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蘼乔所著,现代言情小说荼蘼花落随人了火爆上线,主角是柳璇空陆晴舒,主要讲述了:柳璇空和卓逢知、秦与,三人因为不同的目的共同成立了戏剧社。当序幕拉开,舞台上的演员就成了命运的提线木偶。每一幕,或喜或悲、或泣或怨、死生别离,皆有天定。直到曲终人散,荼蘼花开,今年,知与谁共?
第5章 哭声,无人知晓?
“逢知,来下棋吧。”
柳璇空和秦与、陆晴舒分别后回到宿舍。她的舍友卓逢知,亮着一盏台灯,正在看书。
见她回来,卓逢知小声地问道:“你回来了?”
柳璇空应了,在桌面摆开围棋棋盘。
卓逢知知道柳璇空有事,将手里的书翻面倒放在桌面,走到柳璇空对面坐下。
“在看什么?”柳璇空问。
“《红楼梦》。刚又看完贾宝玉生日,怡红院夜宴群芳。”
“亏你天天看不厌。”
卓逢知手里拿起一枚黑子,放到棋盘中央。
柳璇空在黑子右下方放下一枚白子,接着说:“我今天遇见了个孩子。”
“是怎么样的孩子?”卓逢知横着下一枚黑子,反问柳璇空。
“她被人欺负了,我想帮她。”柳璇空将一枚白子推到黑子上面。
卓逢知再横着下一枚黑子,挡住柳璇空包抄的路。卓逢知没再回答,心思放进了棋盘。
柳璇空见她认真起来,也不再说话。顶一枚白子在边上,有意打乱她的部署。
卓逢知见横着走不通,竖着用一枚一枚黑子将棋盘割裂开。她着重在棋盘中间缠斗,柳璇空每每想深入腹地,都被毫不留情杀了回去。于是,她将重心分散到四周,从局部开始蚕食。零零星星的白子也逐渐成片,角落里不起眼的埋伏显露杀招。
再后来,棋盘一分为二。柳璇空零星的子数更多,先一步获胜。
等棋局已定,她们再次说话,已是一个多小时后。
“我输了,你直接说事吧。”
柳璇空虽未明言,但从第一子开始,卓逢知就明白这是一个赌局,败方必须要愿赌服输。
“就你最懂我。”柳璇空也不掩饰,将陆晴舒的事和卓逢知逐一交代,也把秦与答应帮忙的事告诉了她。
卓逢知听完柳璇空的话,也和秦与一样陷入思考。
她比秦与更清楚知道保护不过是权宜之计,人的恶意并不会随着时间消失。相反,时间是良好的催化剂,每一分一秒都能催化出更加恶劣的主意。平时辱骂可以消除的无聊,经过时间的催化,往往就变成了暴力。每个假期过后,欺凌都会变本加厉。
“更重要的是,你给她虚假的安乐,可比欺凌更难以忘记。”
“所以,你投下鱼饵,是别有用心。”卓逢知明白柳璇空的为人,她不信柳璇空会做无谋的举动。
“是的,我要将他们的矛盾公开。晴舒在班里不待见,是因为坐实了莫须有的骂名。只要舆论还是倒向一边,她就不会有好日子过。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
“我是明白,只是我想不懂,要怎么做?”
卓逢知皱起眉头,她能预见到陆晴舒的下场。老师、同学、家人、朋友,四年的大学时间,远水不可能救得了近火。更何况,仅仅秦与一人。言语上的恫吓容易反噬,彻底的暴力或许可以从根源上解决,但她抵触秦与担这个风险。
可卓逢知思前想后,也只导出了以暴制暴的方法。
“山里的转角多,监控少。也不是不行…”
她心里几经思索,已经模拟好路线。
“人气在头上最容易挑拨,可以让陆晴舒引导…”
“问题是对峙的办法,我们人数并不占优…”
卓逢知声音又细又柔,心里的想法如针如绵。她一丝丝透露,缜密地编织成网。
柳璇空安静地听着她低语,蜡白的灯光覆盖在她身上,如洋娃娃表面刮不走的塑料光。她是最怕路边残缺的玩偶,披头散发,木偶一样的关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错开,身体的连接处如没脊梁一样耷拉着。她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见过发廊门口遗弃的模特人,那种窒息的可怖,直到现在还埋藏于心。
柳璇空和卓逢知是高中同学,认识了四年。四年前,卓逢知就是那个躺在垃圾堆里的洋娃娃。月光照在她肌肤上,青与白的印象就烙印在柳璇空的心头。她循着哭声小心翼翼进了布满泥水小巷,找到了这破烂的玩偶。
四年时间,柳璇空才将卓逢知的心拼凑回来。欺凌的人知道撕碎一个人有多容易,一个落单的人,没有比这更好的玩具。相比较他们,被欺负的人更善于猜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的时间里,做出“正确的”选择更为关键。
也就是说,想要操控欺凌者的行动,没有谁会比卓逢知更有经验。
“这样,你觉得如何?”
卓逢知定下了初步的计划,确保能将欺凌者引入山林。
“逢知,到时候,你下得了手吗?”
卓逢知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她知道一巴掌打在脸上,咬破嘴唇流出鲜血的疼痛;也知道胃有多脆弱,只需要发力一拳,翻倒出来胃液的腥酸。她摇摇头,位置变换她也做不成欺凌者,她叹息自己的懦弱。
“如果她哭着求饶,你去帮她吧。”柳璇空和她相处多年,怎么不清楚她的为人,刻意提出问题,就是要将调解人的位置交给她,不想让她的良心受惩罚。
“这件事总有人收尾,交给你,可以吗?”
卓逢知点头答应。她一边安排角色,一边改写台词。
柳璇空没再打扰她,卓逢知是剧团的编剧,方向定下来,改写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夜色渐深,从卓逢知下笔编写后,两人没再说过话。她生怕打断卓逢知的思绪,悄悄上了二层的床,将手机调成静音。
始终听见了卓逢知小声的哽咽。她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写作时更会将自己代入角色,一发不可收拾。何况,这敏感的话题。她从不嚎啕大哭,除了气息局促些,听声音几乎无法辨别。柳璇空曾经问她为什么不敢纵情宣泄,原是被舍友责骂怕了,养成的习惯。
柳璇空平躺在床上,拿出下午得到的老照片。她看着照片,思绪万千。照片里的自己已不再是小女孩,父亲冰冷的容颜也终于,变得英俊、开朗,重新铭刻在二十八岁意气风发的时光。
柳璇空的爷爷是民国时候的知名木匠,反叛的父亲却高考上了大学,老祖宗的手艺到他只学了些皮毛。可偏偏,柳璇空想起了家里那四件还不成套的荼蘼木雕,襁褓中的初生婴儿、摇篮中呱呱学语的孩童、牵着家人的手弓身学步的孩子、光着脚丫穿开裆裤满街奔跑的假小子…
夜里清凉,无意义的伤感寒了五脏六腑,思绪如丝,捣鼓着人的喉咙。卓逢知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单衣,清咳了两声。
柳璇空将照片塞进枕头底下,从扶手处往底下探头,关心地和卓逢知说:
“夜了,别冻着了。你身体向来不好,多添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