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鸿门宴而已,又不是什么不能吃的
黄昏时,贺兰重幽还特地叫了三个年长的管事婆子来请张楚宛,彼时张楚宛正在给张韵荷喂米粥,朱修旻也才刚起,饿了正在吃东西,。
张楚宛一看门口来了几个气势汹汹的婆子,她就觉得好气又好笑。
“大夫人,我们二夫人请您过去用晚膳了。还请收拾收拾,随我们一同去吧,别让二夫人久等了。”
张楚宛站在门口,没让三个婆子进屋去,她神情淡然地将三个人观察了一通,才道:“哼,怎么二夫人怕我跑了不成,竟然叫你们三个人来请我?”
她们主子的吩咐,是现在还没有和张楚宛彻底撕破脸,有什么冲突都先敷衍着过去。
于是带头的婆子就算听出张楚宛的话里有话,也装作不知,故作谄媚道:“大夫人说哪里话。我们二夫人可是对您十分恭敬的,她是怕这夜里黑灯瞎火,您一个人走着害怕,才叫我们三个老婆子来陪着您的。”
张楚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二夫人这般好心请我,我自然也有好些东西要回送给她的,你们三个…且等着吧。”
说罢,她利落地转身进了屋,碧儿随即过来把门关上了。
张楚宛溜达到饭桌前坐下,看朱修旻吃得满嘴都是糕点碎屑,忍不住帮他擦了擦,道:“慢些吃。”
而后她又继续给张韵荷喂米粥了,碧儿站在一旁疑惑地问道:“夫人方才说还有东西要送给二夫人,可碧儿还没来得及准备,夫人要送她些什么,我现在就去备着。”
“送东西?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管,帮旻儿倒些茶吧。”
“不送吗?……那您怎么还让他们等在门外呀?”
“那不过是惩罚她们不知礼数,见到本夫人还那么嚣张,让他们在门口喂喂蚊子罢了。”张楚宛不在意地说。
“哦…”碧儿点点头,再看张楚宛时眼神里已不知不觉充满了崇拜。
以前夫人是绝没有这样的心思和胆量的,就连将军在府中时,她对家里的恶仆也从未表现出明确的讨厌,更别提要去惩罚她们。
可这回病好后,夫人的脾性竟有这样大的改观,碧儿顿时只觉得人生后半辈子就要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了。
她们或许再也不用受二夫人和那个小妾的欺压了。
这么想想,碧儿就忍不住热泪盈眶,要不是张楚宛双手不空,她都想冲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显然第一次在张楚宛这里碰了壁的三个老婆子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没一会儿她们就在门外叫唤,“夫人?您准备好了没有?怎么要这么久?”
另一个道:“是啊夫人,您还是快些出来,跟咱们走吧,别让二夫人等急了。”
碧儿想去开门,却被张楚宛拦住了,“再等等。”
张楚宛对门外的人说道:“你们夫人请我用膳,她都没叫人来催我,你们几个下人催什么?”
“用膳也不是让你们用,你们急个什么劲儿?且在等等吧,我说了要送些好礼给二夫人的,若是你们再催,耽搁了我的好礼,本夫人可是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三个老婆子听到这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算没再叫唤,但这几日的天气闷热,张楚宛的屋子外面又全是着花花草草,到了黄昏,这里的蚊虫也是最多的,只那么一小会儿时间,三个婆子的脑门上就被叮了七八个大包。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张楚宛已经再次哄睡了吃饱喝足的张韵荷,朱修旻也吃饱了,闹着要张楚宛带他出去逛夜市。
张楚宛被他拽着袖子不停地摇啊摇,又是娘亲娘亲地叫,又是各种撒娇卖萌,小孩儿生的实在可爱,张楚宛对此十分受用,便点点头算作答应。
但等碧儿开了门她看到门口站着三个被咬得抓心挠肺的婆子,才想起来她今日是要去赴个鸿门宴的。
张楚宛只好蹲下来同朱修旻商量,“旻儿,你看今日真是不凑巧了,娘亲答应了别人要去吃饭的,答应你在后,娘亲不能食言,但答应你的事今日恐怕不能实现,得等到明日,可以吗?”
