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6章 记忆
琳琅百货占地面积约200平，一共4层楼，有三层对外开放。
第一层多是为平民老百姓服务，卖的东西价格不算昂贵，自然也就没有单独的门面，只有一块又一块用珠帘隔开的档口。
左右扫了一眼，白月饶有趣味的闲逛着。有卖糖果的，巧克力的，汽水的，也有卖国产化妆品，儿童玩具，鞋子和普通衣服的。
大致格局，倒是和现代商场差距不大。
“月儿想吃点儿什么？尽管开口。”拍了拍胸脯，吴应铮笑得放肆。“小爷有的是钱！”
弯了弯腰，他凑到白月耳边小声叭叭，“嘻嘻，我刚刚在黄包车上数了数，王伯塞给我的钱袋子里足足150个大洋！姑父真大方。”
说完，吴应铮挤眉弄眼的，还用肩膀撞了撞白月。
耸了下肩，白月无所谓的扁嘴，“我不饿。”
转头看了看娟儿，她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背上。“嘴馋了没，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你应铮少爷请客。”
“啊？”娟儿笑意吟吟的摇头，“小姐，我没有想吃的。”
双脚不自觉的踮了起来，娟儿心里甜滋滋儿的。只觉得白月什么都念着自己，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姐。
轻轻“嗯”了一声，白月抬头望了望琳琅百货的二楼。
她的大脑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每当遇到原身白月熟悉的人物和场景时，就会自动播放相应的画面。
就像遇到叶娴叶婉一般，自动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如今站在琳琅百货的一层大厅，脑海里关于琳琅百货的过往记忆，却突然鲜活起来。
琳琅百货的二楼，多是咖啡厅和西餐厅，也有个别的商务茶馆，但是都开不长久。而三楼只有极其尊贵的会员才能上去，记忆里只有一家珠宝店和古玩店。
“如果没记错的话，二楼东南面有个西餐厅，他家的烤三文鱼配香草汁和黑橄榄酱不错。”
顺着记忆低低呢喃，白月一把抓着娟儿和吴应铮，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
相比一楼大厅的杂乱，琳琅百货二楼的装修显得雅致很多。
二楼不仅人更少了，楼上的人穿着也更加贵气。
朱红色的门面，嵌着透明玻璃的大门！
望着记忆中熟悉的装饰，白月勾了勾嘴角。小跑向前，她问门口的服务生要了个菜单。
“就是你了！配香草汁和黑橄榄酱的烤三文鱼！”长舒了口气，白月一身轻松。
刚来这个世界时，她惶恐又不安。如今断断续续有了原身白月的记忆，她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会被白家人拆穿质问，然后流落街头了。
“你这小丫头，生着病还能跑这么快。”疾步跟上来的吴应铮揉了揉白月的头，他探过头去细看，“怪不得不想吃一楼的零食呢，合着想吃贵的。”
双手插兜，他一副大哥做派。“进去吧，小爷请客。”
这一盘菜10块大洋，普通女工一个月的工钱。
纠结的望了一眼吴应铮，白月最终败下阵来。
她发誓，她真不饿，就是这幅身体里的馋虫醒了。
“嘻嘻，走，娟儿。”揽了揽娟儿的肩膀，白月调笑，“还不快谢谢应铮少爷。”
娟儿站在原地没动，看了看华丽的西餐厅，和那法语招牌。她不自信的低头，“小姐和应铮少爷进去吧，我一个下人，在门口等着就好。”
白月愣了愣，随后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揉了揉，轻声开口。“它开门营业，我们进去消费。顾客就是上帝，别不好意思。”
低头把眼睛凑到娟儿的跟前，她眼睛明亮，嘴角笑成了月牙状故伎重施。“你要是不跟我进去，我就让白砚扣你工钱。”
娟儿看了看白月，还是自顾自的低着头。她捏了捏自己粉色褂子的衣角，声音比蚊子还低，“那小姐就让砚少爷扣我工钱吧……”
眨了眨眼，白月站直身子。“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娟儿眼眶红红，快哭了。“你是。”
“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跟上！”双手叉腰，没要服务生帮忙，白月冷着脸自己推开了玻璃门。
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吴应铮笑着的摇了摇头，主动上前扶住西餐厅的大门。“你这丫头，真是刀子嘴。”
见两位主子都在门口等自己，娟儿抹了抹眼泪，慢慢的走到白月面前。
缓了缓神色，白月一把搂住娟儿，“怕什么！你是我罩着的，谁要是敢说三道四，我就拿西餐盘打破他的头。”
“噗嗤！”被逗得大笑出声，反应过来，娟儿立马捂住嘴。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这边。她才放下心来，安安静静的躲在白月的怀里。
娟儿是北方人，常年在白家干活，虽不是体力活，但是手脚勤快，运动得多。所以骨架和体型都比白月大。
而且两人一个身着粗布褂子，一个穿着鹅黄色法式长裙。个子高的往个子矮的怀里蹭，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滑稽。
