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郭氏
何芝芝愣了愣,马上挣扎着下了床,塔拉了自己破得快漏出脚趾的布鞋往门外去。
院落的篱笆很矮,也就是起到一个装饰作用,并不是高墙,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场景。
呵,真是一点隐私也没有,若是晒个衣服,谁家都知道了。
声音嚷嚷得越来越大,何芝芝定睛一看,院子前有一妇人凭空抓着空气,似乎是在骂骂咧咧的呢吗,周围竟然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婶子,不过她们不是跟着这院子门口那妇人的,而是挎着菜篮子在旁边看热闹的。
这妇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吊梢眼满满都是算计,她一边骂一边喊:“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好心介绍媳妇给你你不要,竟要花那个冤枉钱买了个丧门星!”她气啊,她心痛啊,听说买那赔钱货花了一两多银子!
一两多银子是什么概念?
都够一家子半年的嚼用了!
若是他同意春丫过来,那这一两多银子岂不就是她的!想到这,她的嚎声更大了。
严丛月的眉眼仍旧波澜不惊,他放了碗,也没去开门,就站在堂屋前静静的看着门口耍泼的妇人。
来人是严丛月的亲大伯母郭氏。
“春丫哪里不好,又勤快又能干!你以为你家现在什么光景?你带着阿南这个拖油瓶,人家能看上你就不错了!”郭氏一拍大腿,继续大声的在外头逼逼赖赖。
“既然人家看不上我,婶娘你又何必说合。”严丛月淡淡的打断她的声音,皱了皱眉头,“阿南身体不好,还请婶娘不要大声说话,吵着他休息。”
“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听了这不咸不淡的话语,郭氏怒了,她直接跳起来扒住外面那篱笆,脸上满满的狰狞,“你还知道我是你婶娘!!”
“婶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在三年前就被你们分出来单过了,叫你一声婶娘不过是乡里乡亲那点情面。”严丛月不疾不徐,冷清的提醒道,“我家的篱笆脆弱,弄坏了你得赔。”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郭氏讪讪的放下手,但又很快怒气冲冲的骂起来:“你这个白眼狼,你爹娘走了以后是我供你和你那药罐子弟弟吃喝,天杀的你都忘了——”见她越说越没边,什么严丛月不孝顺,严丛月不识好歹,再攀扯到她这个嗓门心一进门就跳河,是个晦气的,就应该卖到窑子里被这样那样,火气也起来了。
周围的人若是手上有一把瓜子,这都嗑上了。
郭氏这做派在村里也不是第一回,这人很喜欢拿捏被严家分出来单过的兄弟两个,但每次都得不到什么好处还乐此不疲,这都快是村里的一大景观了,对于每次都被缠上的严丛月,村里人都很是同情的摇摇头。
要说这严家大小子原来是个出息的,严家二房夫妻两个做点小生意,是供了他去读书的,听说还被书院的夫子看重,可惜啊,家中出了意外书也读不起了,没多久就被大房赶了出来,还得外出上工找活照顾病重的弟弟。
有这么一个病重的弟弟,可不就如无底洞一般!
不过大家伙的眼光还是明亮的,那春丫是隔壁村的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她会真心愿意跟严丛月这穷得只剩这个破土屋的男人才怪!肯定又是郭氏看严丛月竟然掏得出这一两银子买了这姑娘,所以憋着劲来出气呢!
何芝芝对此是完全不知的,所以这个妇人骂骂咧咧了半天,她是不知道从哪下手的,但既然她都攀扯到了自己头上,那事情可就不简单了,她上前几步走到篱笆边,盯着郭氏:“婶子以前是窑子里从良的?我看你对那是很是清楚嘛!”
“好你个黑心的贱人,满口胡言!”郭氏听了这话一愣,像是第一次被人顶嘴,她马上提高了嗓音,怒骂道,“才来村子一天就把自己当个人了?真是贱蹄子一个,不知羞耻!”
“哦唷,你好像很知羞耻一样。”何芝芝暗骂自己穿越竟然都不给个前情提要,她都不好发挥,“没听到嘛?我小叔子还病着,怎么,你这么大声是想着自己没脸,要给钱给我小叔子吃药嘛?!”
“你……你做梦!”郭氏来就是想要钱的,哪可能吐出来给她,嘴里说着,手高高扬起来,似乎是想隔着这篱笆给何芝芝一个教训,却在半路被拦住。
即便是没被拦住,何芝芝也有信心不会吃亏,但她还是吃惊于这小屁孩的力。
他竟能稳稳的抓住成年妇人用力挥下的手!
“你……”
“婶娘还是谨慎些为好。”严丛月甩开了郭氏的手,一双刻意压着的桃花眼锐利无比,“我们与大房毕竟早已分家,要如何、是如何都与你无关。”
“你这个白眼狼……”郭氏咬牙切齿的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何芝芝不耐烦的打断。
“我说婶娘啊,你这来来回回就一句话,你嫌不嫌啰嗦。”
周围人都惊呆了。
还有这样脸皮厚的姑娘!
他们说的脸皮厚可不是说姑娘的品行,而是这姑娘竟一点不怕生!要知道现在的姑娘家说话大多细声细气,随便说两句就会红了脸庞,更不要提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拌嘴!
更何况,她的对手是郭氏,这个整个大湾村都知道的名人!
“你、你……”郭氏愤恨的觉得自己丢了脸,伸手朝着何芝芝扑去,想要使出村里争斗那一招。
不说严丛月还在旁边,何芝芝自己也不是个傻的,她冷哼一声,随手从篱笆上就扯了一根细竹子,啪的一下就不留情面的抽在郭氏那双褶皱里都黑漆漆的脏手上:“嗨嗨嗨!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扒拉我家篱笆!”
“嘶!你这贱人竟然敢打我!”郭氏多少年了没吃这亏,她愤怒的收回手,看向一旁作壁上观的严丛月,“这就是你买的货色?目无长辈……”
“除了这两句话能不能来点新鲜的,不是说了分家了吗还提什么长辈?”何芝芝笑着挥舞手中竹子,突然冷了脸色,“我看婶子你啊,就是缺了些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