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玲娜视角:初次咨询
“玲娜快起床,昨晚睡的好吗?”爸爸的声音仿佛飘在天空。
我定了定神,睁开眼看到爸爸忧愁的脸。
爸爸为了我付出太多,不到生白发的年纪,硬生生被我愁的长了满头白发。
“爸爸,我睡的挺好的。”我骗了爸爸。
我每天这样骗他,只有撒谎才不会让爸爸担心,也不会让爸爸频繁的带我去医院检查,只要不去医院,“他”就不会伤害我。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抗拒睡觉,一想到睡觉就害怕的发抖。我的药方里有强剂量的镇静剂,我不得不吃它以控制我不安的情绪,吃上后就会陷入昏睡,即使对睡觉心生恐惧也不得不睡。
虽然我每天都说睡的很好,但随着我精神荼蘼和半夜梦魇的喊叫声,爸爸还是坚持带我四处求医。
今天我要去见第11位心理医生,之前的心理医生认为我出现幻听的症状严重,必须入院进行电击治疗。
在我以死相搏的态度下,爸爸同意不让我住院,只是他继续带我求医,以期望我能遇得良医,治好疾病。
我体谅着爸爸的不易,毫无胃口的象征性咽下了一点点食物,便不再想进食。
抬起头,看着爸爸愁眉不展的面容,我强打起精神,跟随爸爸去昨天接诊我的王医生那里做心理咨询。
“上午好,何玲娜。”王医生微笑着跟我打了招呼。
“上午好。”我温顺的回复。
爸爸看了看时间,问我是否可以自己回家。我表示同意,他便急匆匆的赶去上班了。
“你跟爸爸的关系怎么样?”王医生问我。
“很好。”
“你妈妈近期有看过你吗?”
“没有。”
“你妈妈知道你生病了吗?”
“我想她不知道吧。”
“能谈谈你对妈妈的看法吗?”
“我两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我妈去了英国,一直没回来过,跟我们没有联系。”
“你爸爸对你很好,是吗?”
我有点不耐烦,我不喜欢别人过多地询问我的私人生活。
“是的,我爸对我很好。我们能谈谈我的病情吗?”
王医生感觉到了我的反感,继而问道:“你感觉不好受吗?”
“谈不上好不好受,我想我爸应该把关于我的一切都跟你说了吧?”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儿吗?”
“精神科医生和我爸让我来的,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好。”
“很好,那你自己愿意来做咨询吗?”
“无所谓,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我不期待王医生会理解我,她会像之前的心理医生一样,带着猎奇心态来听我讲“他”的故事,然后一脸仿佛洞悉一切的表情跟我高谈无鬼神论,最后总结我需要吃药需要住院甚至需要电击。
王医生挪动了一下身体:“如果是你自愿治疗我是愿意的,如果不是出自你的本意,那么心理咨询的意义是不存在的。”
见我没有说话,王医生接着说:“心理咨询是一个自发的过程,必须出于自愿,这就意味着,你是为自己而不是为取悦你爸爸才做治疗。等你想清楚了,我们才能真正合作,否则再好的医生也医不了你的病。”
我内心一震,她跟其他心理医生可不太一样。
“那我考虑一下吧,如果需要我会再来。但是,请不要告诉我爸,如果他向你问起,麻烦你答复他一切都好,我不希望他担心。”
王医生用手扶了一下眼镜,她扶眼镜的姿势很优雅,从前上学的时候我有想过戴副眼镜,这样可以遮挡我的目光,不会轻易被别人看穿我的内心。
王医生微笑的点了点头,说:“你爸爸已经提前付费了,付了1个月的治疗费用,如果你不想让你爸知道又不想咨询,那你可以来找我聊天,我们可以不做咨询。”
我的手心微微出汗,定了定神。
“那么。”我说:“就当聊天吧,我想跟你聊聊第一次听到“他”声音的那天。”
“我不记得“他”出现的具体时间,只记得是高二阶段,那时候学业压力紧张,睡眠质量不是很好。“他”第一次出现前没有任何征兆,我就像做了场梦一样,但醒来后对梦里的每一句话都记得特别清楚。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有几个月,我几乎每晚会梦到“他”。那时我只觉得奇怪,把梦当做是学习压力过大而导致的神经衰弱。
再之后,“他”告诉我,“他”是我的守护神,让我听命于“他”。王医生,你不觉得很搞笑吗?一个梦,竟然想控制我。我认为这个梦简直就是个笑话,我开始跟“他”对话。
这下子,一发而不可收拾了。“他”每晚会对我说当天我发生的事件,遇到棘手的情况还会教导我该如何处理。“他”真的就像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一样,站在上帝视角盯着我每一天的行程。
我开始感到恐慌,恐慌的原因是因为我发现,“他”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王医生安静的听我说完,没有露出质疑的表情,这让我稍感心安。
“梦魇发生前,你当天的生活有哪些改变呢?比如,你有紧张或者心慌出现吗?”王医生发问。
“没有。”我很肯定的说:“我没有任何预感,“他”也不是每天都会来,但每逢重大事件发生时,“他”百分百会来。”
“重大事件?你指的是哪一类?”
“有别于平常生活的突发性事件。比如,我退学、求医、交友这些。可能在正常人眼里,这是再平常不过了,但我是一个每天被囚禁在家的人,甚至连门都很少出。有别于每天按部就班发生的事件,在我眼里,就已经是重大事件了。”我有些不愉快。
“你刚才所说的囚禁?是你父亲囚禁你吗?”
“哦,这是我用词不当。不过,我确实很久不出门。除非去医院。”我悻悻的说。
“你除了与父亲交流外,还有其他途径进行排遣吗?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朋友可以倾诉吗?”
“没有,我没有朋友。”我低下头,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
我越来越像个疯子,每一天都是在重复前一天。
因为我精神不稳定,爸爸和“他”都劝我不要出门,我整日呆在家里,没有朋友,没有社交,慢慢地把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
没有人愿意同一个疯子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