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妹妹看上去好像很讨厌我
林晚不喜欢在莫名其妙的事上费神,也懒得和江城掰扯。她掀开帘子出了马车,走前吩咐兰时:“让人把江城抬进东苑客房。另外,去找个太医看看他的腿。”
“是。”兰时望着林晚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家姑娘和从前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林晚穿过游廊直奔屏和苑,脚刚迈过厢房门槛,便看到贵妃榻上坐着风韵犹存的妇人。她徐徐上前,毕恭毕敬的唤了句:“娘。”
“坐下说话。”林素琴放下茶杯,摆手示意奴婢退下。
她清楚女儿在意宋明理的程度超过她,也明白这件事由女儿发现,伤害会更大。思来想去,还是事先告诉女儿的好。
林晚坐到靠右的太师椅上,严重怀疑窝里横的爹向娘告状了。不过娘性子温和,就是说重话,也轻如羽毛。她唯一担心的是,宋明理借着和她吵架的事,故意为难娘。
上辈子娘死的莫名其妙,林家被查抄的又太过突然。她逃出青楼后急着去北疆找江城,以至于错过太多的细节。
待房内剩她们母女二人,林素琴才肃色道:“你如今大了,有些事也不该瞒你了。”
“娘有什么,直说就是。我,您还不知道吗,性子顽劣被爹打骂多了,承受力强的很。”林晚怕林素琴心理负担太重,率先自嘲道。
可林晚越这么说,林素琴就越心疼。当今皇后是她亲姐姐,上任首辅是她爹。她娶宋明理不过是希望后宅安稳,女儿能活的自在喜乐些。
偏偏,事与愿违。
“你爹在外面养了人,前些年死了,留下一孤女,那孩子就寄养在府上张大的名下。”林素琴语调平缓,宛若早已知晓。实则心下对林晚满是愧疚,好似欺瞒、背叛家庭的人,是她。
宋明理曾答应为她守身如玉,结果一边借着林家的势,一边偷偷养外室。
她算过时间,成亲没两日宋明理便和那女人有了肌肤之亲。现在女人死了,她既不能翻死人的旧账,也不能和个孩子计较。唯有表现出一副大度姿态,原谅丈夫曾经的背叛。
林晚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不解的看向林素琴,迟疑道:“张大?”
“明日你爹会让她搬到府上。你纵是有气,也别当面驳了你爹的面。”林素琴今早得知这一消息,怕女儿伤心才装作一直知情。
她虽是妇道人家,但宋明理绿了她近十多年,还想让她帮情敌养孩子,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林晚当然不会故意给私生女难堪,让宋明理有机会去怪罪她娘。
可她想不明白,自出生起爹娘就恩爱无比,怎么突然冒出个私生女?
“很晚了,你早点歇着。”林素琴见女儿垂眸不语,心尖跟针扎般。她隐去眼里的自责,带众仆浩浩荡荡的离开。
手边的茶由热转冷,林晚仍对着前方出神。
“姑娘,周太医说江公子只是受点皮外伤,并无大碍。不过江公子想见您,说有东西给您。”兰时迈过门槛,看林晚在愣神,笑着说明。
如果姑娘能顺势和江公子和好,那最好不过了。
林晚回过神,扔下一句“不见”,起身进了里间。她脑子很乱,太多的人和事,需要捋一捋。
想不明白前生今世为什么会出现偏差?是张大的死,更改前世的走向吗?
长夜漫漫,却不够林晚把问题想通。太阳刚从地平线升起,奴仆便把灯笼依次摘下。
兰时早早到里间,伺候林晚更衣。她边整理着林晚的袖口,边嘴里念叨着:“姑娘,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和您说。老爷这是给您递台阶呢,您可别再意气用事了。”
“用过饭再去也不迟。”林晚懒散的张开双臂,任兰时为自己理着衣带。
递台阶?
呵呵,她看宋明理是急着给私生女一个名分,顺便给便宜妹妹撑撑腰。
奴仆收到兰时的眼色后将桌子搬来,婢女们将食盒内的饭菜挨个端出。
兰时听出林晚话里的不乐意,没好气道:“您以往就不着调,但在老爷面前,却是最规矩的。怎么这会子,转了性?”
林晚以前惦念着一丢丢的父爱,努力迎合讨好宋明理。现在,她宁可没这个爹。
她像是故意和宋明理作对,慢条斯理的吃着虾饺。小厮催了五、六回,才悠哉哉的带着婢女出了屏和苑。
书房内。
“好大的架子!我见你都得三求四告才能见的到,可见你平时里有多跋扈。”宋明理坐在书案前,听到下人来报。他抬头看到晚来的林晚,先是横了眼,又怨气颇深道。
林晚默不吭声的杵着,任由宋明理教训。她看着眼前宋明理,尝试着勾勒记忆中,爹的模样。
许是宋明理常年待在军营,一言一行都带着戾气。不说话时,让人生畏。但她幼时,最是喜欢黏宋明理。她视线移到宋明理下半张脸的胡子上,听娘说,爹年少时有过美髯公之称。
“老爷,人带来了。”管家何明带一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好巧不巧,这人林晚也认识,且打交道多年。
她看到张倩倩柔柔弱弱的躲在宋明理身后,突然觉得她活的像个笑话。
“爹。”张倩倩身着淡粉裙,身形娇小,加之生的清纯无辜。任谁看了,都会蒙生出保护欲,何况是宋明理这个爹。
宋明理本能的挡在张倩倩面前,板起一张脸,用发号施令的口吻道:“从今以后,倩倩就是你的姐姐了。你们两姐妹好好相处,切莫闹出什么幺蛾子。”
“姐姐?”林晚震惊的看向张倩倩,这么说爹在嫁给娘前后,就已经和外人私通了。
听娘说,爹成亲前日日待在军营,连姑娘家的手都没碰过。还是有次娘去找二叔,偶遇了宋明理,才牵出一段缘分。后来娘派人多方打听,几次试探方定下这门亲事。
张倩倩见林晚面带不善的望了过来,当即后退一步。
她怯生生的拉了拉宋明理的袖子,委屈的都要哭了:“可、可是…妹妹看上去好像很讨厌我。我知道爹满心疼我,可我也不想爹为难。宋家老宅虽破旧了些,但也是能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