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忍痛療傷
一個年輕人探了探他的鼻子,對一個三十來歲的眼鏡男人說道:“李總,這個人死了!”
高度的緊張後,我猛然發現地上的手槍已經不見了。沒露聲色,我撿起那根金屬磨刀棒,這可是好東西啊,特別在這樣的荒島上。
去海水裡洗了洗手,回來從一個年輕制服男的屍體上,把襯衫剝下來,撕成布條。
將其中一條揉成團,正要按到傷口上。
“用我的吧!”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人群中走出一個身材婀娜的身影,正是那個漂亮文藝的女青年。
她快步走到我身邊,坦然又有點靦腆的掏出一條春秋季的薄圍巾,疊成團遞給我,“用這個吧,至少比他貼身的襯衫乾淨。”
我也沒矯情,接過圍巾按在傷口上,用襯衫布條一圈圈給自己包紮腹部。她又擔憂的問我,
“你傷得怎麼樣?”
“不算太嚴重”,我感激的看著她:“子彈穿過他的的身體之後才打中我,只是鑽進了肉裡,沒有打穿腹腔。”
“那會不會攜帶了他的血液或者病菌?”
感覺到她眼神里仍然有擔憂,我回答她:
“沒事兒的,子彈進去我身體都還是高溫狀態。”
其實我心裡也沒底,子彈雖然高溫,但是在以前的時候,槍傷造成的死亡多數都是產生於感染。而我們現在的條件,恐怕連解放前都不如。
而且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另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那把槍去哪裡了?什麼人會把槍藏起來?
我來到坐在地上的空姐身邊問她道:
“你傷得怎麼樣?”
“我昨晚在駕駛艙被踢到了幾腳,有點發燒。”她靦腆的回答。
我伸出手:“我看看吧”,昨晚是我叫她幫忙她才傷的,而且剛才她比我更先撲出來的勇氣,也讓我對她另眼相看。
“嗯…”,她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鬆開了捂著肋骨的手。
文藝女孩也蹲到了我的身邊,幫我解開空姐紅色的制服外衣。我檢查了一下,空姐應該是斷了三根肋骨。於是告訴她:
“你應該斷了肋骨,所以你現在儘量少動,一是會影響斷開的骨骼恢復,而且如果太劇烈的大幅度動作,有可能會造成斷開的肋骨刺入內臟。”
我讓她平躺,發現她的肋骨雖然斷了,但是位置是對的,現在她唯一的問題就是退燒了。
島上沒有藥,加上現在還要尋找食物求生,能不能挺過去還真得看天意了。
因為之前我偷聽了那幾個人的談話,算了一下,那把槍裡面應該還有一顆子彈。心裡快速思考了一下,我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有幾個,
第一,剛才我當著所有人面前殺了人,我得讓多數人認同我的行為。實話說帶動節奏並不是我的強項。
第二,那把槍不見了,我現在必須離開這個群體,不然萬一那幾個人還有同夥,我什麼時候被人打了黑槍找誰哭去。
於是我轉身對著人群說道:
“現在相信大家都明白了,這幾個人劫機,還害死了那麼多人,也害得我們現在流落在這個島嶼。
剛才雖然是我殺了他們,但是過程大家都清楚的看到了,在那樣的殊死搏鬥中,出了人命真的是逼不得已。
而現在我們面臨的客觀問題是,在這個島上我們如何生存下去?如何能吸引救援團隊發現我們,這個島上到底還有沒有其他的原住民?
我現在受的是槍傷,可能一時半會兒還真動不了,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自己養傷,所以我需要先離開大家幾天。”
“小夥子,我們支持你!”人群中響起紛亂的喊聲:
“放心吧兄弟,等救援隊來了我們都可以給你作證,你是正當防衛。”
“對,我們都可以為你作證,兄弟,你雖然出了人命,但是不但沒有過錯,而且這是立功行為!”
…………………
“大家安靜,安靜。”剛才那個眼鏡男李總,瘦高個頭,穿著全身名牌,有著一種富貴的氣質。
“你們有的人可能聽說過我,我叫李美國,我們歷經生死走到一起,大家就要團結,不拋棄,不放棄……”
他又轉身對我說道:
“兄弟,您看您勇鬥歹徒,您是我們的英雄。不能說你受傷就就得離開啊。留下來吧,我們這麼多人可以找食物,一定讓你吃飽!”
“對啊,李總說的對,留下來吧……”人群裡稀稀拉拉也有幾個人附和,還有人拍馬屁的說道:
“看來李總能夠創下那麼大的基業,也是有原因的,人家格局就是不一樣。”
“謝謝!”我禮貌的回絕他,
“我叫陳杰,我的生存問題是不用擔心的。我現在只是需要,一個人靜靜的養傷。
我受的是槍傷,而且明著說,剛才幾個劫機的人還有沒有同黨誰也不知道,我得活下去,謝謝大家的好意了。”
那個男人卻沒有讓開,繼續對我說道:
“我們看得出來你應該是受過特殊訓練,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看我們有誰像壞人嗎?你應該留下來,幫助我們大家一起生存下去!”