不得不说原夫人虽然对家事一概不理,但对儿子的教育还是很到位的。
朱修旻只是思考了几秒,就点头同意了。他说:“娘亲说话要算话,不能哄骗旻儿,不然旻儿会很伤心的。”
这一刻的朱修旻简直要萌化了,张楚宛看着他那副非常舍不得但又很听话的模样,甚至有点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他。
最终朱修旻被娟儿带回去睡觉,碧儿则跟着张楚宛一道赴宴。
张楚宛的院子到贺兰重幽的广玉台并不太远,张楚宛估计了一下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所以她们远远地就看到了广玉台的灯火通明。
明明已入夜,那里的灯笼成了排地挂着,照得那里就跟白昼一样。
广玉台建在一片湖水中间,只有唯一的一条木制的窄桥通往那里。
结合着台上的四周全是挂着红帆随风摇曳,让张楚宛心中只想到一个词儿—水性杨花。
倒真是个十分适合贺兰重幽的住处。
张楚宛才刚走上窄桥,屋里的人就已经得到消息迎出来了,只见贺兰重幽穿着比白天那套云杉更暴露的衣服倚在门边。
她看到张楚宛来了,笑得那叫一个好看,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们两个夫人是有多深厚的情谊呢!
不过张楚宛并没有想到贺兰重幽还真是整了一桌好吃的。
贺兰重幽语气幽怨道:“大夫人可算来了,我还以为大夫人白天生我的气,又瞧不上我这里粗茶淡饭,不愿来赴宴呢。”
张楚宛越过她,直接往饭桌上坐,“怎么会,我特地来就是想看看你要整点什么幺蛾子。”
张楚宛看着满桌的珍馐海味,还真有些饿得慌,不过还是按流程让碧儿从袖兜里拿出一根银针,把桌上的几样菜都探了一遍。
此时贺兰重幽的脸色果然变得十分难看,她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怕我下毒害你吗?”
“这倒不是,哎你可别误会,我真是快被前几日的饭食吓怕了,我前几日吃了厨房端来的东西,每日里要拉三回,也不知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给我下药,害的我感觉,所以我如今吃什么都要试一试了。这不是保险起见嘛。”张楚宛说起谎话来脸都不红一下,可把一旁的碧儿都看的目瞪口呆。
“难道夫人怕我也会害你?重幽岂会是那样的人。”
“你当然不是了!”张楚宛道,“但万一你府中的丫头对你心怀恶意,想要害你,这不就是她最好的下手机会吗?”
说罢,张楚宛举起银针还要往贺兰重幽自己用的汤碗里放,一边装模作样地问她:“要不……帮你也测一测吧,免得出了问题,我在你这儿头一次吃饭,还要被人误会给你下药,那多伤害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呀,你说是吧?”
贺兰重幽却连忙拦住了她,“额…不必了,大夫人。”
张楚宛坚持要验,说:“还是测一测吧,人身安全最重要。”
贺兰重幽的手劲小,没扭过张楚宛,最终她的汤也被张楚宛的银针验过,张楚宛看桌上的饭菜都没有问题,这才开始不客气地吃起来。
不过贺兰重幽全程都没再碰过那个汤碗,看起来真是嫌弃到了极点。
饭吃到一半,那贺兰重幽又开始假惺惺地哭起来,边哭边开始了今晚的表演,张楚宛只管看着,只见她道:“大夫人与重幽都是命苦之人,一生难觅良缘,好不容易嫁给了将军,偏偏将军却战死在了沙场上,这实在是太令人难过了。你我姐妹都是同病相怜之人。”
“哎可别,我跟你可做不了姐妹,将军战死,全府上下的人都在悲痛,可我看你却是过得好不快活呢,在这里大肆披挂红绸也就算了,你还每日里山珍海味,穿金戴粉,过得极尽奢靡,你说跟我同病相怜?谁信?所以,我跟你可一点也沾不上边,别说我们同病相怜!”
张楚宛说完,又拿起一块鸡腿吃起来。
贺兰重幽被说得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还是她身后的管事婆子插嘴了,“大夫人怎可如此说二夫人,您是不知道二夫人平日里多操劳,您病倒的那些时日,府里所有的事全都压在二夫人一个人身上,她都快累出病来了。”
张楚宛啃着鸡腿含糊不清道:“哦?是吗?那需要给你颁个奖吗?”
“……这”管事婆子噎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不过贺兰重幽又捡回了话语权,“重幽也不是为了跟大夫人邀功,只是事实如此,重幽本是个命苦的,运气好与皇上结为兄妹,又嫁进将军府,已是祖上有德,再不敢奢求什么,只是看大夫人与我经历相似,便想与大夫人推心置腹,希望与大夫人携手度过此次将军府的难关,别无她想。”
说罢,她让人端来了美酒,亲自倒给张楚宛,端起来敬她,说:“重幽知道大夫人心性纯善,所以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好家伙,这还整上道德绑架了!
张楚宛无语。
她转头问碧儿:“府里最近遇到什么难关了?怎么我不知道?还要劳累二夫人如此操劳,你们这些人也实在太不把二夫人放在眼里了!”
碧儿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认错,“不不,不是的,府中近来并无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