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古代言情小说很火爆,这本郡主且止步:我的鲛人小奴隶就写的非常精彩,作者是宛小荷,主角是赵蓁云初,讲述了:面冷心热拽拽小郡主x貌美温柔刚毅小鲛人【双向救赎】【甜虐】【HE】赵蓁轻轻地把他放入池水里,慢慢地,她看到他本来黑绿相间的长发,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墨绿色,他的眼睛也变了颜色,从濯黑澄澈到碧蓝如海,月光下
第2章 齐王风光何处寻
齐王府早不复往日门可罗雀般的热闹了。
自从赵蓁十四岁时的那场灾祸过后,齐王殒命,齐王身边的亲信也死伤大半,活下来的,也都解甲归隐,不再出现在临安城里。
齐王赵晅是大燕有名的战神,数十年来为大燕开疆辟土,有不世之功,直至封了一字并肩王,封无可封了,圣上便许他可以骑马上朝,佩剑入殿,昔时大好风光,无人能出其左右。
赵蓁是齐王独女,心中最崇拜的大英雄就是他的父亲,她的母妃早亡,父王便给予她力所能及的陪伴,她喜欢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幼时齐王常手把手地教她骑射,若非她那时未及笄无法参与围猎宴,否则自那时开始,射箭的魁首就是赵蓁。
如果没有那场灾祸的话……
如今的她,搭上弓,抚上箭,手都会颤得不行 。
门楣冷清的齐王府,看门的家仆甚至还倚在石狮子旁偷懒,听到马蹄声后,才揉了揉眼睛转醒。
“郡主?郡主回来了!”家仆从梦中惊醒,赶紧打开大门,恭迎赵蓁回府。
赵蓁将照夜玉狮子的缰绳交给家仆,往府内看去,连灯笼都只点了一半,她不过七个月不在府,王府竟然萧条成了这般模样,点灯的油钱都没有了?
虽然齐王已故,可是王府的家底还在,赵蓁自己的俸禄也有百米一千石,钱一千四百贯(这里的一贯钱是一千文铜钱,相当于一两银子,现在的七百元钱左右),远不至于这般寒酸。
穿过府里重重的画廊,走过石桥,花丛里还有萤火点点,她侧目多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她在漫天萤光里,看到了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鲛人男子容颜。
难怪会有这么纯净澄澈的眼睛,原来不是人类,如果是人的话,长到他这么大的年纪,早就七窍玲珑了。
“九九歇息了么?”赵蓁问青兰轩门口值夜的侍女。
“啊……郡主怎的提前一日回京了?九九姑娘正在筹备明日的接风洗尘宴呢,现下还没睡。”侍女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道。
透过纱窗,赵蓁看到里面秉烛伏案的女子的身影,影影绰绰,心里浮上久违的温暖。
赵蓁轻轻敲了敲门,门内的女子拖着疲惫的声音喊了声:“进来。”
门开了,赵蓁轻咳了几声,笑道:“怎么,九九姑娘眼里全是王府的杂物琐事,连看也不愿看我了?”
在案桌上翻阅着账簿的女子猛地抬头,喜出望外地站了起来:“阿蓁……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赵蓁将腰间的剑解下挂在墙上,脱了红色的外衫,卸了头上束发的冠和钗,懒懒地躺去了金丝榻上。
九九微微皱眉,三步并做两步地走上前去,拽起她的胳膊,道:“起来,你都还没有沐浴,身上脏兮兮的,怎么一回来就往干净的榻上躺?快起来!”
“我把外面的衣服都已经脱了……”
“那你身上肯定也有汗,快起来!”
赵蓁拗不过她,只得懒懒散散地起身,唤来门口的侍女道:“去准备热汤,我要沐浴更衣。”
侍女“诺”了一声后,动作迅速地退下了。
赵蓁寻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本想给自己倒杯茶,却发现茶壶是空的。
“连茶也没有?”她纳闷不已,问九九道,“一路走过来时,灯也只点了一半,我们齐王府何至于此?”
九九摆摆手道:“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即使你有千担俸禄,可是全府上下好几十人,各司其职,他们的衣食住行要往你的俸禄里扣,还有这偌大齐王府殿的修缮,家具物件的损坏更新,还有平时人情往来,送去打点的礼物也有不少开销,在日常开销上不精细着点,白天外人看到的就不是咱们这体体面面的齐王府了。”
九九说的好有道理,赵蓁一时间也无法反驳。
她是锦玉堆里养大的高贵郡主,曾经齐王府繁荣昌盛时,朝廷给下来的赏赐太多,一度府库里也难以放下,她对不感兴趣的玩意儿物件,随手就可以赏给讨喜的下人,府中下人千百,都愿意讨好着这个出手阔绰的郡主。
而今齐王故去,王府的门客与幕僚也已通通散了,侍奉的下人也遣散了绝大多数。
“不是还有好些田地铺面么,那些东西不也是钱?”
