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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虫儿爷孙
施念念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问道:“可是刘记米铺?”
严掌柜表情一滞,“你怎么知道?”
她眉眼带着藏不住的笑,“猜的!多谢严掌柜耐心指教,改日米铺开成了定再到掌柜这里来叨扰。”
回家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路过顺意斋还特意买了两盒酥点。
“臭小子,没钱看什么病,滚!”
隔壁医堂两名伙计架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扔了出来。
一须发花白的老者扑过来按住了站起来还欲往里冲的少年,“虫儿,算了吧,算了吧,阿爷不治了。”
少年双手握在身侧,恨恨地盯着医堂内,半晌转过头来看向阿爷,眼圈通红,“阿爷,你的病再拖不得。”
又目露凶狠之色,“我今日定要弄些银两来。”
“虫儿,不可走旁门左道啊!”
施念念本不欲多管闲事,世上悲苦之人多了去了,哪是她能管得过来的。
但目光还是忍不住扫了这对祖孙一眼。
咦?这不是吴伯?
“吴伯?”有些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少年的阿爷抬眼看到面前的施念念,“小姐?”
又反复打量了她数眼,终于确定她的身份,上前便要拜倒。
施念念赶忙伸手扶住了他,“吴伯,不可。”
吴伯苍老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水,“小姐,我总算见到你了。”
少年听到阿爷唤眼前的女子“小姐”,立马上前拉住他的阿爷,“阿爷,你还拜她作甚,不就是她害了你。”
施念念看到少年满脸的恨意不明所以,“此话怎么讲?”
吴伯抬手便给了少年一巴掌,“胡说,我们一家受夫人的照拂才能活到今日,你不可对小姐无理。”
少年梗在那里,不服气地说道:“可也是她家冤枉阿爷昧了银两,将你赶了出来。”
吴伯还欲抬手,被施念念按了下来,“吴伯,他说的是真的吗?”
吴伯面露哀切之色,“小姐,我真的没有私下拿回扣,我可以对天发誓。”
施念念自然知道他是冤枉的,定然是田氏所为。母亲的嫁妆铺子如今只怕全都换上了田氏的人。
“吴伯,我信你。”
又拉着吴伯的手说道:“从前我并不知道铺子上的事情,让吴伯蒙冤这几年,实在是对不住。”
又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少年,见少年不肯收硬塞进他手里。
“这是给你阿爷看病的,你先带你阿爷去看病,需要什么好药,需要多少银子尽管来找我。”
少年这才软了下来,垂着头低声说道:“你家守门的奴仆可凶了。”
从前他曾想去寻施念念为阿爷讨个公道,没想到人没见到,还挨了顿打。
“抱歉,从前我也身不由己,不过以后不会了。”
少年闻言这才抬头认真地看着施念念,从前他心里是恨着她的,但没想到自己一直恨着的人竟然是这样温和的一个人。
施念念见他看向自己,冲他微微一笑,没想到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少年朝着前面一条巷子指了指,“就在长留巷最里面的一户。”
施念念点点头,记下了地址,又将手里的酥点塞到少年手中,“你叫虫儿是吗?这个给你和吴伯吃,记住一定要照顾好你的阿爷,我改日再来看你们。”
回到漪澜院,她立马让刘婆子去选了人将门房上的人换了。
又遣了新来的秋露,去通知母亲四个嫁妆铺子如今的掌柜明日一早来见她。
她翻出前几日王嬷嬷交来的账簿,这四个嫁妆铺子竟然都是年年亏损的状态。
要知道这四个铺子可有两个是在中心位置,便是放出去一年也要租个一两千两银子。另外两个位置虽然不如前两个,但也是极为宽敞的铺子。
这四家铺子如何处置还得细细思量,但如今的掌柜是不能再用了。
见阿黎进屋来,想到一事要问一问。
“这几日你瞧着这秋露怎么样?”
阿黎素来心细,立马将自己这几日的观察一一说来。
“看着还行,也不主动进小姐的屋子,有事叫着也勤快。我去厨房打听了一下,父母都是在施家庄子上做活的,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往常也没听说和夫人那边有什么联系。”
施念念对阿黎的周到和贴心十分满意,嘴里打趣道:“我的阿黎这般善解人意,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混小子。”
阿黎面色通红,“小姐,你现在越发没个正形了。”
见她羞得要走,施念念拉住她的手,“别走,别走,我还有正事要与你说。”
“什么正事?”
“你是不是有个表哥?”
这个事情施念念记得很清楚,因为上一世阿黎死后,便是这个表哥前来领走了她的尸首。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阿黎因为担忧自己,一直不愿意出府与心爱的表哥成婚。
阿黎脸色一僵,“小姐怎么知道?”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需要人帮我办事,你去问问你表哥可愿意?”
阿黎闻言神色一松,“能为小姐办事是他的福气,怎么会不愿意。”
施念念目光灼灼地盯着阿黎,笑道:“看来阿黎和表哥关系匪浅。”
阿黎虽然好脾气,但终归是未嫁人的姑娘,她一跺脚扭头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听到屋内的动静,秋露赶忙端着热水进了屋。
往日里都是阿黎伺候着,今日换了人施念念开口问道:“阿黎呢?”
秋露低着头,小心伺候着她梳洗,“阿黎姐姐说去门口接个人。”
这声音细声细气的,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我这人赏罚分明,只要你不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你就安安心心地呆着。”
秋露束手而立,脸上带着几分慌张,“小姐,秋露不敢做什么对不起小姐之事。”
施念念摆摆手,“心中无愧,不需如此。你如今是我的贴身丫鬟了,不用总是畏畏缩缩的样子,我也不是吃人的老虎,不会随意发脾气。”
秋露点头应“是”,腰背挺直了些。
“小姐,人来了,在前院等着。”阿黎站在门口,脸上有些不自然。
施念念了然,带着阿黎一起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