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找上袁府
这边袁临怀自从官升从二品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后,皇帝便专门赏赐了府邸。如今他住在城西的一座七进院子中,比起原先住的祈南侯府也稍不逊色,足见当今圣上对他的器重。
袁家祖上是开国名相,先祖皇帝亲封的祈南侯,历代出过不少的高官和宠妃。到了他这一辈,父亲袁老侯爷已不再入仕。自从三年前,袁夫人去世后,袁侯就孤身一人游历山水去了。因此,袁临怀身边只剩个长姐,正是当今圣上的最宠爱的宸妃。
至于袁临怀此人,品貌俱佳,是个大有名气的青年俊才。他十八岁中武进士,同年封为锦衣卫副千户。这中都之内,但凡是见过袁临怀的人,无不称赞一句兰芝玉树少年郎的。
自从他回京后,去侯府说媒的人也就越来越多,甚至递过来的名帖多到都要专门找间屋子存放。于是,袁临怀干脆就悄无声息地搬出了侯府,这才图了个清净。
皇帝赏的这院子原先是前朝一著名文官的宅邸,本朝以来一直空置着。这宅内的布设,陈列,大到房屋位置,园林设计,小到一窗一瓦,一花一池,都安排得十分讲究。因此虽然这个院子空荡荡的没有人气,他却非常满意。更是一早就找人收拾出了阳光最好的那间屋子,然后吩咐桑敬,按照着洛欢原先的住所,一模一样布置了出来。
碰上不用处理公务的时候,他就整日宿在那间屋子里。偶尔闲时,也会拉着桑敬上街逛逛。袁临怀也不知道洛欢喜欢什么,就经常拿些小玩意一个个来问桑敬,只要桑敬说她会喜欢的,袁临怀就会买下来,随后都收在这间他给她留的屋子里。
正当他觉得自己的日子就会这样清净地过下去时,又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了。
桑敬来通报时,他正在房中尝试用新学的手艺,捏出一个长得像洛欢的泥人。虽然捏得有鼻子有眼的,可就是怎么看都不像洛欢。袁临怀从小就画艺不精,也不擅雕刻,几个月来尝试了种种方法,总是没能够还原一个洛欢真实的样子出来。
桑敬原本是来通报的,看他捏得专心不忍打扰,干脆在一旁指点:“大人,您配个鞭子试试,大当家的鞭子使得那叫一个绝。”
袁临怀并不抬头看他,专心地精修他的泥人:“你刚刚说谁来了?”
桑敬想起正事,慌忙道:“对了,是李尚书家的二小姐李荷河。属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李小姐说她家和您是有婚约的,属下也不敢拦她。”
“婚约?”袁临怀停下手里的活,脸上的表情略显得有些疑惑。稍加思索后,幡然醒悟般,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婚约哦!”
是了,他早已将自己游山玩水的老父亲和李尚书家定下的亲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他这段时间都把自己当作了一个新婚丧妻的鳏夫,全然忘了袁侯先前的嘱托。
因此,等他们看到坐在堂中,喜不自禁的李家二小姐时。袁临怀和桑敬两两相看,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那李荷河今日,像是把全身家当都穿在身上似的。甚至感觉一转头,就能从她身上掉下一堆金银珠宝,活脱脱一棵摇钱树。只见她神情娇羞造作,缓缓开口说着:“袁大人,听闻您围剿山匪受了伤,小女子心中十分担忧,今日特来探望。”
袁临怀缓缓喝了口茶 ,语气还算礼貌客气:“劳烦姑娘操心。”
李荷河一看袁临怀,并不像传说中那么铁面无情的样子,就大起胆子问:“不知袁大人,是否还记得同我家的婚约之事?”
袁临怀不动声色,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说:“这婚约之事也是两家长辈之间的事,李小姐此次来找袁某是何意,不妨直说。”紧接着,语气又沉了几分,“更何况同我有婚约的我记得是李小姐的长姐。李二小姐,你一个闺阁小姐,对别人的婚事是不是过于操心了些?”
其实李荷河那日被李沅沅收拾一顿之后,萎靡了几天。加上胡氏虽然只是被打了一巴掌,但是居然疼得几天都下不来床,因此对那个李沅沅是又恨又怕。思前想后了几天,觉得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干脆多方打听到了袁临怀的住处,想直接来搅黄了这门婚事。心里想着,就算她李沅沅再厉害,只要遭侯府退了亲,再放出一些流言,量她李沅沅也没脸再做人。
但李荷河也不是非常蠢笨,今天她刚和袁临怀说了两句话,就隐隐觉得这袁侯的语气骇人。也感觉到他有意无意针对自己,心中忍不住猜测,这袁临怀难道是早就有意娶李沅沅,才在这里对她处处嘲讽?
于是她装作伤心,抽出绣帕示弱,轻轻擦泪,一边哽咽着说:“袁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实在是因为袁李两家交好,我不忍心您受人蒙骗啊……”
桑敬这个人草莽出身,没什么城府。看眼前的姑娘哭得娇滴滴的,顿时心生怜悯,等转头看向自己的上司袁临怀,却见他脸上仍旧毫无表情,仿佛在欣赏一场毫不走心的表演。
“袁大人。”李荷河自以为哭得情真意切,就差呼天抢地了,“我家长姐前几日遭受那山匪撸劫,彻夜未归。恐怕已不是清白之身。袁大人如今是当朝新贵,我们李家实在是不敢让您受如此欺辱啊。”
袁临怀托着脑袋,眉头皱了皱。
李家的事,锦衣卫这种情报机构自然大多都是一清二楚的。他袁临怀是什么人,自小跟着姐姐出入宫廷,这种泼脏水的手段他怎么会看不出。
只是他虽然也同情那个李家大小姐,但他心里一早就是打定主意要退亲的,这倒是个送上门来的机会也不好放过。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思忖片刻道:“我会随你上李家看看,若是确有其事,那我自然将定亲的信物奉还。”