“你先前当掉了不少田地铺子偷偷地帮淮西王府还债,可人家翻脸无情不认人,还悔了和你的婚约,那个时候就没剩多少家底了,剩下的一些,我总要给你留着当嫁妆吧,否则你哪天嫁人了,堂堂齐王殿下的女儿,威风凛凛的饶安郡主,就带着几箱金银出嫁不成?”
赵蓁扶额叹息道:“你怎么老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时暖阁已备好热汤,赵蓁身子也乏了,慢条斯理地走去了暖阁,解下身上所有的衣物,将整个身子都泡进了浴桶里。
九九为她散落的长发抹上茉莉香膏,拿着篦子精心地梳了又梳:“阿蓁在外游历的这些日子,有遇到什么新奇好玩的事情吗?”
“无非就是看看山水,看看各地方风土人情,大燕太辽阔了,有许多地方我都还没有去过 。”
“当时你被淮西王府退婚,曹小王爷转头就跟罗相家的千金订了姻亲,你这才愤而离京的,如果当时你们顺利完婚的话……”九九想到此处,下手也略微重了一些,不小心扯掉了赵蓁的几根秀发。
“无妨,我知道他有他的不得已。”赵蓁仿佛已经全然不在意了,用手托起玫瑰花瓣,在手里把玩着,“小时候看着父王常年征战,总是百战百胜,所有人都奉他为大英雄,对他前呼后拥的,那时我并不知道得到荣誉,维护荣誉要付出怎样的努力。直到……直到他不在了,我才知道从前旁人对我的尊崇,我所享受的荣光,都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他不在了以后,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哪有……阿蓁如今也是整个大燕最出色的女子,哪个敢看轻你?”九九道。
回想起年幼时,父王教她兵法,教她习武,搀着她小小的手掌学蹴鞠,学打马球。父王说:“女子并不一定要喜欢琴棋书画,爱好兵器亦然,我们阿蓁适合使剑,为父改日便叫来大燕最厉害的铸剑大师,为你造一柄举世无双的好剑。”
十四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她犯了错,父王毫不留情地以军规论处,她挨了二十军棍,疼得奄奄一息,她不住地喊着父王,父王,父王也只是不苟言笑地睥睨着草席上的她说:“在外我是主帅,在齐王府我才是你的父亲,阿蓁,错了就是错了!”
那个宛如天神一般的父亲,夜夜入了临安城中所有少女梦乡的赵晅,保卫大燕数十年无虞的齐王,最终陨落在了他三十二岁那年。
陨落在至亲的一支羽箭下。
水明明是温热的,赵蓁却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冷得发凉,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遭梦魇一般的回忆,用手拍了拍脸,道:“羌琊阁那边怎样了?”
