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吻被夺之夜
月朗星疏,白日里熙熙攘攘,人潮如织的街市宁静如水,一支外表朴素低调,行动却纪律严明的车队正趁着夜色,快速驶出城门,在城外的官道上奔驰。
去往褒国的前路漫漫,关山重重。清风掠过秦岭的山涧小溪,水流湍急,浪花追逐翻滚,巍峨壮阔。
车上坐着一对年轻的贵族男女。男子俊朗如中秋之月,女子貌美如春晓之花。
两人并肩而坐,各怀心事。
气氛太诡异,为了缓解尴尬,婉卿假装清了清嗓子问:
“此去褒国路上大概需多少时日?”
“如无意外,一月有余。”
“emm,对了,洪德你明明认识褒姒,为何之前要诓我?”
害得本小姐满都城的找,差点跑断了腿。
“我比你三哥尚大上三岁,你应唤我一声洪德哥哥。”
这人怎么永远都抓不住重点…
洪德又道:“妹妹莫怪,实非我有意隐瞒。此褒氏女自幼从未离开过属地,这次也是族人为解我父之难,遍寻方得。也不知其能否入的了王上之眼……”他面露忧色。
“肯定可以!”婉卿笃定的满口应道。
“你怎知?”洪德不解。
婉卿暗想:总不能告诉你,我不仅知道褒姒貌美,还知道她日后会是个妖媚惑主,臭名远扬,最后害的你们西周亡了国的妖妃吧!。
她尴尬地笑笑:
“想那褒国族长也不敢拿老大人的生死开玩笑,此女必有过人之姿。洪德不必过于忧心。不如……”
玩心乍起:
“不如想想万一你若见了美人后倾心爱慕,舍不得献给王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本是想缓解一下近日的愁绪,谁知似乎讲了一个冷笑话,车内的气温立时降到了冰点。
洪德望向婉卿,目光幽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诉说,最后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妹妹看似言笑晏晏,实则距我于千里之外,是何缘故?”
婉卿干笑道:“哪有的事,哪有的事,大家都是朋友嘛。”
听到“朋友”二字,洪德眸子一缩,目光如冰刀射来,语气不善道:
“你还有什么问题?一次性说完!”
凶我?欺负我身边没自己人呀!
此次与洪德外出之事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会有损清誉。米粒为了帮小姐做障眼法,要时常在京中走动散布小姐尚在府中的假消息,因此无法跟随。
临行前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拉着婉卿的手,再三叮咛,生怕自己不在身边服侍,小姐会吃的不香,穿的不暖。看这小丫头对自己如此的情真意切,婉卿甚是感动。
洪德承诺会一路安排妥当之人照顾婉卿,虢父对他向来放心,大手一挥就送他们上了路。
谁知……这妥当之人就是他自己,明明有几辆马车,干嘛非要挤在同一辆……
婉卿瑟缩了一下:
“还有… 那个…这马车这么宽敞,你能不能往那边坐一点呀…”
眼见他就要爆发,婉卿不敢再去看他的表情,赶紧闭上眼睛假寐。
装死…看你能怎么样!
洪德见她慌张如受惊的小兔子,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不停的抖动,滑稽有趣却难掩一身的清秀灵动。
不禁失笑,想要揽她入怀,伸出的双手终是停在了半空,只将一张软毛毡轻轻地覆在她身上。
他探出车外深深吸了一口初春的寒气,克制心神。
眼下……还有更加紧迫的事情。
记挂着同幽王的半年之约,褒家一行车马不敢有半分懈怠,一路疾驰。
十数日后,已近褒国边界。
黄昏,咸蛋黄般的落日把官道旁的山川和河流染成了鲜艳的橘红色,车队正在做入夜前的休整。经过这么久的奔波,早已人困马乏,全凭意志在支撑。
婉卿下车活动了一下快散架的筋骨,暗暗庆幸:幸好原主不晕车,不然褒老爷在狱中没挂,自己先在路上一命呜呼了。”
忽然,她被眼前一片茂密的红树林吸引,树上长满了玛瑙般的红果子,像极了红豆,红豆不是都产于南方吗?怎么这里也有?婉卿心生好奇,不自觉地迈步向林子深处走去,想要寻一些带回去串成手串。
不知不觉中走了好远,树林里矮矮的荆棘从掩盖了归路的踪影。天色渐渐暗下来,树叶摇动,发出窸窸窣窣的怪响,她开始有一丝害怕。
婉卿急于寻路,忽被栖息在树桩上的一只大鸟吓得一惊,身子没站稳摔倒在地,尖利的断枝刺破白皙的肌肤,鲜红的血液顺着胳膊滴在泥土里。
好痛!
