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民宿失火
“今天季玲心情似乎很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可我们都轻松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不是以前我认识的季玲了。还有,这个村子好像跟前几天也不同了,具体哪里出了问题,我也说不上来。
状人”
此刻的房中,莫宗被床单捆住手脚坐在玄关地上,他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帘下的黑影。
面对木榆一连串问话,他朝着掉落在地的粉色手机努了努嘴。
“这就是我昨天夜里要跟你换房的理由,我必须要拿到它。”
黑暗中,木榆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原来真的是你。”
听完这句黑暗中飘来的话,莫宗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仍旧神色不改。
“木榆小姐,您听好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这个村子不简单,在我达到我的目的之前,不希望有人横生枝节。”
“所以,你是怕我在柳姐面前揭露你?”
“暴露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在这里,我们都是待宰的羔羊,没有黑白之分。”
见木榆久久不说话,莫宗接着说:“你也不是来旅游的。所以可以松开我了吗,木榆。”
现在看来,是粉色手机的定位和求救信号,将他引来了南卜镇。
而自己,则是被网站的留言吸引过来。
可是这个行迹诡异的男人说的话,真的可信吗?
“你先告诉我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再考虑要不要解开你,就算报警不管用,至少我也能将你饿死吧?”
这大概已是她能想到最凶狠的话了,她在想:此刻若是‘她’会如何应对,虽说动手是不太可能了,但气势一定得拿捏。
闻言莫宗竟然一时有些迷惑,直直地看着向窗帘下的黑影,心里本能判断她并非在开玩笑。
其实就这两条破布条子,根本绑不住他,他今晚过来只是想奉劝木榆别管闲事。
但此刻,莫宗改变主意了。
左右松动了下脖子,索性又靠在墙上,压低音量简要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玄关的灯是声控的,无论是有人敲门,或是门锁响动就会自动亮起,这个小设计很受单身女性的欢迎。
莫宗的每一句话都停顿数秒,中间短暂的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当声音再响起的时候,玄关的灯又会亮起。
两个月前,她的女朋友跟本地摄影论坛爱好者一起相约来南卜镇游玩,不料却断断续续失联一月之久,开始还收过几次无关紧要的微信,回拨过去却是不在服务区,这让莫宗越来越不安。
在长达半个多月的失联后,莫宗终于按耐不住,翻出以往聊天记录,顺着地址找到女友父母家,却见她若无其事般在家中玩着英雄联盟。
他记得,她从来对这类游戏不感兴趣,甚至是抗拒的。
他上前询问,而她女朋友却始终用陌生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不认识他。
几次三番下来,女朋友的家人唯有报警求助,莫宗不得不在巨大的震惊中离开明市。
回到江城的莫宗,没日没夜搜寻南卜镇相关资料,电脑一直停留在摄影论坛页面,却始终找不到一丝头绪。
直到一周前,他收到了女朋友微信发来的定位,和四个字的求救文字。
他立马赶到明市,悄悄守在她家楼下,却在清晨七点看见她下楼上班,下午五点一脸疲惫回到家中。
那这个从南卜镇发出的求救信号,究竟是谁在搞鬼,目的又是什么呢?
连续几夜的辗转难眠后,不甘心的他终于收拾背包,定了去南卜镇的车票。
听完莫宗的叙述,木榆心中越来越慌,看来,这里远比想象中更加诡异。
“你是怎么联系上阿柴的?”
脑子飞快运转的木榆,走出了黑暗,坐在床脚看着莫宗的脸。
“通话记录。”莫宗低头看看粉色手机,面无表情。
回想起接线员的话,木榆眉头紧紧皱起。
莫宗抬起头,眼神透出一丝嘲讽:“你怕了?”
直到这刻,木榆才真正相信了状人的话,起初只觉不安和好奇,现在身临其境,确实有些慌了。
“我可以放了你,并且跟你合作。不过,从现在起在这里的每一夜,你都要跟我在一个房间里。”
“噢?”
“莫宗,你是有功夫的,相信就算捆了手脚也能睡着吧?只有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能动弹,我才睡得着。”
莫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木榆的脸,他凭什么提条件,而正当他准备拒绝的时候,却突然想起在来十江村的路上,以及昨天夜里,那个判若两人的木榆。
判若两人,判若两人!
脑子里飞快划过那个在明市的老家里,坐在电脑前玩英雄联盟的女朋友。
不也是,前后判若两人吗?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联系,现在房间里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甚至有几分天真的女人,出现在这里不可能只是巧合。
最后,这场谈判以莫宗的妥协收场。
躺在床上穿戴整齐的木榆,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季玲。”
疲惫的木榆也不知道究竟听没听见,睁着的眼越来越无神,终于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木榆不可能知道,昨天夜里,‘她’一夜未眠,整个下半夜一直跟踪着莫宗,直到天明才赶在莫宗之前回了柳家。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说出的只言片语,全叫莫宗听了去。
玄关的灯骤然熄灭,整个空间又陷入一片黑寂,莫宗看着床上人影,解开手脚的束缚,悄然打开房门离开……
被浓烟包裹的房间中,木榆在剧烈地咳嗽中醒来,火舌张牙舞爪扑面而来。
随手抓起毯子,将电水壶里还有些温热的水倒上去,从头往下把自己裹了起来,踉跄地朝房门跑去。
不用一分钟,她已经安然站在了柳家院中,后知后觉的朝着楼上大喊:“柳姐!莫宗!莫宗!”