羌琊阁起初是一处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男子杀人,女子打听情报,手段血腥暴戾,只认钱财,不分是非公义,里面的杀手皆是自小被选中,从而养在羌琊阁的根骨奇佳的少年,如若不是牵扯到了朝廷,齐王决意剿灭羌琊阁,那么现在的天下必定人人自危,动荡不安。
羌琊阁的成年杀手自被剿灭后,留下那些少年杀手惶惶度日。看着他们无家可归,赵蓁终究不忍,暗地里接济着如今名存实亡的羌琊阁。
“可惜当年羌琊阁的那批老人宁死不降,全都自戕了,那通晓天下事的百晓知,十步杀一人的剑冢鬼,一双玉手直锁人喉的七骨娘……哎呀,那些害人精但凡还活着一个,咱们打听些江湖情报也不似现在这么难呀!”九九哀叹道。
赵蓁撕碎了一片花瓣,在手中碾了碾,玫红色的汁水浸染了指尖:“我们九九姑娘当年也是声名大噪的雪地清鸿呀,他们死了就死了吧,不是还有你么。”
“还雪地清鸿呢,我现在就是个落汤鸡!”九九忆起少年时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虽然危险,但最是快意恩仇,想到这儿,她的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你这儿干干净净的,哪里能算落汤鸡?我让你变真正的落汤鸡可好——”
语罢,赵蓁用手掬了一捧温热的水,洒在了九九身上,九九嘴里骂骂咧咧着,拿起葫芦勺就往她的头顶上浇,二人嬉笑着打作一团,地板都被水泼得湿漉漉的了。
这六年来,赵蓁从没有真正开心过,她心里始终背负着一个不可对外人言说的秘密,压得她要喘不过气来。
她的风轻云淡,她的嚣张乖戾,无一不是做给旁人看的。
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她宁可放弃后面挣来的这些军功和荣誉,只在齐王府里,做她父亲的掌上明珠,当整个大燕最幸福的小姑娘。
沐浴更衣后,赵蓁穿着月白色的寝衣,横卧在金丝榻上,看着房梁上画着的齐王射虎的壁画,才稍稍觉得心安了一些。
九九知道赵蓁每晚都会做噩梦,虽然她从未开口说过缘由,只知她夜夜都会陷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里,夜夜痛苦煎熬,她醒来的时候会害怕自己身边空无一人,多年来,九九早习惯了在她的身侧守着。
……
午夜梦回,赵蓁又梦见自己回到了十四岁那年,冷月如霜的寂静之夜,她与齐王带着随行的亲兵驻扎在离州一处淡水湖边。
他们此行需要斩获离州独有的巴蛇之肉,去治皇帝的心疾。
皇帝多年来身体康健,那年却忽发心疾,只能以巴蛇为引才能根治好此疾,众人皆信奉巴蛇乃离州守山之神,不敢前去惊扰,更遑论去斩蛇取肉,他们皆说,齐王英明神武,此药应由齐王去寻。
齐王不信鬼神之说,深入离山斩了巴蛇,夜宿山脚之时,营帐的篝火刹那间全熄,一只状若修罗,似人非人的怪物在营帐外蛰伏已久,待火光全熄后,那怪物似疯狗般冲了进来,刚点燃火折子的赵蓁看到那怪物青面獠牙,指甲极长,咬伤了不少亲兵。
齐王拔出剑,与那怪物做了番打斗,自小有举鼎之力的齐王竟然也难以与那怪物的神力相抗——齐王狼狈极了,刀剑砍在那怪物的皮子上,好像在撞击硬甲,发出哐哐当当的声音,嘲笑着齐王凡人之躯的自不量力。
嘱咐好余下几个无恙的人员妥善安置伤员后,齐王便以身为饵,诱了那怪物去湖边,他想着,就算自己此刻身死,也要有人把巴蛇之肉带回去给皇帝治病!
清润的月色慢慢被天狗吞噬,周遭陷入无边的黑暗,尾随而来的赵蓁大声叫喊着“父王”,手里握着羽箭和长弓,却因为分辨不清扭打在一处的人影,迟迟不敢拉弓射箭。
齐王拼尽了力气吼道:“阿蓁,他心下三寸的肉是软的,拉弓,放箭!”
赵蓁拼了命地想辨认齐王的身形,可是实在太暗了,渐渐地,齐王体力不支,像沙包一样被怪物举起,重重地砸向地面,他肩头的铠甲也被啃咬得破碎,满口白牙尽染上喉间涌上的鲜血,他最后一次吼道:“阿蓁,放箭!”
她向来百发百中,箭无虚发,平日就算闭着眼,也从没有出过差错,这次也一样。
手上的弓很重,所以拉出去的箭,射出的力道足以穿透任何一头猛兽的身躯,受此箭的活物必死无疑。
那个是她的父亲,她最爱最敬仰的人,所以她万万不可能在此事上出错的——
赵蓁一咬牙,最终射出了那改变她一生的一箭,可是箭头扎进的却是齐王的铠甲,此时乌云消散,天狗吞吐出月亮,海面波光粼粼,赵蓁也瞧清了齐王满脸错愕的表情。
她的箭,本应射进那怪物心下三寸的地方,此时却稳稳当当扎在了齐王的胸腹。
实在是,上天戏弄。
那怪物见齐王垂死,仿佛完成了某种目的一样,一阵诡异的笛声响起后,他便远远地跑开,消失不见了。
“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父王,父王!”那一刻,赵蓁的天地崩塌了一半,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腿脚也站不稳了,踉跄着跑了过来。
齐王瘫倒在地,喘着粗气,原本俊逸无双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沧桑。
他咬咬牙,强撑着力气把身上的羽箭拔了出来,举起羽箭看了半晌后,忽然含着满嘴的血笑了起来。
“阿蓁,我们被人算计了……”齐王看着箭头,满眼疲态。。
赵蓁颤着手抚上箭头,这箭上的箭头,不是她从前惯用的精钢材质,而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磁石。
磁石……磁石!竟然是磁石么,所以才会那么精准无误地扎进齐王的玄铁战甲,那人用心还极其险恶,箭头被淬了毒,一看就是早有准备,要置人于死地!