她还没来得及委屈,就被身后的男子大力地从地上拽了起来,耳边传来洪德怒气冲冲的吼声:
“怎么这么不听话,到处乱跑。走丢了可如何是好?!”
他猛然看到女孩胳膊上长长的血痕,心疼不已,只好装出严肃的口吻道:
“赶紧回去擦点药膏……再包扎一下……化脓了可就要留下疤痕了。”
婉卿被他抓的腕上生疼。连日的奔波劳累,再加上刚刚又受到突然的惊吓,各种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似打开了一道闸门宣泄而出: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委屈的大哭出来,眼泪簌簌落下,鼻涕眼泪全都抹在洪德的衣襟上:
“我说不来,你非要带上我,如今又训斥我顽劣不听话。想我曾经也是家中掌上明珠,品学兼优,年轻貌美,前途无量,偏要随你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被怪鸟惊吓,手都流血了,还遭你嫌弃…”
女孩似发泄般说的停不下来,
“一道小口子……有什么关系,若是留疤便留了,反正我也未想过在这里嫁人……”
“你从未想过嫁我?”
洪德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森然若冰。
婉卿挺了挺腰杆,赌气般大声道:
“从未!”
“那你为何收下我的定情之物,还予以回礼?”
定情之物?什么时候?
婉卿疑惑地看他。
男子从贴身衣襟处拿出一把精巧的木梳,梳子的表面平滑无比,应是经常被人拿在手中细细摩挲。
沉声道:
“我朝男女都以互送梳子代为传情,男子只会把梳子送给心仪女子,代表一起慢慢变老的美好愿望。你赠我一把如此独特的梳子,难道不是也心悦于我?”
婉卿伸手想去夺那梳子,被他轻巧的闪过,她见抢不过,便忿忿道:
“我对你无半分男女之情,之前或许让褒公子会错了意……”她垂下眼睑,低声道:“今生我只会与一专心专情之人相爱到老,决不同她人共侍一夫。”
洪德听得认真,苍白的肤色在夜幕下显得更加令人心惊。
他一字一句道:“如我今生只娶你虢婉卿一人?你可愿?”
婉卿心头震动,她不是傻子,怎会不知在这个朝代,洪德是再好不过的夫君,英俊潇洒,文才武德,又没不良嗜好。
可是……她终是要离开的,如今让他心存幻想岂不是真正害了他?
想到这,女孩逼迫自己硬下心肠冷冰冰地回答道:
“不愿。”
话音刚落,婉卿猛地被人生生掐住了下巴,强迫她望向自己。
“为何不愿?”洪德黑亮的眼中布满血丝,眼神中露出从未有过的痛苦绝望之色。
婉卿被掐的的大哭,心中烦乱,口不择言道:
“因为我日后喜欢的人,会比你帅,比你脾气好,还比你温柔…”
女孩自顾自的哭闹,没有留意到对方的眸色已骤然紧缩,嫉妒使他抓狂到难以自持。她被猛地向前拉了一把,跌撞着掉进洪德的怀中。
洪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柔软的腰肢,属于婉卿身上特有的淡淡竹香让他心生神往,如痴如醉。
婉卿拼命挣脱,却被男子强壮的双臂紧紧钳住动弹不得,唇瓣瞬间被狠狠的覆盖吞噬,勾的气息交错糅合。
他尚未使出七成力气,但凭着男人天生的力量优势还是让怀中女孩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感受到她似渐渐放弃抵抗,他试图加深这个吻,贪婪的攫取她的气息,探索每一个角落。
洪德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想本能的抱住她,堵住她的唇,不让她再说出那些令他伤心欲绝之语。
婉卿几乎在他连番猛烈的攻势下喘不过气来,一时情急,张口狠狠咬了下去,顿时一阵腥甜在彼此的唇齿间弥散。
洪德放开她,低头一看发现女孩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头瀑布般乌黑的长发散乱地披散在身后,肤色苍白。
他心中不忍,对自己刚才的冲动行径有些后悔,刚想伸手拉她,却被粗暴的推开。
他怔怔的呆在原地,缓过神时女孩已跑的不见踪迹。
不知跑了多久,婉卿感到又饿又累,困意一阵阵袭来,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令她震惊惶恐,不知如何应对。
忽然好想回家,想回到A大那温暖的宿舍,爸爸,妈妈,还有苏哲,你们在哪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