他非常聰明,先是用身份得到發言權,然後用大義將我踩下去,收取人心。而我剛才的英勇搏殺,被他幾句話就化為烏有,而且還扣上了一個自私自利的帽子。
我在他眼裡捕捉到了一絲試探性的狡詐,於是我堅定的再一次拒絕:
“我是接受過特殊訓練不假,但是我現在受的是槍傷,我需要一個人找個地方待著,如果把傷養好,我會回來幫助你們。我可不想被人打黑槍,請你讓開!”
說到最後,我的語氣變得略微嚴厲。如果有機會,我當然也想幫助更多人活下去,但是首先是我自己得活下來。我無法高尚到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去幫助別人。
雖然我離開的理由有點牽強,但是現在事實是,我留在這裡的確隨時會有被人打黑槍的危險。
李美國側身讓開,不屑的說道:
“武夫就是武夫,自私自利!”
人群裡也響起了類似的議論。顯然他成功帶動了人群的節奏,李美國聽著這些議論,眼裡有了已經掌握大局的輕鬆。
顯然他想成為這些倖存者當中的領袖。這是人類的天性,從古到今,這便是無數戰爭發起的真正元兇。
我根本不屑於與他爭鬥,如果這真是一個沒有人煙的荒島,先活下來再說吧,這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那個文藝女青年走到我身邊,
“我跟你一起走可以嗎,我不想留在這裡。”說著她厭惡的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幾個男人。顯然昨晚應該有人的死皮賴臉惹怒了她。
其實我對她的感覺也不錯的,剛才她還主動幫我的忙,給我圍巾。於是我點點頭:
“好的,謝謝!”
“陳大哥……”旁邊空姐也說道:
“能不能也帶上我一起……”可能是因為她有傷在身,怕我們嫌棄她會拖後腿,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沒有說話,而是忍著腹部的疼痛,將她公主抱起,然後輕輕的將她的腳放在沙灘上。過程中非常的吃力,幸好文藝女配合幫忙。
而就在這時,一個三十來歲,很有氣質的女人也來到我們身邊,她回頭看看人群。
李美國發現不對,衝另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大男人使了個眼色,那男人對她喊道:
“喬豔,你連李總的話都不聽嗎?回來!”
李美國這時站出來說道:“沒關係,留下來的都是兄弟姐妹,患難與共;要離開的我也不強求,回到公司我也不會另眼針對的。”話裡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女人糾結了一下,從懷裡衣服裡面拿出一個礦泉水瓶遞給我們,
“這裡還有大半瓶水,你們拿著吧。你傷的這麼重,比我們更需要。”
她接著又拿出一個礦泉水瓶,
“我這裡還有半瓶。”
人群中頓時傳來鄙夷的議論聲,甚至有人在小聲的罵她又傻又賤。
說實話,從昨晚上岸後,我雖然找到幾個半瓶的礦泉水,但是幾乎除了當時喝了一口,幾乎都還沒來得及喝。
而文藝女和空姐也都已經嘴唇乾裂了。淡水現在可以說就等於是生命。而這個女人卻把自己偷偷藏著的水,給了我們一多半。
不感動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的理智告訴我,在沒有以旁觀者的角度看清楚每個人之前,絕不能留下來。
特別是現在這樣的情況,發生了劫機,又有人拿走了手槍,我還受了槍傷。我現在唯一的選擇,必須離開人群。
我本身還藏著一些水,現在完全可以不要,但是我不能讓人知道我有收藏了物資。一邊想著,我也一邊觀察著人群。
當文藝女在我的示意下,接過那礦泉水瓶時,我看到居然多數人都對那送水的女人露出了厭惡的神色。
隨著離他們越來越遠,我們三個人也交流了起來,我告訴了他們我的名字叫陳杰,二十八歲。
也知道了空姐的名字叫歐陽丹青,21歲,很難想象一個那麼斯文的小女孩兒,在關鍵的時候居然有那樣的勇氣撲向持槍的歹徒。
而文藝範女青年叫李如意,26歲。她們家祖輩都是書香門第。可能走了近半個小時,人群離我們已經很遠,慢慢變成了遠處的小黑點。
我也告訴她們,現在離開人群是逼不得已,等我們以旁觀者的角度,確保了人群裡沒有劫機者的同黨,並且找出了那把槍。才可以考慮是融入他們或者讓他們加入我們。
對此,她們居然表示完全認同。
在沙灘的盡頭,我告訴李如意,現在我和歐陽丹青兩個人都受了傷。沒有辦法做劇烈的動作,所以今天可能需要她做一些事情。
