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没了
花丛千吓一大跳,下意识把腿往后蹬,就听到一声轻哼。
“小姐,你……你别回去。”桃红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丛千转头,看到她被自己踢到一边有些不忍,但还是狠心把她手扒拉开,没一会,那只手又缠上来。
花丛千想把脚抽出来,却被死死拉住,不由生气吼道:“干嘛啊,等会蚊虫就进来了,我可不想当它们的盘中餐。”
桃红充耳不闻,冰凉的手在黑暗中慢慢向前摸索,找到花丛千的手腕就把她往后拉,在窄窄的地道里,用劲把她往外拖。
花丛千背部贴地被向外拖更恼了:“你别逼我啊,娘亲让你守着我挖地道,现在通了,我不回去还在这干嘛,你别拉我了。”
花丛千犟劲也上来了,直接挣开桃红的手把她一推不管不顾向前爬。
“娘亲,你等等我……”
“小姐,你别装了,从地道能挖通你就知道了是不是,夫人……她今夜就会被皇上处死,你回不去的。”桃红放开她泄了气瘫在墙上,悠悠道。
“说什么呢,我再不回去明早起不来,又要错过娘亲为我准备的桃花羹了,你就是想我起不来你好偷吃。”
“小姐……”桃红低呼。
花丛千握着残烛,跌坐在地上,看向前面明灭的亮光,一种无力感从心底涌出。
她以为还要好几年,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
“你说,我是不是太迟钝了?”仔细回想,明明都是破绽,为什么自己就是看不出。
她恨,恨自己一个现代人对抗不了皇命,她恨重活一世自己还是这么窝囊!
她从小就被娘亲保护着,这条地道也是为她而挖,但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啊。
花丛千想着有一天能把娘亲一起带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行医、开武馆、或者云游天下……
花丛千继续往回爬,手掌被麦秆割破,嫣红的血液从掌心浸入麦秆再到黄泥里,花丛千像没有知觉似的,不停往前爬。
十年,她自动代入巫苏乔亲生孩子的形象,努力让自己活成天真烂漫的样子,少惹麻烦,勤挖地道,才能早日远离皇宫,脱离深宫苦海。
为什么要封上?
为什么不让她再努力一会?
眼前的泥墙堵住了她的去路,也堵住了那渺茫的希望。
桃红爬过来时,从微弱的烛火中看到花丛千鞠着身子,早上盘好的发髻杂乱地披在瘦弱的脊背上,正张开十指在不停地抠墙上的泥,一遍一遍……
血水不断从指缝中渗出,沿着泥墙缓缓滑落,平静的脸上无痛无悲,只麻木地重复着动作。
桃红上前一把把她抱住,轻颤颤地拉过她的手,泥里掺杂的小石块卡在指缝中,仔细修过的甲盖现在也破烂不堪,边缘处开始外翻。
“小姐,夫人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你难道要辜负她这些年做的一切吗?还有柳青姑姑、劳嬷嬷、竹香她们,你难道要让她们枉死吗?”
桃红也是在昨晚柳青姑姑给她交代的时候,知道了所有事情,夫人从小对小姐严格,却冒着生命威胁日夜为她开辟一条往生的道路。
每晚让小姐准时来挖暗道也是为了让小姐认路,确保逃生万无一失。
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把小姐安全地带出去,隐姓埋名,等羽翼丰满的那一天。
顶上传来杂乱地脚步声,桃红一惊,这是禁卫军在对冷宫进行的扫荡行动,急忙捂住小姐的嘴,屏着呼吸安静地听着上面的动静。
花丛千也听到动静,开始奋力挣扎,还有人就说明娘亲还没真的被处死,还有机会。
感受到手下花丛千的挣扎,桃红狠绝地闭上眼,给花丛千后颈处来了一记手刀,把她劈晕,看着彻底安静下来的人,桃红实在是心疼。
“小姐,你别怪我。”桃红喃喃自语。
花丛千醒来的时候,是睡在一个破庙里,她的手摸过发疼的后颈,一脸茫然。
正要站起来,就看到桃红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顶宽大叶子进来。
看到她醒来,忙快步踱到她跟前。
“小姐,你醒了,口渴了吧,喝点水。”叶子里盛着刚从河边舀来的水,桃红把它凑近到花丛千的嘴边。
花丛千摆摆手,摇头,扶着旁边的石柱慢慢站起来。
“家没了,我给娘亲建一个。”
在一个山坡的一棵槐树下,花丛千在一个大土堆后又堆了四个土堆,整整齐齐靠在一起。
她把一些野果子摆在前面。
“娘亲,以后就让她们陪着您,等我能为您报仇了我就回来看您。”
花丛千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眼神坚定,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们可要好好照顾我娘亲啊,等我赚钱了给你们多烧点纸钱,让你们在地府吃好喝好当富婆。”
花丛千把泪一抹,在桃红的搀扶下,抬眸深深看了最后一眼,然后回到古庙。
“你有银子吗?”花丛千看向桃红带的包裹。
桃红摇摇头,把包裹打开,里面都是面馍馍。
花丛千伸手拿起一个,直接往脑门敲,邦硬,可以拿来当武器了。
桃红吓傻了,这小姐悲伤过度,想自残?
她二话不说直接抢下来,塞进包裹里,离花丛千远远的。
花丛千看她一副把它们当宝贝疙瘩似的,撇撇嘴,一脸嫌弃:“至于吗,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你一口馍馍。”
桃红又是一个大惊吓,这小姐变着法想死?都打算绝食了?
桃红哭嘁嘁上前勒住花丛千的脖子,趴在她的肩头:“小姐,人死不能复生,您要好好活下去,您如果寻死了柳青姑姑会半夜找我的,您知道的,我怕鬼……”
花丛千把她扒开,敲她脑门:“胡说什么呢,我还没找我那个渣爹报仇呢,要死也得先把他拉下地狱。”
再说,谁说人死就不能复生?她不就是活过来了吗?没准巫苏乔穿到现代拥有高能系统虐渣渣,斗恶毒女配,抱得美男归呢!
“小姐,这可不能乱说,被有心人听到会……”桃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花丛千切了一声,轻描淡写道:“这荒郊野外的,除了鬼还有谁能听到?”
“哈~我听到了哦~”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奶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