到巷子里空无一人也舒了一口气,看来那公子也只是说说,不是非要和她家小姐争斗。
在此等候了一刻钟以后,玉华刚要拐出去,就发现迎面走来了两个人。
今日虽然换了一身墨色的衣袍,玉华还是认出了,这就是那天和小姐约好再战的男人和他的护卫。
眼看着两人走近,玉华弯了一下身行礼说道:“公子安好,小姐因家中有事无法前来,特命奴婢在此等候,这是小姐的亲笔书信,公子请收下。”
宴安微微皱起了眉头,俊逸的脸不自觉的爬上了一丝不满,他在此三日子,说来也是想与南宁再见一面,今日就要返程了。
刚觉着碰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小丫头……也罢,可能就是有缘无分。
宴安从玉华手上拿过书信,本以为打开会是娟秀的簪花小楷,没想到洁白的信纸上,硕大的三个字。
“我输了!”
这三个字写的那叫一个龙飞凤舞。
宴安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眼睛微斜着说道:“你家小姐还真是能屈能伸。”
那天晚上还张牙舞爪像个小老虎一样说要把自己揍趴下。
今天居然能直接认输。
这一番操作让宴安觉得甚是有趣,不同于他在都城里面看到的柔柔弱弱的小娘子,不是那种走两步就得喘几下,风一吹就能倒的高门贵女。
这可能是个小刺猬。
宴安转着手里的扇子,盯着玉华低声说道:“既然如此,便告知你家小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这个人不接受口头认输。”
说罢便转身离开。
跟在一旁的李清也是嘴角一抽,他回想了一下调查南宁的结果,平均一个月打人数十次,被打数十次,听说县里的阿猫阿狗都知道南宁的大名!自我标榜是申平县第一侠女!对于大家闺秀都在家里绣花弹琴的日常来说,这个南小姐还真是独特。
李清伸手摸上下巴沉思,原来主子喜欢母夜叉的类型啊。
怪不得在都城那么多小姐都没有入得了主子的眼。
看来是性格问题!
嗯,不够凶!
等他回去了定要把这个消息卖出去,啊,不,是传出去~
玉华没有说话,她只是屏住呼吸屈膝行礼,等着他们出了巷子才到一旁扶着墙干呕了起来,怎么这两个人明明穿的是新衣,这血腥味却那么重?
对于一个拥有狗鼻子的人来说,她刚才都想吐了,仿佛是在杀猪场一样。
等她回去一定要告诉小姐,离这两个人远点。看着人模人样的,可能就不是啥好人呢!
玉华刚要扶着墙离开,就听见了有人在喊她。
声音很微弱却莫名的很熟悉,像是从她刚才站立的地方传来。
玉华回头看去只有一堆破旧灯笼堆在路边,她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
“玉华……”
确实是有人在喊她!玉华扒拉开纸灯笼的一瞬间,不由得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她腿下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怎么是周觅!周觅师父不应该在都城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眼前的男人身上仿佛是被血洗过一般吓人,俊秀的脸上也满是擦伤,仿佛是被人在地上拖拽过一般,右边的胳膊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蜷缩着,看样子像是断了,他痛苦的睁开了眼睛,嘴里还在喃喃的说道:“南宁,南宁……”
还没有说完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