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主,可是吃不惯?
先伺候男人盥漱过后,尚荞荞又去洗涑,不过一会,早膳就送上来了。
桌上摆的是清粥,腌制的腊肉片、酱炒三果,外加一盘金丝花卷,还有一碗南瓜汤。
终于换了个样子,不再是那大鱼大肉了,尚荞荞竟然有一丝庆幸。
这回尚荞荞可不敢再放肆了,见俞七坐下用膳,自己也连忙跟着走了过去,侍菜她还是会的。
虽然九公主常年卧床,饭食简单,不怎么供奉,但她进宫也是被嬷嬷给教过的,从前也是被人伺候过的,就照葫芦画瓢模仿着来。
她拿起木箸,夹了个块核桃仁,放到他碗里,见他吃了,又夹了块腊肉,继而又盛了一碗汤放在一旁。
俞七看了眼女人,没想到她这会儿会这么乖,开口道:“坐下吧,没那么多规矩。”
尚荞荞心里暗暗想着,这位爷,你没那么多规矩吗?
昨天,吃完饭了可还要提醒一下她呢。
尚荞荞坐下,也没委屈自己,拿起木箸,不紧不慢地夹了个杏仁,入嘴之时,丁点声音都没有。
可才嚼一口,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太甜了。
这菜做的齁嗓子,和宫里厨子手艺相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和肖叔叔做的饭菜比起来,更是云泥之别。
尚荞荞吃着吃着,有些想肖叔叔了。
肖逸清是她娘在玉满楼里的大厨,做饭的手艺一绝,从他娘饭店还是个小酒馆时,做的饭便是十里八乡都说好,弄了不少名气,靠的便是他这手艺。
后来小酒馆越做越大,生意越来越好,功不可没的便是她肖叔叔了。
只可惜再来后,玉满楼没了,她娘也没了,肖叔叔一气之下就离开了,数不清的酒馆来请他做主厨,更是争先开出了高价,肖逸清却扬言再也不进厨,商家们只好作罢。
她缓了缓,又吃了一口金丝花卷,小脸便彻底垮了。
连花卷都是还有点生,又没味的。
也不知道男人刚刚怎么吃进去的。
她皱着眉,强迫自己又吃了几口后,便直接撂下了木箸。
而她的这些个举动,无一幸免,全部入了俞七的眼。
这才几顿饭就受不了了,他在这快两年了,顿顿都吃这样的饭菜。
想起女人说自己食量大,俞七不动声色弯弯唇。
他挑了下眼皮,缓缓道:“公主,可是吃不惯?”
听他开口,沈甄如遭雷劈,这声公主叫的讽刺极了,感觉像是羞辱一般,却不敢说实话。
只能硬着头皮说,“三爷,我只是……今日里没什么胃口。”
俞七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来,先喝碗粥,怎么会没有胃口呢,我记得你说自己比较能吃,食量大,还是多吃点吧,可别浪费了这些美味。”
尚荞荞脸色发青,这可怎么吃啊,先不说这味道如何,但若是吃完,她肚子也会被撑爆炸的。
就这样,尚荞荞咬着牙,在俞七带着胁迫般的眼皮子底下又吃了不少。
后来实在吃不下了,俞七也没说什么了。
俞七今日身着墨黑色的骑马装,外头披了一件玄色的大氅,束发冠,周身上下,明明是土匪,却一派清贵华然之气,和这土匪二字格格不入。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在这别乱跑动,晚上我会回来。”俞七挑选着箭刃,又对着尚荞荞询问着。
本是俞七被刘传风约着,和二寨主吴云南,兄弟三人一起去深山里打猎,也有不少小弟跟着,晚上又是不免的是去一起饮酒一番。
这样的好机会,俞七自然不会拒绝。
倒是尚荞荞,他较为担忧,这里她还人生地不熟,俞七今日也不可能说是将她带上,她可要聪明一点,别带来什么祸患。
他早上练拳时,已经吩咐在暗中的暗卫护她周全,并把唐虎儿给她留下。只希望她莫要惹事生非了。
“有什么事找唐虎儿。他在外面。”俞七弄好装备,深深的看了女人一眼,说道。
浴房里有两扇大屏的楠木屏风,氤氲的热气由下至上。
俞七走后,尚荞荞便坐在木桶里,泡了整整一个上午。