李如意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叫我直接安排,我叫他先去樹林撿一些乾的樹枝樹葉回來,但是不要走的太深,以免遇到危險。
然後我拿出多功能的小刀,在樹林邊兒上,撿了一根十來公分粗尺許長的幹木樁,和一根拇指粗細的幹樹枝。
忍著腹部槍傷的疼痛,我把那根幹木頭豎起在地上,用多功能刀摁在它的端頭,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砸刀背。
當又窄又長的整個刀刃全陷入木頭裡之後,我就用石頭交替著反覆砸刀身的兩頭。
兩次將樹樁剖開之後之後,我得到了一個大概一兩公分厚的木板。我看了一下木材紋理,用來鑽木取火,非常合適。
於是我用刀尖在木板上慢慢的鑿出一個小坑。將拇指左右粗的樹枝砍下來一尺多長,將其中一端削了個半尖,在另一端削進去一個槽。
解下鞋帶兒。將鞋帶的中間按進幹樹枝頂端的槽,然後鞋帶在木棍上簡單的打了一個結,再把鞋帶的兩頭挽出兩個活套,可以隨時捆在的兩個拇指上面。
這樣有助於鑽木取火的時候,能讓木棍和木板用力的摩擦。然後我把剛才拋開木板時的小木塊兒,用多功能刀輕輕的刮出一些很薄很細的,類似於絨毛一樣的木屑。
將木屑放在木頭的小窩裡,我拿起樹枝,拇指分別伸入活套,然後用力的向下搓動。
這個過程說起來很簡單,但是沒有經驗的話,其實是很難的,木頭的選擇,轉動樹枝是速度與力量的把控等等。
不過有可能是因為我接受過相關的訓練,也有可能這一次我的運氣的確挺好。
不到20分鐘的時間,我成功的將木棍兒的前端磨成了一坨火紅的木炭,然後引燃了周圍的木屑。
接下來是乾草,樹葉,樹枝,沒多會兒,我們懸崖旁邊一個避風的地方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而且這個地方也躲過了遠處人群的視線。
我將鑽木取火的木板和樹枝放到一邊,這東西,說不定還有用。
而李如意在我的指導下,仔細的在沙灘裡尋找著一些蛛絲馬跡。不一會兒,她滿手泥沙的拿著兩個四五寸長的霸王蟶子,興奮的跑過來,
“陳杰,陳杰,你說的辦法真有用,我真的挖出蟶子來了!”
她一邊興奮的說著,一邊把蟶子放在我們面前。即便如此小女兒態,也掩飾不住她文藝的氣質。
我原本想起身跟她一塊兒去海邊,洗橙子和趕海找吃的,她連忙安撫我,
“你坐下,你坐下,我去找就行了…”
讓我坐下之後,她又返回了海邊,用那麼白白淨淨的一雙手洗蟶子,挖蟶子。日近中午的時候,她已經往返了十多趟。
居然挖回來接近20個大蟶子,還有兩三個海螺。我看了看她那雙手,心裡有些不忍。而她看著我不忍的眼光,眼裡浮現出一絲含蓄的羞意。
食材基本上也夠吃了。我一邊指導她,用洗乾淨的樹葉包裹好那些海螺和蟶子,在地上挖了一個坑,將樹葉包好的海螺和蟶子鋪在坑裡。
上面再鋪上一層泥沙,然後移了一部分燃燒火堆到上面。李如意認真的做著,而我也有一件特別重要事情要做。
現在我們有吃的了,我必須趁現在取出子彈。之前在人多的時候沒取,是因為槍不見了,我擔心人群裡面還有別有用心的人。
坐在火堆旁邊,解開纏著腹部的襯衫布條。我小心的將那一團圍巾拿下來,傷口還沒有開始癒合。我叫李如意轉過身去。
她卻堅強地說,
“我想幫你!”
我把多功能刀再放在火焰上燒了一下,消毒後將刀把遞給她,
“來,你來幫我把子彈挖出來。”
李如意看了我一眼,嚇的兩手發抖。
“我還是轉過身去吧。”於是她轉過身去,身邊躺在沙灘上的的歐陽丹青也閉上了眼睛。我將一根樹枝咬在嘴裡。
強忍著劇痛,將消毒後的多功能刀尖,在腹部的彈孔上橫著一切,不得不承認,D國的刀具的確質量好。
剛才用石頭砸刀背,那麼暴力的剖開了那根幹木頭之後,現在刀刃仍然還鋒利無比,只是那麼輕輕一切,隨著鑽心的疼痛,我肚皮上就切出一條口子來。
“唔………”
我用刀尖一挑將子彈從腹部的肌肉裡挑了出來,鮮血噴湧而出,而我努力的咬著嘴裡的樹枝,已經咬到了腮幫子生疼。
我趕緊用左手捏住傷口。
右手重新把多功能刀升到火焰上,反覆的燒著,直到將前半截刀身燒紅以後,我毫不猶豫。直接就將刀身的前端往傷口裡烙了進去。
其實有過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小竅門。我們在自己面對即將到來的疼痛的時候,越猶豫就越是會膽小怕疼,下不去手。
所以這時候千萬不能猶豫,隨著噗嗤的聲響,火紅的刀尖伸進了傷口,同時我左手將傷口兩邊朝著刀刃按去。
“咔嚓!”我咬斷了嘴裡的樹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