从这里看出去,火势并不是很大,甚至并未波及到柳姐的卧室,唯独木榆自己所在的房间一片红光。
有人来了。
他们进入院中,一言不发提着灭火器,一齐朝楼上冲去。
慌乱中木榆看见地上倒落的红色灭火器,二话不说提起来就想加入进去。
却被人从后面猛地拉住了。
“季玲,太危险了!你不要去!”
莫宗焦急地冲着自己大吼,一只手臂被他死死握住往回拽。
季玲?好熟悉的名字啊。
火势已经开始蔓延到一楼,木榆使劲儿挣脱了莫宗的手,奋力朝着大门跑过去。
“季玲?你怎么在这儿呢,要是村长知道你又偷跑出来,那可不得了了,快回去吧,乖啊。”
木榆转过身,看见的是柳姐一脸担忧之色。
“柳姐,你别着急啊,好好呆着,我这就去灭火!”
柳姐吃吃地笑起来,一双凤眼迷离妩媚:“这不是我家啊。”
突然嘈杂中传来一声闷响,脚下的地面一震。
有人坠楼了。
一瞬间所有人围了上去,烟雾弥漫中,一名女子以诡异的姿态躺在地上,手脚呈现不规则弯曲,双眼死死盯着燃烧中的柳宅。
人群纷纷摇头退开。
木榆震惊地跌坐在地,地上那张脸,分明是刚刚还在跟自己说话的柳姐!
巨大的恐惧袭来,耳中嗡嗡作响。
“莫宗!莫宗!你在哪里?!”
黑暗中,木榆的双手不停在空中挥舞,胸腔中的压迫感让她不得不张大嘴巴呼吸,‘砰’地一声过后,玄关的灯应声而亮。
坐在床上的木榆,眼神充满惊恐,双手仍旧本能地四处摸索着。
地上的电击棍骨碌碌滚到墙边,不甘心似的又往回滚了几圈。
原来又做梦了。
有一个说法是,当一个人心情紧张难解时,只需要三次深呼吸就能顺利摆脱不良情绪。
果真有效,完全从梦魇中醒透的木榆,现在感觉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一股难以言表的不适慢慢蔓延开来。
打开灯,刚要掀被下床,视线缓缓停在了玄关墙上。
两根色彩斑斓的布条子被系上了蝴蝶结,整齐地挂在衣帽架上。
又是注定无眠的一夜。
夜风比梦中的凉一些,也没有漫天的火光以及嘈杂的声响,甚至,连一点亮光也没有。
木榆换了条淡绿色的长裙,披着针织衫站在院内,她一步一步丈量着距离,最终确认自己站到了梦境中‘柳姐’坠楼的位置。
从这个位置看上去,是三楼自己的卧室。不对,站着和躺着的角度不同。
趴在地上的一瞬间,木榆仿佛回到了梦境中,周身毛骨悚然。
是二楼的小厨房,‘柳姐’最后的目光停留处。
柳宅虽说是半个民宿,但是这两天木榆也看见了,除了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有人来这个导航之外的地方。
空落的小院没有一丝人气,木榆保持着七歪八斜的死不瞑目的姿势躺在地上,她试图想回忆起前天自己不在的那段车程,想回忆起阿柴的容貌举止。
阳光下,有人进入了院子,地上的倒影老长老长,将木榆头顶刺眼的日光都挡了去。
影子发现了木榆,动作戛然而止,几分钟后,才试图缓慢的朝着她走去。
“木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人疲惫的脸,这个角度,甚至能看见他悉数冒出的胡渣。
“出了什么事?!”
看见她移过来的目光,莫宗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他可不愿意见到这只蚂蚱在此刻死去。
木榆这才突然想起昨夜的事,一骨碌爬起来,迅速后退到门内,砰地拉上玻璃门。
一头雾水的莫宗跟到门外,左右张望后压低声音开口:“你是不是遇到袭击了?还是你看到什么了?”
这玻璃门并不隔音,就在木榆甩了个白眼准备回房时,柳姐下楼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梦境历历在目,木榆瞬间就就慌了起来,现在和莫宗站在一起或许暂时是最好的选择。
拉开门,木榆赶紧转身,正迎上端着食物的柳姐。
“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莫宗你是…从外面回来吗?”柳姐笑得恰到好处,看不出一丝异样。
“咳,刚起,在院子外锻炼了一下,这里空气真好。谢谢。”莫宗神色如常地接过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子,一口咬下,冲柳姐竖起大拇指。
木榆婉拒了早点,准备回到三楼洗漱。
经过二楼时,看见小厨房开着门,想起了梦魇中的情形,低头快步上楼。
反锁的房中,一遍遍拨打阿柴的手机,却始终不在服务区。
敲门声响起。
“木榆,柳姐让我带点早餐上来给你。”
一开门,莫宗就被一把拽了进入,一个踉跄险些翻了托盘。
“说吧,昨晚怎么跑了。”
木榆将窗帘全部拉开,抱着手看莫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