中午的西餐厅没什么人，零星的几个顾客注意到了白月她们，但是秉承着绅士风度，却也都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专注自己面前的吃食。
唯独角落里靠着窗边的陆玉不一样。他仗着自己面前有个若隐若现的屏风，便直白的笑出了声。
“陆公子是觉得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坐在陆玉的对面，闫楚太阳穴的青筋直跳。
“闫处长误会了。”收回视线，他漫不经心的搅动着桌上的咖啡，“我只是替闫处长开心，听说前两天有人自首。恭喜闫处长，抓到了舶来品跨省走私的油耗子头头。大功一件！”
面色紧绷，闫楚拧了拧脖子。“不愧是陆老虎的义子，绝密消息，也如此灵通。”
声音往下压了压，他沉闷的道，“我一个月前秘密从上海来苏城查案，你立马大张旗鼓的来苏城选亲。”
一个广州人，来苏城选亲。
松了松自己的衬衣领口，闫楚紧盯着陆玉，“我在独墅湖围攻油耗子那天，你又刚好和白家小姐在独墅湖相亲。还正巧，你们的船和走私船只相撞，两条船都着了大火。”
闫楚眼神晦暗盯着陆玉。
油耗子头头趁乱逃跑的时候，腹部中了他一枪，第四天回来自首的时候，却连伤口都没有。
当他傻的吗！
挺直了腰板，他克制着自己一枪崩了对方的冲动。
“此番跨省走私案，里面不少作案人员是广州青龙帮的骨干。”从包里拿了根烟点上，闫楚不急不慢的说，“没记错的话，你陆玉还不姓陆的时候，在为青龙帮做事吧。”
眼神稍微闪烁了一下，立马恢复正常。陆玉抬了抬手，有气无力的挥开面前的烟雾，表情诧异的道，“闫处长的意思是，我陆玉勾结走私犯？闫处长，饭可以乱吃，话，可得讲证据啊。”
把两指间的烟，放在烟灰缸里熄灭。耐心值已经用完，闫楚直直的起身，不屑的看着陆玉，“难怪你能成为最讨陆老虎欢心的狗。”
环环相扣，有点手段。能把人从他眼皮子底下救走。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算计。此时闫楚的心里有一团火，随时要爆发。
冷笑了一声，他淡淡的道，“陆玉，希望你永远不会有落在我手里的那一天。”
陆玉是骄傲的，混不吝的，从帮派要饭一路混到陆老虎跟前，他对自己的运筹帷幄的能力无比自信。
表情胸有成竹，陆玉不以为然的接话。“如你所愿，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说罢，他伸出自己白皙又修长的右手，招了招在旁边桌坐着等候的刀疤男，“小九，送送闫处长。”
小九伸出手，“闫处长，请。”
“不必。”
见闫楚拒绝，陆玉给小九使了个眼色。既然不必，那就不用送了。
喝了口咖啡，又快速的吐出来。他冲小九说，“这么多年了，还是喝不习惯。让店员上壶茶来。”
小九刚刚起身，却又被陆玉叫住。“等等。”
指了指白月那一桌，他继续道，“顺便把他们的单买了。”
“啊？”转过头望了望，小九挠了挠头，“那不是跟二哥你相亲的那个吗？那天在船上她看到了六哥的脸。要不要……”
说着，小九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显得脸上的刀疤，更为狰狞。
双手手指交握，陆玉沉默了一会儿，“那天把她丢进湖里没死，算她福大命大，听说她失忆了，便算了。”
眼神飘忽不定，他继续叮嘱道，“闫楚手段了得，背景强大。你找机会和小六说，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就在苏城呆着等我安排。等回了广州以后，无论做什么，三年内，都不许踏足上海。”
“是。”
小九转身去了吧台，陆玉则气定神闲的望着白月的背影。
这边，等了半天，白月要的烤三文鱼，吴应铮点的黄油柠檬汁扒鱼柳，和娟儿的红酒鹅肝，正端上餐桌。
“一共多少钱？”拿出钱袋，吴应铮财大气粗的看着服务生。
“有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几位慢用。”上完菜，服务生面无表情的说完后，立马退开。
四下扫了一圈，原本零星的餐厅，这下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吴应铮拿着刀叉，冲白月眨了眨眼，“谁不知道你最近在和陆玉相亲，敢给你买单！那小子胆子不小啊。”
敢明面上，和陆玉抢女人。
吃了一口沾着黑胡椒酱的三文鱼，白月满脸疑惑，“为什么那位先生，就不能是为你买的单？爱情不局限于性别，你小子模样也挺标志。”
“去你的！”嚼了嚼嘴里的扒鱼柳，吴应铮满脸抵触。“小爷我只喜欢女人！”
顿了顿，见四周没人，他索性放开声音，“话说回来，你还没跟我说陆玉长啥样呢。他来苏城快一个月了，传闻不少，但一次面也没漏。”
沉默了一会儿，白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要见到陆玉，才能知道谁是陆玉。
害怕自己穿帮，不知道怎么回复这个问题。半晌，突然想到原身白月宁愿跳湖，也绝不订婚的做法。
白月抬起头真诚的望着吴应铮，煞有其事的开口。“很丑就对了。”
“很丑吗？”吴应铮是个颜控，从小到大这么宝贝白月，除了是亲戚外，白月长得顶好，也是一个原因。“怪不得你会跳湖。长的太丑了，要我和他共度余生，是我我也跳。”
此时的餐厅内，屏风后面的陆玉，听着他们的对话，表情少有的凝重。
小九给陆玉倒了杯茶，眼神在陆玉美得妖艳的脸上停留了一秒，打趣的笑。
“哈哈，二哥，他们说你长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