她可不想委屈自己在这个土匪窝里,他既然是土匪头子,自然还是有点能力的,倒是也不怕突然有人闯入。
何况从来这里之后,也就只洗了一次澡,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有股奇怪的味道。
泡在热水里,回忆着往事。
尚荞荞跟着母亲姓,自从母亲去世后,世上也就一个赌鬼叔叔,还有他那一家看戏亲戚。
呵,尚荞荞自然是不挂念他们。
尚荞荞好生恨顾落生,这便是她爹的好弟弟。
若不是他,母亲不会死,酒楼不会没有,自己也不至于从梧州的大小姐给送到宫中去当丫鬟,以至于现在落在了这个土匪头子手中。
对了,还有她叔叔那一家,挑拨是非,又暗中鼓舞她娘,偷她家地契,房契,买通衙门,让她们母女二人沦落到那般境地,把酒楼给赌输了出去,让尚荞荞无家可归。
顾落生欠了一屁股债,她那个好叔叔又鼓动着,让他把女儿卖去给人当妾,他自己女儿不去,又不要脸的想到了这个侄女,来找了尚荞荞。
尚荞荞自然是不愿意,只要脑子里闪过那肥头大耳的人用色咪咪的眼神看着她,她便想吐。
而顾落生是怎么说的,“荞荞啊,是叔叔对不起你,叔叔现在欠了钱,没办法了,你到这贾官员那里了好好的,过上好日子,叔叔也算对你娘有个交代了。”
尚荞荞冷笑,说的那么好,怎么不让她自己的女儿嫁过去,那贾官员的年纪都快能给她做爹了,屋里还有一纵同房妾室,家里还有个母老虎大房,去了便是被折磨。
谁家的好女儿会嫁过去。
尚荞荞以死相逼,不管不顾,她不可能嫁过去,若是嫁去,她一生就给毁了。
顾落生也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这么刚烈,他也不敢把事情给闹大了,又好说歹说,让尚荞荞放下了刀,转头给她送进了这宫里。
顾落生带着那虚伪的笑容,对着尚荞荞说:“竟然你不想嫁去给那贾官员,那就进宫里去当个丫鬟,那也是不错的。”
尚荞荞看着他跟那管事的讨价还价的模样,真是恶心极了,就这样的人儿,怎么当时让她和她娘如此信任,被他耍的团团转。
不得不说,有时人的成长,好像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在宫里,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隐藏自己情绪,从被人照顾到去伺候别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得被人使唤,不敢有一丝怨言。
梧州现在是没什么好留恋的了,那些所谓的亲人,便是伤她最深的人。
想哭吗?已经出不出来了,曾经无数个日夜每每想到,尚荞荞便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时间久了,好像哭不出来。
她知道了哭是没有用的,她再也没有了靠山,她得学会靠她自己了。
宫中每日活的胆战心惊,每天兢兢业业,起早贪黑,想着温饱,不敢得罪任何一个人。
好像在这土匪寨子里的这几天,竟然是这几年里过的最惬意的了。
想起夜里男人握着她脚腕的画面,男人低垂着一双桃花眼,乍一看去,好似风流多情,可仔细一瞧,便会发现,里面薄情难掩,疏离尽显。
动作却又带着几分柔情。
尚荞荞用手拍了拍脸,不能再乱想了。
她缓缓起身,跨出浴桶,穿上了衣裳。
不一会尚荞荞又想着了俞七,虽说是给他当丫鬟,可他也未曾给她吩咐过什么活,让她变得像个闲人一般了。
闲来无事,尚荞荞坐到软榻上,翻看着从书架上拿来的书。
尚荞荞在梧州时还评选过第一才女,她娘尚玉满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便打小她培养琴棋书画。
尚荞荞也没辜负娘亲的期待,跟着女夫子学的可不比同龄的男孩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