环环相扣,甚至连杀人凶手也找不出来……因为亲手杀害齐王的人,恰好是他最疼惜、最引以为傲的女儿赵蓁啊!
年少的赵蓁嚎啕大哭起来,齐王却异常冷静,像是认了命般交代着后事:“我们的行踪只有今日一起的亲卫知道,只有他们,可以调换你的羽箭……”
咳嗽一声,吐出几口鲜血来,齐王继续道:“阿蓁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射箭,只有他们知道……这世上,只有我儿阿蓁的箭术,举世无双,能拉动最重的弓,能穿透刀枪不入的玄铁战甲……”
慈父哀伤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儿,想着她才十四岁,这么年轻就失去了遮风挡雨的父亲,要独自一人去面对人情险恶,他很是不忍心。
可再是不忍心,他也无法以凡人之躯与天命相抗,他已垂垂将死,无数个线索在脑海中交织起来,他甚至已经推测出主谋是谁,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阿蓁不知道才好,她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活得更平安呐……
“待为父去后,你就遣散他们,到时候朝野必定会有一番动乱,你一个女儿家无所依仗,不宜深入追查……”
赵蓁哭得泣不成声,双手捂着齐王腹部血流如注的伤口,像是失去了自己的半条性命。
“父王……你是战神,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父王怎么可以死呢,他那么年轻,那么厉害,他才三十二岁,他可是大燕的战神,他甚至还没看到他最心爱的女儿成年行及笄礼……又怎么可以死得这般儿戏?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又想,决意撕下自己的衣袍,将其腰腹上的致命伤口缠了好几道后,毅然背着齐王往营地里艰难走去。
年仅十四岁的身躯根本撑不了太久,光是齐王身上的铠甲就有百斤重,背了没多远,赵蓁就失了力气,重重摔倒在地上,膝盖磕破了,手掌也磨破了,她无力地抱住齐王渐渐失温的身体,哭得声嘶力竭。
齐王伏在她耳畔,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阿蓁,别让人知道是你放的箭,就说是被刺客偷袭了,知道了吗?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从此以后她没有父亲了,她失去她最爱的父亲了。
如果她平时再细心一点,检查出了箭筒的端倪,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她宁可死在羽箭下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那个莫名其妙的怪物,那阵诡异的笛声,还有换了她羽箭的叛徒。
这些年来,她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最可恨的是,那些亲卫都是她父王出生入死的过命兄弟,是平时被她唤作叔叔的人……她该怀疑哪一个呢?
后来朝廷为齐王发了国丧,朝中有人欢喜有人忧,接踵而来的琐事太多,无数双眼睛都在暗中盯着她,确实没有闲暇去拷问凶手,只能如齐王所言,将其遣散。
皇帝服用了巴蛇肉,身体痊愈后,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在齐王灵堂前哭了一番,允许赵蓁留下虎贲军的兵权,以寄哀思。
而百姓们哀痛了一小段时日,没多久又恢复了欣欣向荣的状态,当中还有人说齐王之死是因为触犯了离山山神,遭了天谴,死得活该。
他们饭后闲谈也很少再提到他们曾经那么仰慕的齐王殿下,而是津津乐道着哪家的青年才俊心悦哪家姑娘,哪家的花魁娘子有了入幕之宾,对于人们的闲谈而言,永远有最时兴的话料可聊,死去的人,其实没什么好过多谈论的。
只有赵蓁日复一日地被噩梦鞭笞,她的噩梦里,永远都是她搭开羽箭,一箭穿进齐王腹部的那一幕。
她亲手杀了她最爱的父王。
——这世上最爱她的人。
……
“不要!”赵蓁惊起一身冷汗,她猛地睁开眼,看清自己身处青兰轩而非离州时,她才喘了口气。
九九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阿蓁莫怕,是在做梦,是在做梦……”
九九不知道赵蓁又做了什么梦,只能尽力安抚她,希望她最害怕的时候,不会觉得自己孤单一人,身边无人陪伴。
“我没事了……继续睡吧。”赵蓁重新躺了回去,缓缓闭上了眼,却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