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宁白
扣门,秦问均来到这白公子府已近半刻,看来,这白公子真不是一般能见到的。
呼,还有两个江湖客活动的场所。一为司乐阁,二为百花楼。元不书多闲鹤,想必对乐理也颇有了解。
沐青云自王爵世家,也必是懂乐理之人。午后,便遣他们去试一试。只要这个白公子不泡在百花楼。
猛地,感觉到后面的目光。这里是繁华长街,车马繁多,本不应如此。只是,秦问均向来戒心很重,如今却无法发觉对方,只好装作无事,留有戒备。
……
西街,客栈。
“元书,今日空闲,我带你去乐坊游玩。”一进门,沐青云便笑道。
“老秦出门去了,师弟师妹是重中之重,我又走脱不开,只到了京城,买下宅邸,才好行事。”元不书翻着一本书,看上去极是平静。
“哎呀,午后老秦会带着凛霜晨与姬翎雪去宗门据点,据说是靳师叔要见一见,正巧我们借此时间去那司乐阁。”沐青云有些不耐烦的解释着。
却见那元不书,缓缓合起那书本,放在一边,坐直身形,脸上的表情微变,“那还等什么呀?”
……
赶集的人早已散去,街道上却不是那么冷清。沐青云与元不书很快便找到了这南城里最大的乐理商铺“司乐阁”。
与百花楼的绚烂不同,司乐阁看起来十分规整、方正,有八面玲珑之感。
“哎,就是这了,相信我,天下的乐曲,这里占一半。”沐青云两人站在门口,入阁之人多着显贵,彬彬有礼,倒是让元不书有些不适。
“那另一半呢?”
“当然是京城的瀚乐府了。”
入阁,以沐青云的人脉,托以沐王名声,简简单单的预定了一个二楼的包厢。本以为是乐谱的展示,不想正遇上拍卖会。
“等等等等,这是广陵散吗?”不知该说是元不书运气好,还是沐青云早有预谋,这奇谱竞价,竟也是一季一回的乐曲境演。
“又不是只此一份,司乐阁的拓本,有什么好激动的?”沐青云倒是不太能理解,虽说这笙阁商会每一季度才举办一次,每次只拓印世间仅有的稀世绝本以拍卖。但这品类繁多,也不至于每一件都要如此激动吧。
沐青云这样想着,却是与在场的贵公子们的思想格格不入。他注意到,几乎每一种乐谱的公示都会引起一阵呼声,而舞礼却是较为平静,在这种贵族聚集的场合,这种反常,于他的常识中,倒是比较失态的。
“这是,蒲殇曲?”元不书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青云,我们也能参与拍卖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是王叔的位子,我可不建议你拍太多。”沐青云明白元不书的意思,但也不知这蒲殇曲究竟是什么乐谱,其他的谱子元不书虽说也是惊叹,但也没说要带走些什么。
“东阁的这位客官,沐王殿下,出价三百金。”那台上的女子温雅地说道,顿时现场一阵唏嘘声,想必是这沐王,本身的名声所致。
“元书,你知道三百金是什么概念吗?”沐青云已经想要拽起元不书的衣领了,别的乐谱都是几十银币便可以买到,甚至有一些只拍到了几银币,这一出手就是三百金,必是能直接拍下。
“西厢的客官,宁府,出价五百金。”沐青云刚想与元不书说话,便听到那台下传来的声音。
“八百金。”元不书对旁边的侍从说道,几乎没带着丝毫犹豫。
“一千金!”对面那人也跟道。
“等等,这到底是什么乐谱,为什么会到千金之重?”沐青云没有制止侍从,而是与元不书小声说。
“《蒲殇曲》是数千年前的曲目,也称作《塞壬》,一曲出,万魂灭,这才有了当年的魔族入世,万念俱灰。
“蒲殇曲,所闻尽天人之乐,所知皆浑然天成。”
“无论真假,据传,《蒲殇曲》全本无法拓印,世间仅此一本,可迷得神魂颠倒,一步踏入深渊。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确认对方的身份,同时,需要找出拓印的原本。
《蒲殇曲》现世,非同小可,如若预言成真,不说我们,整片大地,都将走入末路,而且,它还牵扯到,魔族。”
“魔族?”沐青云也有些意外,魔族的消息,似乎流传不久,只觉是异军突起。
“对,魔族。古时的记载中唯二的缺失部分,却在预言中被反复提及,也真是奇怪。”元不书的表情有些阴郁。
“我有一个问题,为何人们都如此尊信预言的碎片?”沐青云疑惑。
“因为在此之前,古龙一直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的存在。”元不书言道,“事实上也是如此,龙类的战士,只一条龙便能嗜百万雄兵。他们的坚甲无与伦比,刀枪不入。中州围猎,也是人与龙的唯一一次交手。那只是一条老龙而已,竟能全灭四国的雄兵。”
“的确,传说中人龙议和,许多凡人也见过古龙族群的样子。”沐青云接道。
“但是他们被灭族了。”元不书冷冷的说,“巫师是潜藏于其表的力量,只是在历史中被抹除了痕迹,中州犯险,许多史册也记录了巫师的出现,即便如此,四国军依旧全灭,说明巫师根本不具备如此大的能量。而龙族的毁灭却是货真价实。以陈传来的消息来看,龙群之地乃是一片焦土,断壁残垣铺满着街区,就连陈国也没有占领这个地方,而是将其画为了龙群的公墓。”
“怪不得,这种看似子虚乌有的威胁……”沐青云忽的想起,西海那黄金海葬,“会不会,就连那悬赏,也是?”
“危机和宝藏向来是共存的,以这种宝藏,的确有极大的可能。”元不书说着便要出那厢阁。
“哎?你要去哪?”沐青云也站起来。
“我也想要天下唯一的乐谱啊!”元不书留下一句话,便自门前离开了。沐青云叹气,起身,也跟了上去。
……
“沐王爷?他也来南城了?”白衣少年问道。
“应该不会吧,况且,就算来了,以他的身份,也不会屈驾司乐府。大抵是哪个小辈吧。”红衣的少年偏躺着,“若是他真要抢,我登门赔礼便是。”
“哎?我记得,前几日有几个天玄宗的弟子到了南城?”白衣少年端坐着,温上一杯茶,递给那红衣少年。
“怎么?又要摆宴接风吗?”红衣的少年接过杯,坐起身,轻抿。
“倒不是,天玄宗中,有一人,是沐公子的堂弟,军侯之子,想必是他来了。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乐理之事,他应当没有这么痴迷才是。”白衣少年自己也倒上一杯。
“宁公子,厢外有一少年求见,说是沐家的客人。”侍从进来说道。
“是沐王府的人吗?”白衣少年皱眉,问道。
“不知。”那侍从回应。
红衣少年与白衣对视一眼,“请他进来吧。”
厢门开,走进两人,各着青衣,背剑,颇有侠客风采。
“白兄。”正是沐青云与元不书。
那白衣少年但见青云,便起身,迎了上去,“沐兄。”
“这位是?”白衣少年作疑惑状。
“哦,是我天玄宗的师弟,元不书。”沐青云又转头看向元不书,“这是南城中军参将,白公子。”
“白公子。”元不书依礼。
白公子让位示意,两人入阶上,“这位是宁公子,南城巡安五营都统。”
“宁公子。”两人各执礼数,入位而坐。
“宁公子,那本《蒲殇曲》,可否让与我?”
“礼归礼,物归物。”
……
秦问均将凛霜晨与姬翎雪安置于宗门据点处,自己则去收理前往京都的准备,顺带调查一下白日的那种感觉究竟是否为真。
走在陋巷里,空而无一人,忽的,又起那种感觉。而且大概……秦问均向上看去,似乎刚刚有人跃过屋檐。快步走入小径,秦问均一转之间,却没再向前,而是背靠墙面,注意着身后来客。
轻步跃,从秦问均的头顶掠过,大概有五人之多。秦问均自墙角探头去,后街空旷,此刻也没有半点声响,秦问均四向观察,的确已没了人影。
奇怪,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人觊觎的东西呢?秦问均翻身入院,不知是哪处人家。只贴墙而行,观察着上方的情况。
他们的气息难以察觉,在屋檐之上腾跃宛如平地一般,就连砖瓦之音也是极轻,至少轻功水平是不输沐青云。
秦问均倒是不惧,只是稍感奇怪,自己游历江湖多年,却很少碰到有轻功卓越之人。四大宗里,轻功造诣身后的云阙也只在钧国之北,距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远。
又传来声音,秦问均猛然抬头,那披风翻越,急速而行,而披风之下,却是无尽的黑暗,甚至看不见他们的肢体。
黑影……和那时见到的一样。秦问均想起,在林中的景象。
看上去,像是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